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靳灝也站出来,顺着他指的方向望过去,“哪?”“就那边呀。我和娘亲、宗政叔叔住反方向,樗里叔叔住这一边。”漠漠耐着性子又说了一遍。左靳灝一个头两个大,解忧茶馆这么大,单单是一个方向就一堆的房间。根据风水布局,防不胜防就冒出来一件雅房,或者一间豪华套房。一切都有可能。“具体是哪间?”
漠漠还是指着那边说:“随便你们啦,娘亲说爱住哪间就住哪间。”
左靳灝彻底无语了,这就是房子大的霸气。“好,谢谢夫人。”“你一口一个谢,听得我心烦。”邹容与转身要走,“把你妹妹带房间去,我待会就到。”左思怡真是越看邹容与越不顺眼,学着邹容与的语气说,反而被漠漠盯着,替邹容与叫屈:“左小姐作什么老是针对我娘亲,娘亲好心答应替你治病,你连一个谢子都没有,反而处处针对我娘亲。”
“小公子息怒,是思怡不懂事。”左靳灝赶紧讨好漠漠,弯下腰对他说,手刚伸到半空中。漠漠生气地说:“我不喜欢她。”说着一跺脚就走了。
左靳灝颇为有心无力地望向樗里子,后者耸肩摊手,“别看我,我更加不喜欢。”说完也走了。左靳灝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一眼左思怡,吩咐侍女把左思怡带到漠漠所指的房间去。
伴随着左思怡骂骂咧咧的声音,侍女们默默忍受着,更加激怒左思怡。刚把左思怡放到床上,邹容与便到了。“你们都出去吧。”邹容与淡淡地说。左靳灝和侍女一一退尽之后,邹容与走上前。
左思怡紧张地看着邹容与,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你要干什么?”邹容与不说话,继续走上前来。“你不要乱来呀,要是你敢乱来,我就喊,我哥哥可是在外面的!”
邹容与停下来,俯视着她,“给你治病,大小姐你还以为我会对你感兴趣?”左思怡脑子中一阵眩晕,能不能不一本正经地做出让人容易误会的事情?邹容与继续说,“从哪里先开始?”什么意思?左思怡刚放松下来的神经立马绷紧,怎么感觉邹容与像是在说从哪里开始吃她呢?“你……你……”左思怡感觉自己的舌头都麻了。
邹容与拖着下巴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下,“从头开始好了,不,万一我给你治好了头,你岂不是每天肆无忌惮地骂我?”
邹容与又煞有介事地摇头,突然灵光一闪:“我先治好你的内脏,让你有一副健康的内脏却没有能痛快吃东西的嘴巴。”这么一说,邹容与觉得这个顺序可行,又自我感觉良好地点头。
听完邹容与的自言自语,左思怡一颗心窜来窜去,她绝对是个磨人的小妖精!邹容与在左思怡面前比划了一下,双手结印,金色的光芒对着左思怡的腹部,“别乱动,忍不住就说,否则我可不保证你待会不会岁岁(碎碎)平安。”邹容与慢慢加大法力。
左思怡倒吸了一口冷吸,这……他妈的太疼了!感觉自己的肉被生生撕裂一般,锐利,持续,昏过去是不可能的,没等你闭上眼睛就能把你疼醒。“啊——混蛋——邹容与你这个混蛋——啊——啊——”
邹容与脸色严肃,格外的慎重,生怕有个万一,左思怡就碎了。左思怡的惨叫听得外面的人毛骨悚然,尤其是那几个侍女,吓得瑟瑟发抖。左靳灝握紧拳头,转过身来想要进去看看,但是最后他选择了信任邹容与。
“啊——”左思怡的嗓音已经沙哑,带着哭腔,这样持续了一柱香的功夫之后再也没有力气喊出声来。只见从左思怡腹部慢慢地升起一缕极稀薄的气体,那气体没有散去,而是想要继续钻回左思怡的体内,但是因为邹容与在施法,不能如愿,徘徊在空气里面。
左思怡哀求地看着邹容与,她快痛死了,她不行了,不能继续下去了,让她休息。邹容与收回法力,又立马从虚空之中拿出一个玉瓶,把空气中稀薄的白气收进玉瓶之中。
左靳灝推开门,冲进来,见邹容与摇摇欲坠,连忙伸手抱住她。他第一次这样近距离,这样认真地看邹容与。长而黑的睫毛,饱满的嘴唇,消瘦的棱角,苍白的肌肤,额头挂着汗珠,晶莹欲坠。一下子,竟然挪不开目光。
邹容与眼前一片漆黑,许久才缓过神来,直起身体,示意左靳灝不必担心。“今天还不算彻底治好你的腹部,七天后继续施一次法就可以了。”今天仅仅是治疗她的腹部,还只是进行到一半,那么她以后要受罪的日子可长着呢。
樗里子走进来,看见邹容与的神情,破口大骂,“你疯了,对她这个白眼狼至于你为她这么做吗?治好她的病也不会感激你!”邹容与轻轻推开他,“樗里,买卖已经成立了。”“你少废话,当初你不知道今天是什么代价,你还答应他们!”樗里子要被气疯了,恨不得将左思怡一脚踏碎,邹容与花费自己的法力为她治病,她凭什么!
