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不会牵累旁人,肖云峰便没了顾忌,他看也不看站在一边急得直跺脚的萧逸,平静地说道:“捕总大人,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说着,他便将自己打算夜不归宿,去找当值的曲悠悠讨情却被拒绝,而自己仍旧一意孤行,事后曲悠悠虽然包庇了自己,但因其原则性极强从而自罚绝食十天等等经过统统供述了出来。
“你夜不归宿干什么去了?”听完肖云峰的叙述,罗捕总并不理会旁的,却是直取重点。
“回家去了!”肖云峰当然不会吐露真相。
“回家?”罗捕总眉角一挑,问道:“只是为了回家一趟你就违抗法纪?”显然,罗捕总并不相信肖云峰的说辞。
“大人有所不知!”肖云峰说道:“这一次我来庆蒙城并不是一个人,还有一个表妹相随,我跟表妹自幼便青梅竹马、朝夕相处,从没有像现在这样一别月余才能相见,那天休沐回家,她央求我再陪她一天,我心里一软便答应了她,可白天有公务在身不便离开,所以??????”
“所以你就夜不归宿回家去陪她?”罗捕总接话道。
“是!”肖云峰答道,顿了顿,他又说道:“大人,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请大人只管责罚,肖云峰绝无怨言!”
尽管肖云峰所说并非实话,但他找的这个理由倒是合情合理,罗捕总也是过来人,自然知道一对儿热恋中的年轻情侣久不相见会是什么感受,在这种时候会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也不稀奇,因此他便信了肖云峰的说法,稍一沉吟,罗捕总说道:“肖云峰,署里对夜不归宿者该如何惩罚你不会不清楚,我也不想多说,只不过??????”说到这儿,他瞟了肃立一旁的萧逸一眼,又道:“只不过比起夜不归宿,包庇之罪却是更重??????”
“职下愿意一并领受!”肖云峰大声说道:“刚才大人已经答应了职下的不情之请,想必不会出尔反尔吧!”
“那是自然!”罗捕总说道:“你是第一次夜不归宿,按例应受二百皮鞭,萧逸身为你的舍友,明知此事却包庇于你,按例要罚他四百皮鞭,还有曲悠悠,虽说她自愿戒食十天,但那只是自罚,做不得数,所以她的四百皮鞭也跑不了,肖云峰,这可是一千皮鞭,你准备好了吗?”
眼看罗捕总算来算去竟给肖云峰算了一千皮鞭,萧逸登时便急了,因为他心里清楚,捱这种惩戒的皮鞭是不允许用冥息相抗的,就算事后能以冥息协助恢复,但受刑之时的痛苦却是一点都不会少,除此之外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那便是一旦施用鞭刑,两三百下就足以将人的皮肉打得稀烂,若是真的挨上一千皮鞭,恐怕受刑者的身上就只剩下骨头架子了,根本熬不到刑满就会一命呜呼,那样一来,这鞭刑可就变成死刑了。想到此处,萧逸立刻出言劝阻道:“大人,这可不行啊,您??????”
“你给我闭嘴!”罗捕总狠狠瞪了萧逸一眼,厉声呵斥道:“我在问肖云峰,没有让你说话!”
“大人,职下愿意受刑!但求大人念在职下只是初犯的份儿上,将这一千皮鞭分两次施刑,不然大人
怕是又要少一个部属了!”肖云峰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其中的利害,便提出了一个既让自己受到了惩罚又不会致命的折中方案。
“哼!”罗捕总轻哼了一声,却对肖云峰的建议不置可否,只是用犀利的目光紧紧盯着肖云峰的眼睛,过了半晌,他忽然站起身,说道:“走吧,咱们去看看曲悠悠,时辰不早了,看过她,我还要回家睡觉去呢!”
肖云峰闻言不由一怔,连忙问道:“那职下的刑罚??????”
“免了!”罗捕总说道。
“免了?”肖云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而萧逸也张大了嘴巴愣在了当场,显然是不明白一向严厉的罗捕总为什么会如此轻易就放过了肖云峰。
斜眼瞥着肖云峰,罗捕总说道:“肖云峰,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今天你会跳出来主动认罚,不过是因为忍受不了心中的自责,这才想借我之手惩戒于你,好减轻你的负罪感,哼,想拿我当枪使,别做梦了!”
见自己的两个部下皆是一副瞠目结舌的模样,罗捕总不无得意地笑了笑,又道:“以我的经验来看,曲悠悠虽然已经脱离了危险,但是想完全康复只怕还要三五日才行,肖云峰,既然你心存愧疚,那么照料曲悠悠的任务就交给你了!你听好了,要是你敢委屈了曲悠悠,那我绝不饶你,到时候新账老账一起算,你可别怨我翻脸不认人!”说罢,他也不再理会肖云峰二人,甩着袖子便径自往曲悠悠的寝舍去了??????
