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庆安二百零九年,农历正月初一,新的一年第一天。
恰好下起了大雪,正验证了那句,瑞雪兆丰年,今年必定大吉,大吉啊!
静姝苑。
少女着大红色竖领白梅金丝长袄,梳着元宝髻,髻上别着一朵绯色海棠珠花,手里正拿着一本书,认真的看来着。
挽青笑着说温如荇来了,温时娇回过神来,也笑:“快快请大姐姐进来。”
温如荇一进来,便拉着温时娇嘟囔道:“三妹,你怎的还在看书,快去主屋呀!”
温时娇一脸茫然:“去主屋作甚?”
话落,温如荇就将自己手里的书抽走了,拉着自己出了门。
“去主屋拜年,讨红包呀!”温如荇一脸兴致勃勃的样子。
倒是教温时娇哭笑不得,没想到一向端庄的温如荇,竟是还有这份面孔。
温时娇紧跟温如荇的脚步,问道:“若是那老太婆也在,不是平白寻晦气?”
昨日温时娇来那一趟后,刘氏就将松鹤苑严封起来,不准任何人进去,她窝在松鹤苑里一天,都没出来过。
“嗨,不是有你嘛,怕甚?”温如荇一脸无所畏惧。
温时娇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有跟着她往主屋走去。
到了主屋,发现府中的人都来齐了。
温时娇一进屋,刘氏看见她,嘴角直抽抽。
看得顾氏心里爽快不已。
温数春的眼神则是时不时看向顾氏,谁知顾氏一个眼神也不给他。
所以温数春有些慌了。
人啊,就是贱。
温时娇落落大方的朝顾氏拜年:“大伯母新年吉乐,祝四季安康,岁岁安稳。”
顾氏抿嘴笑了笑,自袖中拿出一个红包递给了她:“好孩子,快拿着罢。”
“谢谢大伯母。”少女笑嘻嘻的看了一眼顾氏。
又走到温数春跟前,也说了大致的拜年词,不过语气明显没有那般真诚,倒是挺敷衍的。
温数春也倒是十分敷衍的给了她一个红包。
温时娇挑眉接过红包,道了谢。
转身看向齐双双,笑了笑,颇认真的看着她:“母亲新年好,新的一年望您吉祥如意,事是得心应手。”
齐双双已经适应了温府的生活,时不时同顾氏一起说说话,做做女工。
见她微笑,不慌不忙的拿出红包,递给了温时娇,也是格外真诚的看着她开口:“三姑娘,新年好,也没有什么话说,只希望你,岁岁平安,年年有福。”
温时娇笑着道了谢,转目看向温数秋,哼了一声,道:“新年快乐,红包呢?”
见状,顾氏和齐双双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温数秋也有些愣神了,他还以为温时娇要给她说祝福语呢,没想到就这一句话。
不过想了想,心里也是开心得紧,毕竟这是在盛明珠逝世后,父女俩第一次过年。
见他拿出一个颇为厚实的红包,拉过温时娇的手,语重心长道:“我也没有望女成凤的期望,只希望你平安,快乐,就行了。”
少女垂眸,心里暖烘烘的,好似有什么要破茧而出了。
温时娇嗯了一声,将红包收了起来。
刘氏咳嗽了一声。
听上去就十分假。
温时娇笑了笑,抬眸看向她。
一步步走向她,眼里带着玩味的笑意。
刘氏却是觉得有些瘆得慌,“你...你...你干什么!”
温数春皱眉,忙道:“三丫头!你这是要做什么?”一脸紧张的模样。
只见温数秋眸色一深,手指摩挲着红木椅,看着温数春的眼神带着几分不虞。
温数春心里一惊,讪讪的朝他笑了笑。
“我没做什么啊,我就是打算给老夫人拜个年。”
少女语气格外认真。
刘氏松了口气,看着温时娇的眼神也是十分慈爱,“三丫头有心了。”
温时娇微微一笑,看向刘氏,缓缓开口:“望您老人家,长命百岁。”
就这么一句话。
刘氏硬生生听出了冷意。
昨日的情形,又是浮现在眼前,呼吸蓦的急促起来,最后慢慢平稳了。
将手里的红包递给了温时娇,温和的开口说道:“三丫头,新年好。”
温时娇笑着接过红包,朝刘氏道了谢。
手却是摸了摸红包,微挑柳眉,这些个长辈里,就刘氏给的红包最薄,想来,以刘氏的尿性,里面怕是什么也没有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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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完年,温时娇就回了静姝苑。
“挽青,准备笔墨纸砚。”少女一脸笑意。
她准备给纪临渊写信。
其实现在的情形已经算得上是很不错了。
三人常通信,语气熟稔,不会生疏了去。
温时娇已经很满足,她也是十分感激温数秋,毕竟派人去保护兄妹俩,也是他的一番好意。
写完信,温时娇还往信封里塞了两个红包。
将信拿给了如绛,道:“可要教他们好生保管,莫要丢了去。”
如绛点头:“我知晓了,小姐。”
说完,便转身走了出去。
给岭南和温府之间通信的人,是温行。
温府的管家,也是温数秋最信得过的人。
见信送了出去,温时娇满怀期待的期盼下一次岭南送来的信。
西三街杏花巷。
一老妇躬身进了屋,手里拿着一封信。
“主子,这是东都送来的信。”
苍老的声音在屋里响起。
一只白净骨节分明的手接过了信,展开看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屋里响起了一道温润的声音:“幽州终究是要变天了。”
用了午膳后,温时娇见院子里白茫茫一片,起了堆雪人的心思。
便招呼着四个丫鬟和她一起堆雪人。
堆着堆着,几人就打起了雪仗。
渐渐地,周围多了围观的丫鬟婆子。
还有些胆儿大的,也加入了雪仗。
温时娇玩得累了,便瘫坐在红木椅上,一脸笑意看着院子里的热闹,她许久没有这般畅汗淋漓过了。
“小姐,快来快来,雪人还没堆好呢!”挽青作势要来拉她。
温时娇无奈一笑,“这就来。”
原本纤细干净的手,竟是被冻得通红,不过少女好像一点不在意,只是专注着手下的雪人。
有丫鬟拿来胡萝卜,不要的围脖,还有干枯的树枝。
温时娇看着已经堆成的雪人,心里满意极了。
突然一个圆滚滚的雪球砸在她手臂上。
见挽青朝自己狡黠一笑,旋即反应过来,也弯腰团了一个雪球,砸向挽青。
不多时,院子里响起了一片欢声笑语。
温时娇不知道,这是她在幽州过得最后一个年。
当再回幽州时,已经物是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