“够了,樗里,这是我自己的决定。”邹容与抬脚往外走。樗里子回头看看左家两兄妹,气急败坏地走了。听樗里子说的,好像邹容与替左思怡治病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左靳灝心中十分内疚,但是他没有办法,除了邹容与,谁还可以治左思怡,谁还愿意治左思怡?
七月十四是鬼节,一大早就四处响起炮竹的声音。漠漠对时间的事情永远好奇,这时候抱着邹容与给他包粽子,做糍粑。闲来无事,邹容与真的给他做了。
樗里子还在生气,吃饭的时候都是左哼哼右哼哼的。因为左思怡在这里,左靳灝竟然也来解忧茶馆过节。
自从上一次之后。左思怡都不敢大声地和邹容与说话,眼睛更是不敢瞄她。左思怡吃饭喜欢在房间,是以饭桌上只有邹容与,漠漠,樗里子,左靳灝。漠漠吃了粽子,没吃几口饭就饱了。孩子又坐不住,下地跑去玩了。
三人的餐桌永远是这边微妙,左靳灝大气不敢出,胡乱把饭吃完,说还要回家陪老母亲,就一溜烟跑了。樗里子打算给点脸色邹容与瞧,一直不说话,没想到邹容与比他更能沉得住气,面无表情地吃饱了。“欸——”樗里子后悔了,叫她,可邹容与已经走远了。
七天很快就过去了,宗政澍没有回来,樗里子也在和她呕气,她的身边只有漠漠陪伴着,仿佛又回到了以前的日子。为什么他们要重新出现在她的生活中,给她一些虚无缥缈的希望?为什么?
左思怡还在撕心裂肺地叫喊着,疼痛折磨得她精神崩溃,知道这不怪邹容与,还是将先前对邹容与的不满借着这疼痛喊出来。邹容与面无表情,在左思怡腹部用力一摁,左思怡扯着嗓子,杀猪般叫起来,“你个挨千刀的,你不得好死,贱人,啊——”喊完之后左思怡才反应过来,邹容与叫这么用力在她腹部一摁,虽然超乎想象地疼,但是这是不是说明自己腹部已经没事了,好了?
左思怡吸着鼻子笑了起来。“我看到了希望,这样下来,不久我就能像平常人一样生活了!”邹容与冷冰冰地说:“但愿你下次不要再对我实行语言攻击,否则我将停止对你的治疗。”
樗里子还是先妥协了,在邹容与结束对左思怡的治疗之后第一个冲进来,往邹容与体内注入法力。“别浪费你的法力,我不需要这么多。”
樗里子一把抱住她,“笨蛋,超级大笨蛋,无敌大笨蛋,我最讨厌你了。”心疼,还是心疼她。
左靳灝的脚步停顿了一下,转向左思怡,“怎么样?”左思怡哭着说:“哥哥,可疼死思怡了。”左靳灝安慰她说:“咬咬牙坚持下来就好。”左思怡看看邹容与又看看左靳灝,心中有话。
邹容与推开樗里子,“别这样,我没事。”她心中又涌出那种迷茫,对于樗里子,她应该怎样面对。
“告诉我怎么做,以后我帮你去做。”樗里子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做了什么,有些懊恼又有些窃喜。邹容与摇摇头,“我累了,去休息一下,你帮我看着点漠漠。”现在她唯一能信任的人只有樗里子,还有有他在身边。樗里子自然知道在邹容与心中他是怎样的位置,已经足够了,不敢奢求太多。“你放心,我会照顾好漠漠的。”一定!
