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梦溺星海
待黄玥真正到达山顶,仰望触手可及的苍茫天宇,始知方才的担忧是多么幼稚。若真能如此近距离见到满天繁星的夜空,谁还会惧怕漆黑山林,怕是连死了也值得了吧!
“哇啊!好漂亮!好多星星!天啊——”黄玥惊喜得无以复加,开心地笑着说着,还稚气地抬手做摘星的动作,脸上神色极度狂热痴迷,眼睛一眨不眨地仰望夜空,黑色的瞳孔映着满天璀璨,黄色衣裙在草地上旋转飞舞。
良辰美景,佳人笑靥,一时,诸葛亮看得入迷,直至佳人朝自己甜甜一笑,露出醉人的酒窝,他始觉失态,掩袖轻咳以免误会,淡淡地道:“此地空旷,又无云雾遮挡,是观星的好去处……你……喜欢吗?”话末,有些底气不足地问。
黄玥眼眸中满是喜悦,笑得甜美真挚,稚气地鼓掌道:“喜欢!太喜欢了!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星星,原来夜晚有那么多璀璨明星,真的太美了……”她不断地痴迷感叹,诸葛亮看出她真的很喜欢,他难为情地道:“……汝曾言,家乡之夜点灯如白昼,亮虽无法改夜为昼,可区区星海,尚可予汝聊以慰藉……若是喜欢,不妨坐下一观。”
黄玥听了颇为感动,当即坐到草地上,双手支撑着下巴,仰头继续望星感叹。
忽然,她身体一僵,感觉有一伟岸男子与她比肩而坐,不用多说,当然是她偶像诸葛亮,这里除了他没别人了。
感觉身旁的女子气息猛然一滞,诸葛亮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目视远方,幽幽叹道:“你……还是很怕我?”
黄玥听了当即一惊,转过头急欲辩解,却忽地撞上他颇为受伤的眼神,她的心立马惊慌乱跳,哆哆嗦嗦地想着:怎、怎么办!她一向都惧他的冰冷肃容,可当有一日,冰山也被劈开一角,冷峻玉容也露出受伤的可怜神情,仿佛都是所看之人的错,是何等具有杀伤力!
黄玥艰难地咽了咽口水,极度慌张无措,脸色因愧疚而憋红,结巴回应道:“没有,我……我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说罢,为了表示她绝对不敢惧怕偶像,也绝无嫌弃他的意思,身体力行地朝他那边坐得更近了一些。近到,她与他的手臂隔着衣料相触,感受着身边男人温热的体温,她觉得耳垂滚烫非常。
然而,蠢笨如她,没有察觉男子隐在夜色中狡黠的目光,还自顾自地找着话题,以便挣脱尴尬气氛。只听黄玥随意扯道:“师兄,你不好奇我为什么在家乡看不到星星吗?”
稚气。诸葛亮轻笑着想,但仍故作好奇问道:“那为何?”
“咳咳,因为人都是目光狭窄的,有了近在咫尺的亮灯,就再也看不到远在天边的明星了。还有,一千多年的天空,云层遮蔽严重,城里绝大部分的星星都被遮住了,天边只剩下一轮孤零零的月亮,好无趣的……”黄玥当然不会解释碳排放、空气污染、光污染等问题导致夜晚看不见星星,她只会通过迂回的说法向他表达对此的惋惜。
可诸葛亮此刻最不愿听到“千年后”这个词,只见他皱起好看的眉,语气不善地低讽道:“既觉无趣,为何还要念念不忘归乡。”刚说完,趁那傻女子还没反应到他的不悦,他迅速转换语气,震袖扬声道:“既觉无趣,此番便来做些有趣之事。来,我教你观星。免得你,只识得看书,却从不知星在天上何处。”
