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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江阳初识

有龙自北海来 乌里柒 6260 2022-11-05 05:03

  夕阳西下,暮色将至。

  树林里,阮菁菁正专心致志地采摘草药,丝毫未察觉到身后正有人在靠近。

  黛色长裙的周围弥漫着一团又一团的黑色烟雾,宽大袖口内,一双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手伸了出来。红色的指甲似染上了鲜血,又长又尖,无比慎人,正一点一点地靠近前方的少女。

  猛然间,那人手背青筋暴起,汇聚起所有力气朝阮菁菁白皙的颈脖抓去。就在指甲快要划破她的脖子时,一股强大的力量从阮菁菁体内蹦发出来,将这双手和它的主人一起弹开。

  阮菁菁隐约觉得好像发生了什么,回头瞧了瞧,却是什么也没看到。

  晚风刮起,树影婆娑。落日的余辉洒落在漫山的莪蒿上,风吹摇摆,影影绰绰。

  阮菁菁瞧了瞧满满一篓子的草药,长叹了一口气。弟弟小柱子自染上瘟疫,已经卧床半月。母亲虽研制了不少药方,却没有一种是有效的。这次,阮菁菁为了寻到世间罕见的葵桑花作药引,足足在山里找了三天。三天没有归家,走之前也没和娘亲打个招呼,阮菁菁此刻不禁有点心虚,已经不敢想象娘亲生气的面孔了。

  阮菁菁现下归心似箭,只想立刻赶回家给娘亲报个平安。她将药材整理好后便背起竹篓,一路小跑,刚冲出山中的这片茂林,一个年轻男子的呐喊声就从不远处传来。

  “小心!”

  男子迅速扯住缰绳,用蛮力将他的马拉住。

  阮菁菁一惊,条件反射地蹬脚朝空中跃去,欲躲过马儿的冲撞,几个空翻后,她稳稳地落在了一旁。

  马儿前蹄上扬,发出一声嘶鸣,将马上惊魂未定的男子拉回现实。

  男子约莫弱冠之年,发丝全部束起,头戴高冠。面上莹白如玉,勒马时因气血上涌,两颊染上了份红晕,如此虽是多了份俊美,但那一身玄色胡袖直裾锦袍却是衬得人英气沉稳。在他奋力扯住缰绳的时候,腰间佩声璆然,叮当作响。

  此人正是楚国左司马沈尹戌的儿子,沈诸梁。

  沈诸梁慌忙稳住马儿,随即从马上跳下,朝阮菁菁走去。只见眼前的少女模样青涩,似是及笄之年。巴掌大的小脸上,双瞳剪水,眸中好似有潋滟晴光。

  阮菁菁刮了刮鼻子上的灰尘,看着自己堪堪踩在地上双脚,不禁舒了口气:“幸亏我轻功了得。”

  “姑娘,你还好吗?可有受伤?”沈诸梁上前问道。

  “没事儿!”阮菁菁拍了拍衣袖上的尘埃,爽朗地回应道。

  忽然,她瞪圆双目,好像记起什么,转身一瞧,只见自己辛辛苦苦采摘了好几天的药材散落了一地。

  “呀!我的草药!”阮菁菁惨叫一声,急忙脱下背后的竹篓,蹲在地上将草药一一捡起。

  她满脸懊恼,朝沈诸梁瞪了一眼,想要发作却又还是忍住,只得咬唇低声道:“这些药我采了好多天,很珍贵的!要是坏了或丢了,你负责的了吗?”

  “不好意思,姑娘,在下并非有意……”沈诸梁不禁愧疚,忙过来帮阮菁菁捡拾草药,但仔细一想,又觉得她方才的行为十分危险,便告诫道,“姑娘,这林外是官道,难免会有快马而行,方才你从林子里突然冲出来,如此行为甚是危险,姑娘以后还是小心为好。”

  沈诸梁说罢,将自己捡起的药草递给阮菁菁。

  阮菁菁却是误会了他的意思,她斜睨他一眼,将药草用力扯去,冷哼道:“你啥意思?你是想说方才你的马差点撞到了我,都是我活该咯?”

  沈诸梁连连摆手,急道:“不不不!在下并非此意。姑娘你误会了。”

  “算了!不管你是什么意思,算我倒霉,没功夫与你计较了。”

  阮菁菁背起竹篓,头也不回地径直离去。

  “姑娘!我……”沈诸梁本想开口再解释,此刻却也只能看着少女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姑娘怎么连个让人解释的机会都不给。”

  阮菁菁走后,沈诸梁牵起马儿也准备离开,忽然,他发现马蹄旁有一株完好的葵桑花。

  难道这是方才那个姑娘遗落的药材?

  沈诸梁猛地抬头张望,前方却已不见少女的踪影。

  夕阳沉入山头,余辉丝丝收拢,将天边的云霞烧成一片火红。黄昏下的树林渐渐变得寂静,只听得到窸窸窣窣的叶声,晚风习习,满山的莪蒿似绿浪般乱舞。

  现今,周室衰落,天下四分五裂,诸侯争霸,九州战火纷飞。

  这里本是楚国长江边上的一个小渔村,因地处长江北岸,便取名江阳村。此处地形偏僻,又与外界隔着万里长江,所幸这些年来并未受到战火的牵连。然而,楚国自今年年初以来,国内各地便接连爆发瘟疫,短短两月,死于此疫的楚民已有上千人,江阳村也未能幸免。

  此疫并非普通疾病,据说连都城的巫医也束手无策,举国上下,未有一人能研制出治疗此疫的药方。染上了的人多半只能等死。

  如今,江阳村里也有好多人染上了疫症,而阮家是江阳村唯一的药庐。阮菁菁的母亲阮大娘,自瘟疫爆发以来,便一直潜心钻研治疗此疫的药方,因此,阮菁菁近来频繁上山帮母亲采药。

  此刻,阮菁菁抄小路跑回了村子,本想直接向家奔去,却被围在村口的人群吸引住。

  “徐大娘啊!节哀顺变啊!”

