第29章 心中涟漪
“你收拾一下,一刻钟,屋门前候。”
诸葛亮就这样将黄玥“丢”出房门,只留下这样一句话,又把门关上了,真叫人摸不着头脑。
去官府也要收拾行李?一个大大的问号从黄玥脑内蹦出。
他不会想让我在地牢里长住吧!
忽然一个消极的想法也从脑袋里冒出,让她心慌得很,恨不得赶紧回去卧室拿御寒的衣物,赶紧回去厨房拿酱醋米粮,赶紧把值钱的保命的东西都捎上(然后黄玥还没意识到这些其实都是人家的财产)。
高度紧张的结果就是,当黄玥背着两大袋包袱出现在门口的时候,诸葛亮明显皱着眉头,一脸嫌弃地看着她,问:“你以为是去出游?”
黄玥的脸刷地红了,但当她瞄到诸葛亮其实也背着个小包袱的时候,她忽然有了勇气反驳:“二先生不也背着包袱,我,我只是想多带点吃的穿的,一路上有个照应。”
“何况,我不想二先生在路上受累。”
她红着脸抬头,望向他说了句讨好的话。
诸葛亮明知她是撒谎,虚情假意,但当眼神瞥到那女子的桃花粉面和灼灼目光,内心还是无故泛起了一阵涟漪,只是,他无奈扶额,掩饰了这股情绪,淡淡说了一声“随你”。
黄玥舒了一口气,心中暗喜自己急中生智。却冷不防听到一声“愣着作甚,速速跟上。”黄玥顿时蔫了,小跑地跟上那个已经远离自己的冷漠背影。
一路上,两人都很安静,前面的男人默不作声,黄玥也不敢吭声,只是低头看着诸葛亮的鞋子,他走她也走,他停她也停。于是,她开始发呆,思考很多事情,脑中思绪纷乱。
他真的要带我去官府吗?要不我逃跑吧……其实刚才如果快些收拾行李,只要比他快出门就能逃掉。但都怪自己非要带那么多东西出门,现在压的自己走路都喘气。可是,也许再也不会回来这里了,似乎多带些物事离开,就能多保留多一些记忆。
“怎走得这般慢?”
黄玥一抬头,发现诸葛亮站在前方回头,似不耐烦地看着自己。
她羞愧懊恼极了,原来在发呆的时候,又和他拉开了那么大段距离。无奈,她只得背着包袱,再次小跑跟上。一边跑一边嘀咕着,身长八尺大长腿了不起啊……
好不容易再次跑到他的跟前,黄玥已经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仰起头,面红耳赤望向诸葛亮,张唇想说声不好意思,却看到他冷不防将一袋行李从我的肩上卸下,然后背在了自己身上,并淡淡地留了一句:“愚蠢。”说罢,他又转身不再言语,只留下一个背着硕大包袱,冷漠……又有些伟岸的背影。
黄玥被他突如其来的关心惊呆了,下意识有想要跟他道谢的冲动。
“谢、谢谢你,二先生……。”
只是,走在前面的人不领情,没有一声回应。
黄玥有些失望,但她安慰自己,也许是他没听清,而不是,真的觉得自己很蠢。可就算他没听清,黄玥也没勇气再说一声谢谢。
“无需言谢。”
咦?宛如惊喜一般,就在黄玥以为他不会回应的时候,他,居然回应了!
