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龙盘旋于空中,气势极其凶猛,它出爪快准狠,一把抓住匪横的一条尾巴,奋力撕扯。
“师兄,你确定你一个人可以应付得来?”御申腾身翻转,浑身射出无数火焰,烧死四周的一群小妖,这才有机会与北宸接上话。
“你不用管我!做好我交代你的事便可!”白龙张开布满利牙的大口,猛地用力,撕咬掉了匪横的一条尾巴。匪横痛苦□□,妄图极力挣脱出它的禁锢。
“青锋剑暂时无法移动,离谷后即刻令沈兄弟三魂归位,青锋自会归来!”北宸说罢,便迅速将身上的锁魂袋掷于御申,御申跃身将其抓住,藏于衣内。
北宸的话令阮菁菁产生了不祥的预感。为何要让他们先走?为何要交代好后面的一切?他这是想和匪横同归于尽吗?他是有可能回不来了吗?
“不!北宸!我不走!”
“阮菁菁!你不要胡闹!”北宸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唤她,足以见得他此刻是有多么生气。
“我没有胡闹!我要和你在一起!不管是生是死我都要和你在一起!”阮菁菁站在地上,嘶声力竭地朝空中的他大喊。
她的声音如钟鸣一般直击他的心脏,回音在洞内悠荡不绝,绵绵缠绕于耳边,竟让他有种瞬间恍惚的感觉。也就是这一刹那的失神,让匪横挣脱出了他的桎梏。
“看来,这小姑娘是四殿下的女人!”匪横由狐化身为人,他奸诈地一笑,纵身从空中跃下,露出利齿,疾速冲向阮菁菁。
“啊——”
阮菁菁闭眼尖叫,疼痛的感觉并未传来。只见一个巨大的五爪掌印在她面前幻化出来,挡住了匪横的攻击。北宸化为人形,握紧宝剑,从其身后猛地直刺过来,千钧一发间,匪横侧头闪过,剑锋在距离他脖颈分毫的位置擦过。
“你敢动她,找死!”
阮菁菁从未见过北宸如此狠戾的眼神,若是眼神也能杀人,那么此刻的匪横恐怕已被北宸千刀万剐至血肉模糊了吧。北宸一把搂住阮菁菁,飞身旋转,他将她放置在较远的角落后,便执剑冲向匪横,眼中杀意熏天。
“一个小姑娘就令四殿下如此失控,看来她在四殿下的心中比我想象的还要重要。”匪横被北宸逼得无法还击,连连后退,却仍旧不怀好意地提起阮菁菁,刺激着他。
“御申!我再说最后一次!带他们离开!”
北宸的意思已经如此明确,御申也无法再犹豫。他冲出群妖的围攻,一把抓住阮菁菁,一手扛起沈诸梁,运用神力护住他们的全身。
北宸见此,立刻化身为龙,扬声长啸。那龙吟声尖锐无比,震耳欲聋,激烈的声波直冲云霄,威力极大,引得整个山谷都在震动。陵落谷中所有妖怪的五脏六腑皆被其震碎,各个七孔流血而亡,就连匪横也暂时无法行动,只能捂住耳朵,倒在地上痛苦挣扎。
御申跃起,带着阮菁菁和沈诸梁飞向洞外,无论阮菁菁如何用力挣扎都挣脱不开,终究只能看着北宸离她越来越远。
“北宸——”
阮菁菁的哭喊声渐渐远去,那撕心裂肺的声音,竟令他觉得如此熟悉。多少年以前,他趴在青鸟的背上,也曾是如此绝望地在心中哭喊着一个人的名字。
长龙吟消耗了北宸的大量体力,见御申他们安全离开后,北宸才停止了吟声。他化身为人,因体力不支而向下跌落,手中宝剑指向地面,剑锋点地,弯身弹起,他这才借力稳住了自己的身形。
匪横此刻也好不到哪儿去。他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舔去嘴角的血痕,邪魅地笑了笑:“这谷中的妖怪皆被你的龙吟声杀死,龙族,果然名不虚传。只可惜,此刻的你恐怕已无力再对付我了吧?”
北宸冷笑:“此刻,恐怕你也无力再反击了吧?”
“以我俩现在的状况,再斗下去,只会落得两败俱伤的下场,四殿下何必......”
“我若此时不杀你,只怕后患无穷。”
“所以,你的意思是......要和我同归于尽?”
十里春风,芳草如茵。少年琼林玉树,身姿挺拔,伫立在一树梨花下。清风徐来,满树梨花飘落,洁白如莹,似大雪纷飞。少年朝她招手,柔声唤着她的名字,她虽听不清他的声音,但却知他一定是在呼唤自己。
“四哥哥!四哥哥!”她满心欢喜地跑向他,却发现脚步越来越沉重,无论她如何使劲,都难以向前迈进。少年的身影逐渐模糊,虽然近在咫尺,但她却无法伸手抓住他。她嘶声力竭地呼喊着少年,然而少年终究还是消失在她的面前,只留下一地雪白的落花。
“北宸!”阮菁菁从梦中惊醒,陡然坐起,她浑身冒着冷汗,心脏狂跳不安,耳边还回响着梦中那一声声凄切的呼唤。大脑清醒后,她才发现自己又回到了之前寄宿的农舍。她慌乱地爬起,连鞋袜都来不及穿,赤着脚就冲进了御申的屋子。此时,御申刚对沈诸梁行完回魂之术。
“御申!北宸回来了吗?”
