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天降横祸,坐拥巨万家私的花子虚,大宅田庄被变卖一空,而出价购买者不是别人,正是花子虚的结义大哥西门庆!只是这价格,还不到市价的三成,或许这便是西门庆,和花氏三兄弟达成的协议之一吧!
花子虚的两所大宅,三处田庄地产,价值少说也有万两白银。而西门庆却用了区区不到两千两,便将这些优质资产尽收囊中!得了偌大好处的西门庆,还美其名曰自己只是帮花子虚而已!
按照西门庆的说法,他为了救兄弟出狱,不惜两肋插刀,不惜倾家荡产!若不是他多方筹措出价购买,放眼整个清河县,谁能在一时之间,拿出这么多的现银来!
家产不能变卖,便不能赔偿花氏三兄弟,花子虚自然也不能出狱。西门庆此次为了结义兄弟,不惜毁家纾难,也要救花子虚出狱。这种古道热肠的侠义之心,当时便引来无数赞誉之声!
只是清河县人并不知道,西门庆用来购买花子虚家产的数千两白银,正是花子虚交给西门庆,让他替自己上京打点的三千两纹银,其中的一部分罢了!
这一反一正之间,西门庆坑花子虚这一把,便实打实赚了上万两白银。原本只是清河县殷实富户的西门庆,一夜之间陡然而富,不仅扩大了生药行的门面生意,还开了一间大大的当铺,摇身一变成为清河县无人可比的首富!
而原本家财万贯的花子虚,房屋田舍被变卖一空,再次回到清河县的他,正可谓是摇身一变,颓然而丧,物是人非事事休!身无分文,无依无靠的花子虚,似乎除了沿门乞讨,冻饿街头,便再没有其他活路了!
花子虚万万没想到,自己穿越道大宋刚刚一年,竟然变得比以前还穷,直接沦为乞丐之流!自己以前虽说不太富裕,可是也有房有工作,至少吃穿不愁。可是现在竟然穷得没钱吃饭,这贼老天当真是太会折腾人了!
看着熟悉的街道,回想前尘往事,这一切都好似一场梦一般!花子虚又冷又饿,又抹不下面子屈身乞讨,只能任凭两行清泪无限流淌,一边瑟瑟发抖,一边小声唱道:
不再相信,相信什么道理。
人们已是如此冷漠!
不再回忆,回忆什么过去。
现在不是从前的我!
会感到过寂寞,也会被人冷落。
却从未有感觉,我无地自容!
这首黑豹乐队的《无地自容》,简直唱出了花子虚的心声!万贯家财一朝丧尽,被自己的结义大哥出卖的花子虚,可不正是尝尽世间冷漠,在大宋朝无地自容么!
“炊饼!卖炊饼了!热乎乎的炊饼!肉馒头!卖肉馒头了!香喷喷的肉馒头!”
漫天飞雪,空无一人的大街上,响起武大郎的叫卖声,随之而来的,还有郓哥那脆生生的声音:“脆梨!卖脆梨了!甜丝丝的脆梨!”
听见这两声叫卖,花子虚觉得更饿得慌了,可是自己此时衣衫褴褛,身无分文,若是被这二人瞧见自己这幅落魄模样,免不了要被他们奚落一番!
怀疑人生,彷徨无助,只剩下一丝可怜自尊的花子虚,虽然饥冻难耐,但是听见这二人的叫卖声,还是扭过头去,急匆匆朝街尾跑去,想要避开武大郎和郓哥,试图避开这颇为尴尬的场面!
“花公子!前面可是花公子么?”
见被武大郎认出来,花子虚没有办法,只好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勉强笑道:“大郎,今日这般大雪,你也要出摊啊!”
“公子说的哪里话!我们这些升斗小民,别说下大雪,就是天上下刀子,也得出摊啊!不然一家老小,可就要喝西北风啦!”
武大郎看见花子虚此时模样,心生不忍之情,从笼屉里拿出几个肉馒头,递与花子虚叹道:“公子,你还没吃饭吧?若是不嫌弃的话,先吃两个肉馒头垫垫吧!”
见武大郎给花子虚肉馒头,站在一旁的郓哥连忙一把拦住:“武大,你昏头了不成?他现在已经不是什么富家公子哥了!你给他肉馒头吃,他可没钱还你,若是让你家娘子知道了,她还不拿棍棒打你啊!”
“郓哥儿,你说这话,良心可是大大的坏了!你吃了我多少炊饼?我何曾收过你一文钱?平日里花公子一直照应你我生意,别的不说,就说你以给你爹瞧病抓药为由,从花公子那里,几次三番也讨了不少银子。现今花公子落难,你要是还有半点良心的话,就该把那些银子还给公子!”
听了武大郎这话,郓哥两眼一瞪,冲着武大郎和花子虚嚷道:“还给他?武大,你说的当真轻巧!我郓哥儿凭自己本事要来的银子,为什么要还给他?”
“武大,你可别忘了,你闺女迎儿,就是被他那条狗咬伤的,在家里躺了好久呢!因为迎儿受伤不能干活,你家娘子将你父女二人连打带骂,这些你都忘了不成?现在你不恨他,反倒可怜起他来?怪不得都说你武大郎软弱可欺,浑身上下没有半分骨头!”
说到这里,郓哥不再理会武大,转身瞧着花子虚冷笑几声:“小花,以前我的确多承你照顾,不过那些银子确实不能还你!你要想我郓哥儿还你银子,趁早死了这份心吧!”
哎,以前叫人家花公子,现在时运不济,直接叫人家小花?这份世态炎凉,人情冷暖,花子虚终于算是见识到了!所谓升米恩,斗米仇,果然自古便是如此!
看来史书上说的什么路不拾遗,民风淳朴,都是骗人的鬼话!说起人情冷漠,这大宋盛世,和满眼都是钱的现代社会,几乎是没有什么区别的!
花子虚虽然突遭变故,落魄不堪,可是一身傲骨,那还是有几斤的!他看着郓哥冷声说道:“你放心,以前给你的银子,便是你郓哥儿的,我花子虚即便冻死饿死,也不会向你讨要的!”
听了花子虚这话,郓哥终于放下心来,旋即满脸警惕的看着花子虚:“小花,我这脆梨还要卖了给我爹抓药呢,也不能送你白吃!”
郓哥此言一出,花子虚气的满脸通红,似乎长这么大,还没受过这等羞辱!就是以前在现代社会,那位被自己画圈诅咒了无数次,克扣自己工资的无良老板,似乎也比郓哥良善一些!至少在表面上,那位黑心老板吃相也比这郓哥好上很多!
“郓哥儿,我现今身无分文,炊饼都吃不起!你那时鲜水果,是我这等落魄之人,能消费起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