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中国的农历二月二,龙抬头。蓝天上飘着几朵白云,一轮红日高挂在天幕上,温柔的南风拂面而过,吹得人心旷神怡……这和六十年前的今天一模一样。
高原带着一家人登上八达岭长城。除了高原,全家人都是第一次爬长城,人人兴奋地难以言表。特别是两个孩子孙子高世宝、外孙女赵世玉,又蹦又跳,举着双手,面向蓝天高呼:
“我站在万里长城上了!”
在当年的留影处,高原坐了下来。他对儿女们说:
“你们在四处先转上一转,要看好孩子,别把孩子弄丢了。我要在这里坐一坐,喘口气,静一静。”
“爸爸,你可别乱动,这可是在山顶上。”
“我知道。你们带着孩子在附近先玩一会儿。”
高原从内衣贴胸口袋里掏出一本小小的相册。那都是过去余芝姬的照片。他一页一页地翻着,并喃喃自语:
“老婆,你来看看吧,这就是八达岭长城。当初,我没有带着你来爬长城,我好后悔呀……”
高原说这话时,两眼又挂满泪花。他现在一直在责备自己,他为什么没有带着余芝姬来爬长城,来游览名胜古迹?他不时轻轻拍打着自己的头,这是他终生的遗憾,他悔恨交加。那泪水不时让他闭上眼睛……
高原坐在高高的台阶上,把爱妻的照片紧紧贴在自己的胸口上,深深陷入对余芝姬的怀念里。
忽然,好象是第六感官告诉他:爱妻余芝姬就站在他的身后,她正展开双臂,高兴地在原地转着圈举目远望,她那铜铃般的笑声,就回响在他的耳边:我站在万里长城上了。
高原闭上双眼,眼角还淌着泪水。亲密爱人余芝姬的身影在他眼前不停的幌动。她高兴的手舞足蹈,并对自己说到:老公,你坐在这里不要动,别忘记我跟你说过得话,我先到那边玩玩去了……
如果说刚才是一种幻觉,现在他突然清醒了。他睁眼一看,自己正大坐在最高处的台阶上,身边没有陪伴,他好象是在等人。从身边路过的游客,不时抬头望望他。
高原整个身心都放在对爱妻余芝姬的思念里。他没有注意,此时此刻,在他的脚下方,有一对老年夫妇,正迎着他快速向上攀登。很快他们就来到高原的身边,在高原的对面停住了脚步。
“是高大哥吗?”
男人笑嘻嘻的问到。女人抓着男人的胳膊紧紧依在男人的身边。
高原抬起头,仔细一打量。那条眯缝眼,那微翘的嘴角是多么的熟悉。
“花和尚。”
高原口里呼叫着,便站起身来伸开了双臂。这个被称作“花和尚”的人急忙向前一步,抱住了高原。口里笑着说到。
“高大哥,别激动。我们这是在山顶上,滚下去摔坏身体还要花钱治病,如果是砸坏台阶,那可是要赔偿的。”
这正话夹杂着玩笑,到了这把年纪还能张口就来,可见他的性格是何等的开朗,可见他们之间的关系非同一般。
高原也笑到:
“一看到‘花和尚’你,我就忘记了一切,我还意为咱们坐在坑底呢。”
高原又笑着,手指着“花和尚”问他身边的老妇人:
“他是不是‘花’了一辈子?”
老妇人红着脸笑着说到:
“高大哥,你说得很对,他的确是‘花’了一辈子。不过,确实都‘花’在我身上了。高大哥,你可别笑话我脸皮厚。”
“那你就不会骂我了吧?”
“高大哥,我感谢还来不及呢,哪还会骂?”
老妇人开心地笑着,好象又回到当年的青春岁月。
“孩子们呢?”
高原笑着继续问。
“上学的上学,上班的上班,都脱不开身。只好我们俩来赴60年前的约会。”
“花和尚”一边说,一边用目四下寻找:
“白夫人呢?白嫂子呢?”
高原苦笑一下说到:
“我们就没有走在一起。毕业后不久就各奔东西了……”
“花和尚”先是一愣,似乎马上就明白了一切,接着便叹了口气说到:
“这小商人的家庭,真得是靠不住。”
高原只是苦笑了笑,没有接下腔。
“花和尚”立即体会到,高原有许多难言之隐,经历了许多磨难。他仍然不改当年的活泼性格,象下级遇到多年不见的上级,开始向高原做工作汇报。
“高大哥,毕业后,我们几个仍然保持着互相联系,常常提到你。后来,突然和八贤王失联了。前年,‘化学符号’两口手拉手归西。既让人叹息又让人感慨。‘三国’和‘楚霸王’手脚都被栓住了,行动不便……
高原说:
“‘八贤王’两口子遭遇车祸。一个醉驾的司机,把他们送上不归路,撇下一双儿女。”
高原忽然转过头大声高呼:
“赵春松,赵春梅……”
“哎……来了。”
随着话音,两个年轻人应声跑了过来。高原给两个孩子介绍说。
“这位是路智深叔叔,和我、和你爸同班同学,我们住同一间宿舍四年。这位是温英娇阿姨,和你妈住同一间宿舍,也是四年。”
高原回头对“花和尚”夫妇说:
“这就是赵德芳和姜姝丽的一双儿女。现在,他们一个是我的儿媳,一个是我的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