  “哎!这已经是第三个了。这三天,村里每天都会有人像这样死去!”

  “这简直比得瘟疫还恐怖。你们看,他全身的血液都没了,像具干尸,莫不是是有邪物在作祟?”

  “呀!你别吓人啊!村里本就遭了瘟疫,死了好些人,现在要是出现了邪祟,那我们岂不是都活不成了?”

  阮菁菁闻声也挤进了人群,只见村西口的寡妇徐大娘正跪在一具尸身前痛哭流涕。她听着村民们之间的私语,心中不禁疑惑,她不过是三天没有回村,村里究竟发生了怎样的怪事?

  “我的儿啊!你怎么就这样抛下娘了!你死得太惨了,太惨了……”

  阮菁菁探头瞧了瞧,那尸身上已盖上了一层白布,只露出了额头。额头的颜色暗灰,皮肤枯槁萎缩,像是被抽干了水分,显得太阳穴附近的经脉凸起得厉害,额头上的脉络清晰可见。虽然看不到脸,但从这额头上也能看出,这具尸体的死相极为恐怖,令人咋舌。

  徐大娘早年丧夫,一直未再嫁,辛苦半生,一手将自己唯一的儿子拉扯长大。如今却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儿子还死得这般惨,令人不禁同情。

  村人正在纷纷安慰徐氏之际,一个低沉而洪亮的男音忽然从众人身后传来。

  “此人面堂发黑,精血俱失,非普通死状,想必是被妖物所害。”

  村民们循声望去,只见一年轻男子牵着骏马,站立在人群之外。

  阮菁菁一眼就识出沈诸梁,这不就是方才在林中差点撞了她的臭小子吗?

  徐大娘听到沈诸梁的话,顿时激动到语无伦次:“真的?真的是妖物吗?我的儿……这么好的孩子怎么会……被妖怪害死……”徐大娘一度悲痛到昏厥,村民们急忙掐她人中将她救醒。

  阮菁菁实在忍不住,跑出人群将沈诸梁扯到一旁。

  “喂!你说话时会不会观察情况啊?你以为就你聪明吗?你以为这里的人都看不出来是邪祟在害人吗?徐大娘刚刚失去儿子,正在悲伤之际,你这样说出来只会更加刺激她。你若是把她一个孤寡老人刺激坏了,你负责的了吗?”

  沈诸梁一进村便感受到了妖邪之气,在见到那具尸体的惨状后便更加确定,本想着说出自己心中所知以提醒村民,却未曾考虑到自己会刺激到死者的生母。

  “抱歉,是在下考虑不周,伤到了那位大娘。”

  “你该抱歉的不是我,而是徐大娘。”

  沈诸梁听罢,觉得阮菁菁说的没错,于是迈脚准备朝徐大娘走去。

  阮菁菁一把将他拦住,冷冷道:“算了吧。想你也应该知道错了。你还是不要出现在徐大娘面前了,我怕她看见你又会想起你方才的那番话。”

  阮菁菁说罢,准备离去。沈诸梁忽然意识到自己还有东西未交给她。

  “姑娘!等等。”沈诸梁从衣襟里拿出一朵花,问道:“这是在下方才在林中捡到的,可否是姑娘遗落的?”

  阮菁菁瞪着沈诸梁手中的葵桑花,这才意识原来自己把这么重要的药材给掉了。这可是她辛辛苦苦找了三天的药,也是最重要的一味药,如果这会儿没有遇见他,那她这三天的功夫恐怕就白忙活了。

  “对!这就是我的!幸亏被你捡到了!”

  “姑娘宽心,现在物归原主。”沈诸梁微笑道,将葵桑花递交到她的手中。

  阮菁菁将葵桑花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她微微抬眸,只见沈诸梁的笑颜映入眼帘,内心忽然间对他多了份好感。她意识到天色已晚,又见沈诸梁一身行囊,便道:“看你这样子,今晚只能在我们村落脚了?”

  “的确。请问姑娘,这附近可有遽传?”

  阮菁菁嗤笑:“别做梦了,我们这么小的村子,怎么可能有驿馆。”

  沈诸梁不禁皱起眉尖。难道今晚,自己只能露宿街头?

  阮菁菁见他表情为难,心中猜测到他定是没有落脚处。方才从村民们的交谈之中,阮菁菁已得知在她离开的这三天里,村里每天都有人离奇死亡且死状恐怖,也许是真有邪祟进了村在害人。想着马上就要天黑了,村里又不太平,她建议道:“要不然,你今晚就去我家留宿一晚吧,也算我感谢你把葵桑花交还于我。”

  沈诸梁倒真没想到阮菁菁会愿意让他留宿,毕竟她之前对他的态度,让他一直以为她是讨厌他的。沈诸梁喜出望外,笑道:“既是如此,那在下就多谢姑娘收留了。今晚恐怕要麻烦姑娘了。”

  阮菁菁微扬起下颚,撇嘴道:“我是看你像个好人才收留你的,不过,若我看走了眼,引狼入了室,那我可不会对你手下留情哦!”

  沈诸梁忍俊不禁道:“姑娘放心,方才在林中,在下已经见识过姑娘的功夫了,就算在下是个歹徒,面对姑娘,也是什么歹心都不敢有了。”

  阮菁菁得意地勾起嘴角:“算你识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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