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无星,月光分外明朗,好像是要助这场大战越激烈。
高临枫很是机灵,他迅速力弹去一块锋利的石粒,褚斫的虎口出了血才失手让晏姜逃脱。
即使他们都到齐了,可孤军作战的褚斫不减得意。他扭了扭脖子,清脆的骨骼声十分刺耳,哼笑道“今晚都来了?送命也这般整齐!”
容长恨第一次看见面目狰狞的褚斫,像蠢蠢欲动的吞人巨蟒。昔日温和的褚大师兄多虚伪,如今的丑态就多么现实。
一起在宁家庄称兄道弟十年,终究抵不过神石功利。
容长恨多想自己认错人,可又如何认错呢?
“褚斫,你手上的神天石是怎么来的?”容长恨盯着对方手上的东西,目光是一样的凶狠。
月圆夜下,亮光反射在石头上的光辉寒冷至极。
又好像褪去了这道亮光,就是一块再普通不过的石头。
褚斫冷笑“从前我早就告诉过你,周侯爷手上藏匿了一块神石,你既然没有本事找到,我只好亲力亲为了!不知你是否想尝尝这宝贝的利害之处。”
一语才罢,容长恨怒眼中的恶人离他越来越近,拔剑一响,九穿星剑也今非昔比。双方眼中的杀意抹杀了十年来兄弟相称的善意。
继而褚斫的人马踊跃奔来,慕青衣去帮容长恨对抗褚斫,苏诠和高临枫、宁初寻对付那些小喽喽。
宁初寻拼了命也不敌,原来这些人马并非是小喽喽,她忽然意识到那些潜伏的筹谋并非是一朝一岁的毒瘤。她第一次杀红了眼,一转身看见阿姚跟周拟月带着旧弟子前来相助,顿觉宽慰。
又增加了人马,褚斫边下重手边笑话:“越来越有意思了,送命也这般争先恐后!”
“长恨大哥,小心,他的毒掌又狠辣了一层!”晏姜提醒容长恨。
两兄弟一阵不见,对方都进步不少。褚斫与容长恨交手,表面上虽然是平手不分伯仲,其实褚斫自知对方频占上风,九穿星剑的招式越奇妙,褚斫越是意外,说不上那普通的剑为何要比一般剑出众。
褚斫不是第一次看见这把剑,想到自己的幻毒掌被这剑反噬过,不由因多想而分心,一个意外浅浅中剑,他迅速躲开,仍被逼得口吐鲜血。
可他吐出一口血就像是吐出一口痰一样毫发无损,威力猛然不减。
“容长恨,你怎么学得如此精妙的剑法?”
容长恨忍不住得意“万万想不到吧,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找到神石?机缘巧合下我也得到其中一块,我不像你用毒辣手段靠残害别人夺得,也并非如你野心勃勃去启用神石。幻毒掌之所以不如我一把剑,是因为你的魔念触动了神石的力量,今后你每使一次幻毒魔掌便会一次次反噬自己,相当于缓毒自杀!”
的确是这样,被人戳破的褚斫愤怒不甘。容长恨的把握无非就是那把剑,既然是他得意的重中之重,褚斫势必要夺取宝剑。
有种人狠起来自己都杀。
褚斫什么都不怕了,五官狰狞成一头野兽的面目“反噬又何防,哪怕两败俱伤,我也要你死在我的手上!”
他凶袭为夺剑,容长恨怎么可能败在他手下,一剑长入,九穿星剑浅浅刺入褚斫的心脏,那一瞬间,戾气爆发,将在场所有人弹出十米之外。
大家都还算是小伤,唯有容长恨撞地后喷出一大口鲜血,因为九穿星剑中的神石与褚斫手上魔化的身石正邪相抵,故而他受创最重。
高临枫他们均不敌褚斫,早就倒地难起,想看褚斫下一步有什么动作时,他已迅速乘风滑翔到容长恨面前,准备给他致命的一掌。
月光投下的光无比皎洁,褚斫掌心聚结的毒烟无比邪暗。
大家的眼睛瞪得比铜铃大,嘴巴可以塞进一个鸡蛋,但是都无能为力,眼睁睁看下一秒将要发生的悲剧。
“容大哥——”
“晏姑娘——”
几十人一起呼唤容长恨,又呼唤晏姜,两种呼唤声交杂在一起,并且长长地拖着尾音,仿佛是错乱的高歌长音。
谁也不知道谁在唤谁,谁也不知道该先唤谁。
“啊!——”
缥缈红裳在圆月摇曳,鲜血穿过亮光洒在斑驳的月影,一抹抹红色触目惊心,接着“嘭”一声那具玉体僵硬倒地。
晏姜离容长恨最近,她替他挨了褚斫那一掌,落地时目光恍惚,看见褚斫负伤逃去。晏姜自觉五脏俱裂,生与死的疼痛像毒药一样缓缓蔓延了全身,她始终忍着不敢呻吟出声。
圆月的光照在她的眼眶,她看着月亮,知道这轮月亮是最后一次这么明亮了。以后再美好再团圆的月亮,她都看不到了。她想说句话,可一张嘴又是一口血沫星子。
容长恨仿佛在梦里,他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梦。
他愣着,愣呀,直到高临枫爬过来,唤了一句“晏姐姐”,容长恨才反应过来这不是梦。
梦变成了现实。
“晏姑娘…晏姑娘…”
慕青衣,苏诠,宁初寻,周拟月…他们一遍遍呼唤着那个名字…
多么凄凉啊。
容长恨拉长目光,望一眼周围的每个人,才把目光重新移回晏姜身上。
晏姜遗憾的目光凝滞在容长恨身上,也是最后一次相望了。
容长恨扶起她,心揪成一团疼,泪夺眶而出,抱起晏姜就要走,“走,这一回,我带你去寻红莯,你救了我,我一定会救回你的。”
可是晏姜知道,自己跟容长恨不一样,她是没有足够的内功自救,哪怕是千万株红莯也无济于事。她动动手指拉住容长恨的衣袖“…没有用的,我已肺腑俱裂,哪怕红莯就在我眼前,也无力回天…”
她话才说完脸庞上就砸来一颗滚烫的大泪,一颗连着一颗。
今晚没有星星,它们变成陨落的流星落在晏姜的脸上。而容长恨水亮的双眸,就是那片没有星星的夜空。
她只觉得自己肺腑俱碎无比疼痛,殊不知他也承受着撕心裂肺的疼痛。
人生行至半途,伊人殇去,最痛莫过于此。
容长恨发了疯地责怪她,“谁说你是医仙,其实你笨极了!偏来替我挡这一掌,你曾经说过我体内有红莯和蛇胆,再怎么也不会被幻毒掌伤及性命!你说过的,你怎么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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