“噢。”黄玥低低地应了一声,努力掩饰自己唇边的笑意。或因为身子负担减少,或因为她心情愉悦,此时她的脚步也变得轻快些。
诸葛亮又怎会感觉不到身后女子的窃喜之情,于是没有来由地,他的唇角也一弯。
也许,感情之事,就是这般无缘无故。譬如,林间起风,风吹落叶,叶落湖面,水波涟漪,不过自然之事,却由此心潮暗涌,情之所起。
……
真不知道去了官府之后,等待自己的又是什么严刑审问,但能说的都已经说了,这些古代人就是不信那我能怎么办……唉,黄玥叹了一口气。
何故叹气?”诸葛亮捕捉到黄玥的心不在焉,轻飘飘地一问。
“你要送我去官府,我能不叹气吗?”似乎由于把话说开了,黄玥跟诸葛亮说话也大胆了些,颇有些破罐破摔的意味。
没想到诸葛亮却没有生气,只是很平静地解答她的疑惑:“素来乡里遇到难以处决之人事,皆要送往官府。情理之事,由乡绅士族商议;法理之事,由州牧郡守决断。”
听到“处决”二字,黄玥下意识地脊背发凉,讪笑说:“二先生,你说得怪‘寒掺’的,能不能不要吓我,我胆子小。”
你胆小?那之前的种种奇怪举动又是怎么回事呢?诸葛亮叹气。
“若你是清白之身,光明磊落,又岂会害怕?”
说到这个就来气,黄玥不忿回道:“可我已经告诉你真相了,是你不相信,还骗了我,说好不带我去官府的!”
诸葛亮头也不回地答道:“你那些胡言乱语,纵使瞒骗得了我,又如何能瞒骗得了世人?你若得不到乡人们的认可,就会被驱逐排挤。人心叵测、流言可畏,你又凭什么在此地安身立命?”说罢,他步速加快了,又仿佛回到原来不近人情的样子。
黄玥只得气喘吁吁地跟上他,根本来不及说话,但她觉得他话里有话。
他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为她着想吗?提醒她外乡人若想在荆州立足,一定要得到当地乡绅们的认可,不然随时可能被当做敌军的奸细而驱逐出去?他也曾是自北方南下避难的外乡人,也许他也承受过排挤和非议,所以才会提醒自己?
不不不,他又岂会这样好心。说到底,是不相信我,觉得我到了官府,走投无路了,狗急跳墙了,就会把真相和盘托出。可这样做,不过是逼我继续撒谎罢了……
两个各怀心思的人,一路上疾步而行,不言不语,走着走着就出了林子,走到了城镇市集。
因为黄玥以前学过毛笔字,又酷爱阅读古书,所以对繁体字比较熟悉。于是她抬头看前方的城门,看到正是“襄阳”二字。她惊叹,原来这就是荆州的首府“襄阳”。她还是第一次逛古城,而且是真正穿梭在一千多年前的古街,街上熙熙攘攘,人流不绝,黄玥一路上东张西望,顾着看两旁的商贩和街上各式古装打扮的路人,好几次差点被人撞倒在地。刚好这时脚下一块石头,黄玥被绊了一下,以为要倒下之际,被一个强有力的手抓住手腕,黄玥抬头,见是诸葛亮。
“小心!跟着我,别走丢。”
突如其来的关心与相触,让黄玥心跳不已,下意识地跟他道了声谢。
“谢、谢谢。”
却不曾想,他立刻转过头背对她,冷淡说道:“怕你逃跑。”
唔!黄玥宛如活吞了只苍蝇,一腔闷气堵在胸口,说不出话来。暗道,这人真是夸不得,原来只是怕我逃跑。这时被他牵着的手,如被铁环禁锢,想甩又甩不掉,越发让人生厌。
黄玥此时也没了四处张望的心情,被诸葛亮拉到一处建筑物前。黄玥抬头看了一眼牌匾,见是“驿站”而不是“官府”,松了一口气。
“你在这儿等我片刻。”诸葛亮忽然放开了黄玥的手,走向驿站门口,才走了几步,似想到什么般,回头丢给黄玥一句:“不许逃跑。”似是恐吓的话语,但语气很冷淡,似乎她逃跑了也不关他事一般。
真是摸不着头脑。
黄玥一脸不解地看着诸葛亮走进驿站。
不让我逃跑?
我跑了你又能怎样?
他现在走了,是最好的逃跑时机。那我到底要不要逃跑?
忽然,一个小哥吆喝的声音传到耳边:“新鲜的水果哟嘿!不甜不要钱哟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