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善缘寺
小不溜的领悟能力比哥哥强多了,大不溜一头雾水时,小不溜就接过大哥哥周丙手中的树枝,一笔一划地在地上写起来。
木枝都有她一半人高,小人认认真真,让在场众人大吃一惊。
“小宝贝,你怎么这么厉害啊?”仙仙惊喜摸摸她的脸,墨墨也感叹道:“这就是神童吗?”
白白大声感叹:“亲娘诶!我这辈子遇见了一个可以考清华的高材生!”
清华?
众人不解。
“咳咳,仿佛是我从前听说过的某个私塾,教书的老先生挺厉害的。”
……
大家都喜欢上这个最小的妹妹,到了晚上,抢着要抱她睡,最终赵湘湘没抢过动作迅疾的墨墨,墨墨将人一把脱了外衫扔进棉被,暖呼呼的小姑娘,很快在被子里睡着。
仙仙小心替她掩了下被子,这才同墨墨、白白小声道:“咱们以后就收留下她们吧,怪可怜的,也没有家人了,要是我们不照顾,真不知道她们以后怎么能平安长大。”
墨墨同白白考虑的更长远一些,一阵思索过后,墨墨道:“仙仙,你现在有金手指,可以捡到很多钱,但是不知道这个金手指保质期能有多久,如果哪天不能使用了,再加上抚养四个小孩子,过日子是不容易的事。”
白白也道:“是呀仙仙,我跟墨墨也很喜欢他们,只是我们目前的实力暂时不允许一下子养四个。现在只有你一个人有这么厉害的技能点,我跟墨墨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有金手指,就怕你一个人压力太大了。”
黑暗中,三人声音被放大,屋子里静悄悄的,小不溜闭着眼睛,睫毛闪了闪。
姐姐们说的,她怎么听不太懂?
仙仙叹息:“也是,我们暂时借住在湘湘姑娘这里,以后等山路通了,还得另行打算。对了,那个箱子呢?”
今晚白白睡在最外面,她下床,利索翻找一会,给仙仙递来一个沉木小箱子。
“在这。”
就在一行人回来的路上,仙仙被一根树枝绊倒,险些摔在地上。
被墨墨白白扶起来后,眼尖发现前方不远处泥土掩盖下,一只箱子露出一个角。
箱子被涂上了同泥土相似的颜色,许是暴雨冲刷,这箱子上覆盖的多层泥土被冲刷开来,箱子得以浮出。
墨墨同白白小心掩护仙仙捡起那箱子,藏在随身携带的箱笼里。
掂量着不沉,按照以往仙仙捡钱的特性,三人猜测里头可能是几张小银票。
毕竟不将箱子藏炕头,非得大老远跑出来藏山道边,这人脑子多多少少不太对劲。
另外,也不会藏太多。
三人回来将箱子打开,里头赫然是一沓银票,仔细一数,数量竟达一千两!
这才有了方才仙仙想要收养小朋友们的想法。
她这钱财来得太邪乎了,不用来做点好事,她拿着不安心。
墨墨看着一沓钱,现在她成了三人里头管钱的,捏着仙仙递来的一千二百两银票,心头哆嗦个不停。
“艾玛,忽然就拿这么多,我咋一股子不真实感。”
“是呀,之前上街,顶多随身带个二十两。”白白笑出声。
小不溜悄咪咪将眼睛睁开一条缝,朦胧黑夜里,恍惚看见墨墨手中一沓钱。
心内感叹,几个姐姐可真有钱啊!
墨墨将钱藏好,这才上床,几人带着心事,许久才睡着。
……
靠近猫水镇的某座不知名山道弯,着急奔赴回来的男人正骂骂咧咧。
“那些骑马的不是官府的人?”
按理来说,骑马应比他们腿脚更快,结果他们午后赶回来,一个人影都没见着,更别说有人帮他们抢险救灾,扶济危困了。
老人奔劳许久,实在走不动了。
一天下来,水都没喝上一口,抱着希望赶回来,早就口干舌燥,腹内空空。
男人们简单收拾了最外头的一户人家家当,合力将破损的房屋拼凑一番,树枝石头都搬运到一旁,在远离大山、靠近路道的地方搭建个临时住所,轮流值夜,就守着那帮干吃赋税不干活的人。
“不应该啊!”另一人道,“我清楚听见马叫声,绝对有人打马经过。”
有经验的老人道:“肯定有人来过,路上还有马蹄印呢,只是不知他们为何不来帮帮我们。”
老人叹气。
几个男人还在生气,诅咒那帮无能官吏。
老百姓都怕当官的,可真的遇到了困难,还是寄希望于当官的。
此时,猫儿县县衙外围,扶尚带人蹲守至一处墙角:“为何消息迟迟不到?”