果然,只需三言两语,那女子便被他激得斗志昂扬,一双杏眼怒瞪,故作硬气地说:“师兄,你可别太小看我,我好歹也知道……”忽然,她又似喉咙哽住般不说话,活像一只张牙舞爪又没底气的可爱兔子,思至此,诸葛亮薄唇上翘,不再看她。
黄玥其实是想说,好歹她也知道西方十二星座的好不好,但是一想到这些知识不属于东汉末年,顿时讪讪地改口了,尴尬笑道:“呵呵,那就麻烦师兄教教我了。”
诸葛亮笑了笑,没说什么,须臾抬手指向远方一颗亮星,用惯有的淡然语气说道:“此乃北极星,位于北斗之首。观星时,常以此星为坐标,划定经纬,定位其余众星。”
嗯,这我知道,黄玥心想。可她不愿打断诸葛亮的话,只想专心地听讲。
“天枢、天璇、天玑、天权为魁(斗身);玉衡、开阳、摇光为杓(斗柄)。古曰斗(北斗七星)为帝车,帝乘车出行,视察于野,定四时寒暑。易(易经)云‘帝出乎震”,震卦在东’。故以东方为始尊。”
“此处乃紫微桓,意指内廷。天子居中,四辅佐政,勾陈,主后妃正宫、御女,主宫妃侍女、女史阴德,主后宫事务,谒者,天子近臣、天柱,帝布令之所、传舍,宴宾客之馆、八谷内厨,主粮、天棓,主兵、大理,主法度,三公九卿五诸侯列于后……若,帝星危微,谒者盛,则宦弄权;勾陈盛,则外戚兴;彗入中宫,则外姓侵,而今之天下,适逢公卿盛,则乱朝纲,诚宜觅良辅,以助紫极回盛。”
男人指尖修长,虚指天宇,划定星区,口若悬河,舌灿莲花,寥寥几语,便将广袤星图勾画,他眼中似装有星辰大海,口中似吐出茫茫征程,语调淡漠却不迟疑,将天上星官一一道来,如数家珍。黄玥初时极为入神,可,听着听着也不由得犯困,尤其是在听到一些费解的词句。她极力思索他话中的意思,却不免因消耗过多脑力,渐生疲态,可诸葛亮仍毫无所觉地继续说下去,与其说他在论星,不如说是抒发他对天下大局的己见……
“此处乃天市桓,意指天街。有市楼、车肆、帛度、屠肆、列肆……嗯?”
他忽觉肩膀一沉,脸被女子发梢拂过,鼻翼传来阵阵粉香,脖边响起轻微的呼吸声。
他小心地低头侧视,果然瞥见那小女子安稳的睡颜。他微笑低声道:“不是让亮莫要小看了你,怎这么快便睡着了?”
他动作轻柔地扶住她的身子,让她平躺于软绵草地,头则枕在他结实的大腿之上,手揽住她单薄瘦削的肩膀,怕她着凉,以长袖为被,为她遮挡冷风。
夜色下观她的睡颜,小女子长睫如蝶翼,小嘴如红樱,琼鼻如玉瓷,面肤如凝脂,此时乖巧可爱得不似真人。他暗思,想她也是第一次在他眼皮底下如此安宁,此刻心潮涌动,无法遏制地用指尖去触碰她的脸蛋,问:“你喜欢这里吗?”
黄玥似在梦中听得见般,面带微笑地点点头,唇角弯弯,笑意甜甜。
他见了,冷容也不由得破冰,唇角也微翘,情之所致,他又想摸摸她甜甜的唇角,仿若呓语般再问:“那你……喜欢和我在一起吗?”
黄玥又笑着点点头,忽然抓住他的手,樱唇往他的手掌蹭了蹭,须臾还不满足地吸允几下,甚至伸出舌头舔舐。
诸葛亮生平第一次受如此刺激,无论是视觉还是触觉都挑战着他的神经,他双颊潮红,俊容如火烫,喉头不止地滚动,想立即抽出手,却又可耻地眷恋她亲密的举动,直至湿|润软糯的舌面滑过掌心,他才猛然如触电便抽回了手。
可,黄玥因唇边的手不见了,好看的眉头微颦,瘪了瘪嘴,一脸不满。更甚者,似乎还怀念刚才梦中的味道,砸了砸嘴巴,口水滋滋有声。
诸葛亮听了更是窘迫。
一时,他竟不知此刻湿漉漉的手该如何放置,只皱眉难言道:“你真是……为何总是如此大胆,连睡梦中亦是如此。难道为了惩罚亮的逾越失言?唉……该拿你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