七月半鬼节过后的下一个节日是中秋节。伴随着中秋的临近,节日的气息越来越弄,家家户户做月饼的做月饼,买月饼的买月饼,香火生意也多人光顾。当然,街上还有很多的人卖香菇、鸡、红枣、柚子等等。街上人挤人,热闹非凡,人们手里还拎着大包小包采购来的东西。
樗里子不知从何处冒出来,抱了几个大大的柚子,有红囊的,也有白囊的。“快,快,快,帮我抱两个,要掉了,掉了……”樗里子赶紧喊邹容与,后者无奈地伸手一边拎一个,还好不重。
樗里子才来到街上就买了怎么多柚子,待会他还打算买其他东西吗?何况现在人这么多,抱着这么多的柚子也不合适。正当邹容与头疼的时候,有人拨开人群向他们走过来,是上一次请邹容与喝茶的那位公子。今天他只带了两个侍从,衣着简单大方。
“夫人,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夫人和樗里公子。”那位公子向他们行礼。“还有我呢。”漠漠抬头望着他。公子脸一红,漠漠太矮了,刚才竟然没有注意到他,连忙歉意地说:“对,还有小公子。”
邹容与想既然两次遇见,说不定以后还可能看见他,总感觉他是故意碰上她的,之后总不能时时用人称代词吧,于是开口问他:“你叫什么名字?”公子愣了一下,心中暗喜,他知道那天晚上在茶楼邹容与没有听进去他说的话,现在邹容与问他,说明她对自己还是有点兴趣的。
“在下司徒希燓。”原来是司徒家的人,难怪了。邹容与点头,算是了解了。“我们还要买东西,今天先这样。”
司徒希燓赶紧接道:“我今日无事,不如让我这两位侍从帮夫人拿点东西?”樗里子白了他一眼:“我们想带侍从早就带了,还用得着你们司徒家的?”司徒希燓尴尬地点头称是,“那我便不打扰几位了。”
邹容与还是浅浅地点头。司徒希燓走后,几个人继续物色街上的东西,有什么喜欢的就买了。邹容与原本以为逛街是女人的天分,没想到对于樗里子来说真的是小巫见大巫。樗里子豪气而不缺钱,又有一颗什么都想买给邹容与和漠漠的心,街上的小摊见着樗里子就像见到了财神爷,点头哈腰,笑脸相迎,果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就连漠漠也派上了用场,一手拎了一袋红枣、香菇,另一只手扛了一把青菜。
邹容与实在忍受不了了,找了个角落,偷偷地把东西放进虚空之中,再出来的时候两手空空,逍遥自在,好不快活!漠漠连走路都带风!
樗里子继续发挥他猎狗一般的本能,不断寻觅好东西,邹容与怕了他,“我和漠漠去那边喝茶,你买完了就去找我们。”樗里子不依,“不行呀,我还想着给你和漠漠各买几套衣服呢!”
邹容与看了看漠漠,“你给漠漠买吧,我就不必了。”樗里子好声地说:“容与你这样可不行,哪有人天天穿的乌七麻黑的?你应该多穿一些颜色浅一点的。”“哦,你很专业。”邹容与意味深长地说。
樗里子赶紧解释,“我只是这双眼睛看得太多了,所以积累了经验。”看邹容与依旧意味深长地望着他,樗里子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了,连忙改口道:“我的意思是我活的日子久了,所以才会看得多,前提是活的日子久。”
邹容与无所谓地说:“我知道呀,你解释这么多做什么?”说着邹容与已经和漠漠坐了下来,顺便吩咐小二上茶。樗里子也坐下来,走了这么久,他也觉得自己渴了。
“娘亲,我不要和樗里叔叔去买衣服。”漠漠可怜巴巴地和邹容与商量,邹容与则是无奈加同情地望向樗里子,她也没办法了呢,谁叫漠漠自己不肯跟他去呢?看来樗里子平日里对漠漠祸害不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