属下揭下面上的黑布罩,累得满脑门汗,顾不上擦,禀报道:“许是那传信的信鸽出了问题,近来连连大雨,消息有延迟也是正常,只是那亭长为何没有派出人手快马传信,还有待查证。”
扶尚一张俊脸黑得同锅底一般:“王爷消息如何?”
属下只觉身后的汗更凉了:“这,也暂无消息。”
扶尚闭眼,深缓一口气:“下去吧。”
属下行礼,战战兢兢告退。
猫儿县一带连日大雨,广姝听说了消息,派人快马去到猫水镇打探消息,查证后,又马不停蹄赶到猫儿县,同扶尚手下传递消息。
连日大雨,信鸽失灵概率大,还得人力出行。
三王爷底下的人几乎都知晓了猫水镇的灾况,纷纷请示卿欲阁阁主是否先行营救。
但官府这边却迟迟没有动静。
他们毕竟是三王爷的人,要是组成民间义士自发营救还好说,可他们到底不是当地人,说话都带着口音,要是被二王那边有心利用,麻烦太大。
于是扶尚忙里抽闲,亲自跑了一趟县衙,蹲守消息。
“给张苟去个信。”扶尚说完,高大的身影陡然一晃,霎时撑住县衙外墙。
“头儿!”
“头儿——”
“无碍。”扶尚闭眼摇头,少顷,挥手让人退下。
回到猫儿县占据点——一座外表普通的佛寺,内里实则是三王爷在猫儿县的手下聚点。
善缘寺好善乐施,是猫儿县最大的佛客聚集地。
此时夜色已深,整座寺庙被静谧包围,少了白日香火鼎盛的喧嚣,多添一抹佛家的静宁。
扶尚仰躺在寺庙一间客房内,闭眼沉睡。
夜间一道闷雷炸响,扶尚立即睁开眼,警惕观察四周,恍然忆起在寺内,这才重新闭上眼。
辗转反侧再无眠,扶尚起身,叩响了住持屋门。
老住持念了句佛号,请人进来:“阁主深夜寻来,想必有事要问。”
扶尚请住持坐下,这才道:“冒昧打搅,实则心中不安,想朝住持讨个佛语慰藉罢了。”
住持和善一笑:“阁主一向行得正站得直,何来不安一说?”
扶尚静默不言。
住持用手指点水,在桌面上写下一个字。
“等?”扶尚不解。
住持点头:“世间一切事缘皆有定数,阁主只需放宽心,耐心等。”
扶尚无奈,伸手摁住眉心:“你我相交多年,忠言逆耳,尽管说便是,在下定会入心。”
住持叹息。
扶尚这孩子是他因缘巧合抱养回来的,之后又被收入三王爷门下做了杀-手,其后一路直上,当上了南地南琼府最为有名的卿欲阁阁主。
说一千道一万,要不是他也是三王爷的人,他还真舍不得要一个善良的孩子手上沾血。
是他赞许扶尚入了三王爷帐下。
然而事事相连,有妙处就有那受牵连的暗处阴私。
为三王爷卖命,许多时候,不得不想办法保住自己的命。
“如今那位久不见踪影,猫水镇又犯天灾,只怕时日渐长,我等性命亦难保。”
在住持深邃慈蔼的目光下,扶尚难得露出脆弱的一面。
住持放下手中的佛珠,站起身,走至扶尚身侧,像小时那样拍了拍他的肩:“孩子,你不是个犹豫的人,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翌日,猫水镇来了大量的官兵,来来往往,巡逻有序。
邻近的大猫村、小猫村几个村落,都被官府召唤,来了许多义士,自发组队救援。
然而时隔太久,猫水镇被泥石掩埋下的民众,无一生还。
原本只是断了胳膊腿的百姓,也因迟迟没有吃食撑不住,被饿死的不在少数。
张县令收到匿名求助信时,还以为是哪个胆大包天的刁民在逗他玩。
连特殊菡萏纹都没有,怎能让他相信那是真事?
接着,他便受到了收押看监的警告。
“冤枉啊大人!”
巡廉官恨铁不成钢地瞪着这个关系户:“猫水镇一百二十四条性命,就此被你耽误!你枉被称作父母官!”
巡廉官拂袖而去。
张县令入了大牢。
在自个最为嗤之以鼻的牢房内,张县令对县尉哭哭啼啼:“究竟是哪个王八羔子背地里告了本官?等本官出去,定要了他的命!”
县尉愁眉苦脸,冥思苦想许久,忽然道:“老爷,那封信!那封匿名信!”
张县令皱眉,张着嘴回味了一遍:“是了,那封信……究竟是谁?既能比本官提前知晓猫水镇的境况,又能暗中提醒本官?该不会是西厢房,二王底下那个——”
“嘘!”县尉急忙捂住张县令的嘴,左右张望一番。
“老爷,你疯了?竟然直接道出那位的名讳!”
那日正是二王属下前来“会友”,那人嚣张极了,身上配着雕刻黑熊的弯刀,正是与追杀李衷的赵皋等人同样效忠二王的赵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