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股份送你了。”犬养健手一挥,显得非常豪气。
“送我?”林创诧异地问道:“机关长,白送?”
他可不认为犬养健是仗义之人,天下哪有免费的午餐?
“呵呵,林桑,依我俩的友谊,白送也不是不可以。但是,由于秦江春的特殊背景,后续打理难度更大,还要用钱啊。所以……。”犬养健沉吟着,似乎难以开口。
“机关长,你就说要多少钱吧。”林创直截了当地说道。
他的话直戳犬养健的心脏,可老家伙老脸一点不红,只是微微一笑道:“纸品厂半成股份。林桑,半成换四成,你可占了大便宜了。”
林创闻言差点气吐血。
长江轮船公司全年才多少利润?按法币计算,不到五十万,四成股份也就不到二十万。
而纸品厂的利润可就大了去了,物美价廉,销量逐月翻番,捞钱速度跟印钱差不多,一年的利润足有二百万美元,半成那就是十万美元。
现在法币已经呈现贬值趋势,美元则依旧坚挺,就算不再贬值——当然这是不可能的,以后会以断崖式的速度贬值——二十万法币顶多值一万美元。
这个狗娘养的算盘打得很精啊,既让我坐实谋夺秦江春财产之实,又不想得罪西尾大将,他则躲在背后坐拾渔翁之利。
“机关长,咱们的关系这么好,我可不想占伱的便宜,这四成股份还请你收好。”林创从包里取出转让书,推给犬养健。
犬养健又推回来:“林桑,不要客气嘛,咱们之间用不着这样。”
林创不接,笑了笑,端起茶杯喝茶。
“林桑,新政府成立在即,重光堂负有监督之责,你如果有什么想法,大可以跟我提嘛。”犬养健又抛出一张底牌。
“新政府定都哪里?上海还是南京?”林创问道。
“王院长的意思是回都南京,毕竟其象征意义重大。但南京易攻难守,现在战事胶着,南京周边仍有地下党的游击队活动,并不太平。所以暂定上海,待廓清之后再还都南京。”犬养健答道。
林创想了想,放下茶杯,把转让文书放进公文包:“好吧,我再考虑考虑,想法成熟之后再来拜访。”
“我就知道,林桑不会让我失望的。”犬养健笑着站起来相送。
……
出了重光堂,林创没去别处,直奔法租界。来到好寿厂里,林创简单处理了一些事务,换了一身长袍,戴上一顶白色礼帽,和刘二猛分乘两辆黄包车,悄悄来到“江南胡琴店”。
见林创没有像往常一样坐车过来,江南感觉有些奇怪,把林创迎进里间,紧张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林创道:“没发生什么事,不要紧张。不过,以后法租界也不是安全之地了,我得小心行事。”
江南点头道:“对。你的身份越来越显赫,行事更要小心才对。”
顿了顿,又道:“正好延安方面有重要指示,我正要找你呢。”
“我先说?”
“你先说。”
“好。第一,伪政府即将成立,先期定都上海,后有迁都南京的可能,间隔多长时间,取决于我江南游击队的生命力。犬养健说,下一步要加强对其肃清力度。”
“是啊,卧榻之侧岂容他人安睡?我们江南游击队现在越来越壮大,打击面越来越广,姓王的担心自己的安全也不是没有道理。”
“下一步伪政府要以反赤为主要政治目标,斗争形势越来越恶劣,真替同志们担忧啊。”
“不怕,我们有广泛的群众基础,物资、药品不缺,敌人想要围剿我们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好吧。第二,我现在手上有长江轮船公司四成股份,是犬养健夺过来,送给我的,当然,他没那么好心,只是看不上长江轮船公司罢了,他看重的是我的纸品厂,要走了半成股份。”
江南闻言非常奇怪,二人见面难,时间紧,怎么说起这种事来了?难道他是在向党报告自己的财产?
“紫薇同志,你的商业发展和财产问题,暂时没有必要向组织上报告。当前最重要的是抗日,是与国党反动派的斗争。”
“不不不,你误会我的意思了。长江轮船公司现有的股份结构虽然还不是十分清楚,但四成股份应该算是最大股东了。当然,公司现在还是秦江春在经营,日后很长一段时间,最低在西尾寿造离任之前,秦江春的总经理地位还是很牢固的。但从长远看,我会逐步掌握轮船公司。
我想这正是开启我党船运事业甚至是海军事业的好时机。所以,我希望组织派一个人给我,最好是懂行的人,代表我进入董事会,以图长远发展。”
林创说完,江南眼睛发亮,激动地:“紫薇同志,你对党一片赤诚,且着眼长远,堪为我辈楷模。”
林创笑了笑,摆摆手道:“客套话就别说了,用不着。”
“那好,我马上向上级请示。还有吗?”
“没有了。你请讲。”
“好。延安指示,第一,你在伪政府中任职问题,当以军事、经济之职为第一选择;第二,最残酷的斗争即将开始,希望你能坚定信心,在安全的原则下,尽可能地给地下党组织提供重要情报和协助。”
林创怔了怔,道:“江南同志,第一条可以理解,但第二条……。”
“有困难?”
“不,不是。我是说,听你的意思,地下党不准备偃旗息鼓?不不不,这样说不合适,不准备暂时避其锋芒?”
“紫薇同志,我明白你的意思,将来日伪在明,国党在暗,我党的生存环境会越来越恶劣,你所谓的暂时避其锋芒的想法,是想要最大限度保全我党力量。
这个想法是现实的,但却又是保守的,你没有看到恶劣环境下的希望,没有看到黑暗尽头的光明。”
林创听了十分不悦,脸一沉反驳道:“你这是什么话?如果我没有看到希望,没有看到光明,我会不遗余力地为党工作?你还能安安稳稳地在这里卖胡琴?”
“紫薇同志,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