御申摇了摇头:“还没。”
“我们离开陵落谷多久了?”
“一天一夜了。”
“一天一夜......”阮菁菁喃喃自语着,“没关系,还有希望,一定还有希望......”
御申微微皱眉,神色复杂地瞥了一眼阮菁菁,见她如此失神,他内心不禁疑虑,难道她当真爱上北宸了?
“菁菁,你不想知道沈兄弟现在是何情况吗?”
御申的话令阮菁菁陡然回过神来。她猛地一惊,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心已被北宸满满占据。她一醒来,第一时间,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他,竟连刚刚死里逃生的沈大哥都给忘了。沈大哥对她那么好,如亲生兄长一般,她不远万里、不顾生死闯入妖穴,为的不就是救出沈大哥吗?可是此时此刻,她满脑子都是北宸,北宸的话语,北宸的眼神,北宸化身为龙的模样,北宸一切的一切都在她心中挥之不去。
她这是怎么了?她的生命里,从未出现过一个人令她这般。
阮菁菁来到仍处于昏迷之中的沈诸梁身旁,愧疚之情不禁涌来。
“沈大哥脱离危险了吗?”
“三魂归位,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
“那他为何还不醒来?”
“他元气大伤,距离苏醒还需要一段时间。”
听到御申说沈诸梁暂时没事,阮菁菁也总算放下了心中的一块大石头,可她还是无法安心……
“御申,多谢你。沈大哥暂时拜托给你了,我先出去一趟。”
“你要去哪儿?”
“我......我要去等他回来,我一定要等到他回来。”
阮菁菁跑出农舍,来到村口,此处正对着陵落谷,是从谷中回村的必经之地。
她怔怔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仿如一尊雕塑。没有人知道,她此刻的内心是如何汹涌澎湃,惴惴不安。
一束青光从空中划过,阮菁菁心中一紧,只见那青锋剑如离弦之箭一般从她身边飞过。紧接着,空中飞来了一个黄衣女子。女子轻纱蒙面,螓首蛾眉,星眸之中似有流光微转,轻纱虽遮住了她的容貌,却仍旧无法阻挡其清丽脱俗的气质。
黄衣女子本是逐剑而去,在看到地面上的阮菁菁后,与其对视一眼,便旋身落于她面前。
阮菁菁虽不知女子是何来路,但觉得她不像坏人,于是也没有惊慌躲开。
“是你。”女子盯着阮菁菁的双眸,略微讶然。
“你认识我?”
“自然。你不就是阮菁菁吗?”
“你是谁?为何认识我?”
“我是......”女子本欲脱口而出,却突然顿住,她扬起嘴角笑道,“现在我还想卖个关子,等我见到那个呆子后,你自然会知晓我是谁。”
“呆子?”
“就是沈诸梁那个呆子啊!”女子垂首轻笑,“对了,青锋归来,说明他已三魂归位,他现下可好?”
“沈大哥已经没事了,只是我离开时他还未醒来。听说是元气大伤,所以还需休息一段时间。”阮菁菁从女子话中得知她对他们的事情了如指掌,而且有可能是沈大哥的友人。她暗自思忖,女子方才是追随青锋剑而来,那是否说明她不久前到过陵落谷,是否说明她有可能见到过北宸?
“这位姑娘,请问你方才可是从陵落谷而来?”
“你怎知道?”
“你可有在谷中见到一个白衣男子?”阮菁菁难以抑制内心的激动,几步上前抓住女子的双臂,急问道,“或是......或是一条白龙?”
“你是在问北宸吗?”女子弯起眉眼笑问她,却随即怔住,凝眉不解道,“你怎么哭了?”
她怎么哭了?阮菁菁也不知自己是何时落的泪,当听到“北宸”名字的那一刹那,她的心猛然抽动。这个名字就好像烙印一样深深地刻在了她的心扉上,仿佛每念一次,那印记便更深一寸。
“北宸,他......”她不敢想,甚至不敢问,她害怕她一旦开口,得到的答案却是令她无法承受的后果。
女子看出了阮菁菁的害怕,见她如此担忧,她安慰道:“你放心,北宸没事。妖魔已灭,陵落谷的地宫已毁,这一带已经安全了。如今青锋归来,想必那呆子也已醒,如此好的结果,你哭什么呀?”
黄衣女子说了好些话,阮菁菁没听清几句,唯有那句“北宸没事”久久回荡在她耳畔。
这一刻,她似乎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只要他还活着,怎样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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