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仆们均一头雾水地看着林婉婉折腾，小青玉则兴高采烈地跟着玩，一起碾木炭、一起扶着玻璃壶小心翼翼地倒溶液，嘴里还有十万个为什么要问。

　　“娘亲，什么叫活性炭呀？”

　　“娘亲，我们家的水就是放了活性炭才这么好喝的吗？”

　　“娘亲，那我们还要等多久才做好呀？”

　　林婉婉一一回答了她的问题，不过，小青玉就跟一院子的奴仆一样，估计都是有听没有懂的。

　　云裳倒是在林婉婉给小青玉解释之时提醒了几次，想让自家娘子注意保护秘方，这可是可以传家的啊，院子里可不止是她们林家的人呢。

　　但林婉婉显然并没有这个想法，主要是就算对方把她的步骤全记住，可缺了氯化钙也难以做成。而氯化钙这种东西，连她自己都嫌烦懒得制作，直接从现代买的，拥有时空门的人，不需要那么累自己！

　　这就是技术壁垒，不是光靠眼睛就能看明白的。

　　等林婉婉这边忙完，大房大表嫂小袁氏派了侍女来通知她出门了。

　　今日初五，是迎财神的日子。这个习俗不止江南有，整片大唐疆域基本都有，就是从大唐开始兴起的。

　　钱塘和鄮县因为水利便利，往来较为频繁，因此两地的风俗习惯差不多。

　　每年今天，普通老百姓一大早在家里财神图前敲锣打鼓、焚香点烛就算是迎过财神了，而有条件的士绅之家则都要进山入道观或者寺庙亲自拜一拜财神，求一求来年的安定富贵。

　　是的，寺庙里也有财神，哪怕财神是道教的神，并不妨碍其进庙宇享受香火，这可能是江南一带独有特色。

　　其实会出现这种情况也正常，但凡华夏善男信女们信仰的神，那必定是给办实事的神。

　　求子拜观音、求医拜老君、求学拜孔庙、求雨拜龙王、求财自然拜财神。而且不显灵的神，很快还会被善男信女们抛弃。

　　比如求神之时，华夏老百姓必定是先给神仙们许以空头支票，表示若愿望达成则来还愿镀金身云云，若没达成，那自然就没下文。

　　有些地方官儿向龙王求雨，若龙王三天不下雨，那就不是求，而是鞭打龙神像了，华夏子民就是这么彪悍。跟西域外洋那些一天到晚向诸神忏悔、自认天生有罪的信徒，根本就不一样。

　　这也是夷教无法在大唐立足的原因，什么都没给我，想要我先奉献给你？没门。如此也就不奇怪为什么财神会出现在寺庙里了——碌碌凡人，谁不想求财呢？有需求就有市场。

　　今日本是订了要去飞来峰财神庙的，但昨日林婉婉的大舅萧言从陆知县处得到消息，葛仙祠最近可能会有高人出没，于是大家便决定改去葛仙祠。

　　走到门口时，林婉婉发现府里少女们都穿了胡服，戴着帷帽，骑着马，英姿飒爽。

　　林婉婉因不懂骑马，带着小青玉与三位表嫂各乘一辆马车，奴婢们要么跟着主子，要么都挤在最后一辆大马车里。

　　萧湘华打马来到林婉婉所在的马车旁，声音明媚地问道：“婉婉表姐，你带了胡服吗？”

　　林婉婉拉开帘子笑回：“带了。”

　　“那就好，等到了葛仙祠，我便教你骑马，那里有一块打马球的好场地哩。”

　　“好呢，谢谢你了。”

　　“婉婉表姐何须多礼，我先去前头了。”

　　“嗯，去吧。”

　　小青玉趴在车厢窗口，羡慕地看着被自己的父亲抱在怀里一起骑着马的小表弟，扭头跟林婉婉撒娇：“娘亲，我也想骑马。”

　　林婉婉笑着道：“好呀，你不是有一匹小马驹了嘛，回去就学。”

　　小青玉眼巴巴地看着外头坐在马上意气风发的小孩子，叹道：“要是把我的小红带来钱塘就好了，现在我就可以骑马了。”

　　林婉婉被她小小年纪唉声叹气的模样乐到了，哈哈大笑不止，笑声传出车厢外，引得众人侧目。

　　大房两位妯娌同坐一辆马车，听到后面传出来的隐隐约约的笑声，对视一眼，何氏开口道：“婉婉倒是好兴致。”

　　小袁氏颔首笑道：“我们这位表妹活得可真快活，刚才我派人去请她时，你猜她在做什么？”

　　何氏问：“做什么？”

　　小袁氏掩口笑道：“在陪着孩子玩木炭和泥巴呢。”

　　何氏讶然道：“她倒是真宠这个领来的孩子。”

　　“是她本家的女娃儿，陪她做个伴儿，也贴心。”

　　妯娌俩这边说着林婉婉的事，留在府里请财神的大舅母也在议论林婉婉呢。

　　萧母如今已年老不管事，大舅母作为府里长房长媳，自然管着府里大小事儿，林婉婉院子里的人都是袁氏安排的，自然也都是她的眼线。

　　此时正有一个洒扫的婆子，跟袁氏汇报着林婉婉一早上的怪异行为。

　　“你说林娘子做那木炭泥巴为了净水？”袁氏蹙眉轻问。

　　婆子舔着脸笑道：“回夫人，是啊，那小的一直在问林娘子，奴婢亲耳听到林娘子是这么说的，嫌弃府里的水不好喝。”

　　“好，知道了，下去吧，好好伺候着，别怠慢了。”

　　“喏，奴婢晓得咧。”

　　婆子躬身退了下去。

　　袁氏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贴身侍女傅意男，笑道：“小男，你看，我就说这位外甥女不是简简单单的乡下娘子吧。府里的井水她吃不惯，可见生活得很不错，一个出门连水都要自带的娘子，绝对不是普通的落魄寒门之女。”

　　傅意男点点头道：“看起来倒确实生活得很娇贵，没吃过什么苦头。只是林娘子的行为做派并不循规蹈矩，也不像是大户人家里教养出来的，看来，她说自小被隐士收养在山中是确有其事了。”

　　袁氏看了一眼边几上放着的鲜艳欲滴的红樱桃，低声道：“这位可富贵着呢，捧着吧，以后让卖水郎每日往府里多送一桶甘泉，给客院送去。总不能人家在家里日日喝着好水，到了我们萧府连口水都喝不上。”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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