虽说服用了伤药之后身体已经在快速恢复,但是在药力的的作用之下曲悠悠仍然又昏迷了大半天,直到第二日的下午才醒了过来。
眼看曲悠悠鼻腔中轻轻“嗯”了一声,长长的睫毛一阵抖动,而后便缓缓睁开了眼睛,从昨夜开始就一直守在旁边的肖云峰登时大喜,忙道:“老大,你可醒了!”
或许是因为头部遭受过强烈的震荡,又或许是昏迷了太久之故,总之曲悠悠在看清了肖云峰的面容之后眼中却尽是迷茫之色,问了一句:“这是哪儿?肖云峰?你怎么会在这里?”就要从床上坐起来,只不过刚一动弹,身上便是一阵剧痛,把毫无心理准备的她疼得“哎呦”一声叫了出来,而肖云峰也是赶忙抢上来托住了她的肩头,一边扶着她慢慢躺回到了床上,一边劝慰道:“老大,你身上有伤,要好好休息,可不能乱动啊!”
“于冕??????于冕??????”在剧痛的刺激之下,曲悠悠顿时便完全清醒过来,也回忆起了之前的事情,就见她的身体猛地一颤,眼中的迷茫已经化作了惊恐,口中连连叫着于冕的名字,却又要坐起身来,幸好这会儿肖云峰的手还没有离开她的肩头,这才及时阻止了她这个动作。
“于冕?他??????没事,只是受了点伤,不要紧的!”见曲悠悠这副模样,肖云峰只当她还不知道于冕已经战死,为了不让她因为过于激动而影响了恢复,肖云峰只好编了个谎,想要先把这件事糊弄过去,至于真相,等她完全康复之后再告知于她那也不迟,不料曲悠悠虽然没有再挣扎喊叫,可随着她再次闭上眼睛,两行清
泪却已经自她的眼角流了下来,又过了良久,才听她哽咽着说道:“你骗人!于冕死了,我看到了??????”
“唉!”肖云峰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老大,我们都知道你已经尽力了,这件事怪不得你,你放心,不管是谁下的这个毒手,咱们巡察署都绝对饶不了他!”话音刚落,却见曲悠悠的胸膛又开始剧烈起伏,他连忙补充道:“不过咱们想要报仇,那也要等到你痊愈之后为我们提供线索才行啊!老大,这一次你伤的虽然不轻,但是以你的修为,几天下来就能康复如初,所以你就算再怎么着急,也用不着急在这一时呀!”
似乎是接受了肖云峰的劝说,渐渐的,曲悠悠终于平静下来,不但呼吸均匀,而且眼泪也止住了,肖云峰见状这才松了一口气,拿了条毛巾为她擦去泪痕,他又轻声细语地说道:“老大,要想早日康复,营养跟不上可不行!今天一早我就让老邢熬了一锅枸杞鸡肉粥,这东西最是补身,不然你先吃一点?”听这语调,就像是在哄一个生病的孩子。
慢慢睁开眼睛,曲悠悠答非所问道:“云峰,我昏迷多久了?”
“得有一整天了!”肖云峰答道。
“一整天??????这么说,十天期限已经到了!”曲悠悠喃喃念了一句,又道:“好吧,你去给我拿一碗粥来,我吃!”
听了这话,肖云峰连忙跑去餐舍给曲悠悠拿粥,暗中却在大呼侥幸,心说这个曲悠悠还真是倔到天上去了,说要戒饭十天就戒饭十天,无论发生什么情况都是雷打不动,差一天也不行,幸好她是在戒饭的第九天出的事,若是这事发生在她出去的第一天,那她还能不能熬到开戒的那一天可就难说的很了!
吃过老邢特地准备的病号饭,曲悠悠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一点血色,精神也明显好了不少,只是肖云峰提出让她再睡一会儿的建议却遭到了她的拒绝,肖云峰正琢磨着该怎么说才能劝得动眼前这位倔强指数显然不止七点五的曲老大好好休息,就听曲悠悠忽然问道:“云峰,你告诉我,对于昨天的事你们是怎么看的?”
尽管肖云峰也很想知道昨天都发生了什么,但他却很清楚眼下绝不是提及此事的好时候,故而几乎没有犹豫他便答道:“哦,大家看你受了重伤,都很担心你的安危,所以还没来得及去分析这这个案子呢!”
好歹做了几年的捕役,曲悠悠对巡察署的办案流程自然是极为熟悉,因此她不用想也知道肖云峰这又是在糊弄自己,只不过她也懒得费力气去揭穿肖云峰的谎言,于是便直截了当地说道:“你们是不是认为昨天的凶徒是良益舟?”
“啊?”肖云峰不禁脱口问道:“听你的意思,难道这事果真不是良益舟干的?”
“不是!”曲悠悠幽幽地说道:“非但不是他干的,而且若不是有他出手相助,我早就跟于冕死在一起了,绝不可能活到现在!”
“什么?”虽然肖云峰早已经猜到良益舟并不是凶手,但曲悠悠的这个回答仍然大大的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忙道:“居然是良益舟救了你?怎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