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的时候,大宝子才完工,把自己做的东西小心翼翼地藏好,闭了灯,衣服也没脱,就躺倒在炕上,困意很快漫了上来,等他再睁开眼睛,天已经大亮了。
他起身给老蔫爹做饭。
袋子里的米已经不多了,他想着自己要是能够回来,该去帮农户割水稻了,一天可以赚到一百块钱,多干几天,他们吃饭就有了着落。
饭是小米粥,大宝子切了根黄瓜拌了点酱端给老人。
老蔫爹今天的胃口很不好,勉勉强强吃了三两口,就摇头说不吃了。大宝子端着碗,劝了半天,老人依然摇头。再劝,老人的眼泪就下来了。这一天一夜的时间没见到白婷婷让他怀疑了大宝子的说法,老人的眼睛里充满了浑浊的眼泪,嘴里含混不清地说着,找婷婷,去找婷婷。大宝子知道再怎么说,老人看不到婷婷,都不会相信,所以也就默然地收拾下碗筷。大宝子坐在院子里想了好一会,他觉得自己该找个人辞行,或许此次离开榆树屯就再也没有机会回来了,他想和老蔫爹道别但是老人稀里糊涂地怎么会明白他的意思呢?就算他不糊涂他也不会把真实的想法告诉他,人老了,不担沉重,这样的事是不适合让他知道的。可是自己就这么走了吗?在人世上走一遭,他连个说心里话的人都没有,大宝子想到这又禁不住心酸起来。
大宝子最终决定去找下孟晓晓。
孟晓晓在院子里摘豆角,还是那一身火红的连衣裙衬在豆角架里,分外惹眼。
大宝子立在孟晓晓家院墙外喊她,孟姐!
孟晓晓猛地抬头,看见大宝子站在墙外。昨天村里都传开了说是白婷婷被人绑走了,好象是骗了什么人的钱,被债主找上门了,她去问过李大旺是不是他指使的,李大旺说,白婷婷又没骗我钱,我抓她干嘛?吃不到鱼说不定还会惹得一身鱼腥呢。李大旺的话,孟晓晓并未全信,她本想和李大旺说,贪钱就贪钱,别惹太大的麻烦上身,别偷鸡不成反蚀把米。但是李大旺轻描淡写地把她嘴里的话堵住了,她也只能把隐隐地担心重新放回到肚里,当作什么也没发生。
看见大宝子主动找她,孟晓晓心里还是有了不自主地喜悦,脸上却冷冷地道,找我有事?
孟姐,我想求你件事。大宝子恳切地说,虽然孟晓晓和李大旺站到一起,但是在村里大宝子觉得孟晓晓是自己唯一的朋友。
我要走了,我想托你给老蔫爹做几天饭。别的事我已经托别人管了,你就到点给他送饭就行。
给白婷婷的公爹送饭?孟晓晓的声音提高了八度,我凭什么给他送饭?
大宝子站在院墙外,看着白婷婷说,在这个村子,我就你一个朋友,我只能求你了。
孟晓晓没想到大宝子会说出这么柔软的话来,她的心一下软了。这些年,李大旺和周常飞都当自己是捞钱的工具,还没有人当自己是个值得信任的朋友,她缓下声来,你走了?干什么去?不再回来了吗?孟晓晓问他,但大宝子却不想再说什么了,他不想别人知道自己的计划。看着大宝子沉默不语,孟晓晓苦笑了说,是去找白婷婷吧?她可真有福气,有一个老蔫打小就掏心掏肺地对她好,现在又有一个你。
婷婷命苦。大宝子不由自主地说。
命苦?我才命苦呢。别人看我什么也不缺,可是我有什么?孟晓晓还想往下说,却看见大宝子有些神不守舍,知道他急着要走,就又转开话题说,你放心地走吧,找到白婷婷早点回来,老蔫爹的事就交给我吧。
孟姐,对不起,谢谢你!大宝子在院墙外诚恳地对孟晓晓说。孟晓晓心酸地地望着他说,刚上幼儿园吗?学礼貌用语呢?
大宝子也不接言,转过身大踏步地走了。
哎!孟晓晓还想和大宝和他说点什么,喊了他一声,但大宝子似乎没有听见,自顾自地朝前走去,孟晓晓还想再喊一声,却看见周常飞从不远处的巷口里走了回来。她就转过身埋下头继续摘豆角了。而心里却莫名其妙地难受起来。
周常飞老远就看见大宝子从自己院墙下离开,心下有些不忿,心想,孟晓晓你真是吃了锅里望着碗里还惦记着盘子里的啊?和李大旺有一腿我周常飞看在钱的份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村里新来的小白脸你也不放过,大白天的就往一起凑合,这不是打我周常飞的脸吗。他想着,就走进院子,看孟晓晓仍旧低头干活,没打算理他,他的火气就有旺了些,装死呢?他说。
孟晓晓像是聋了,头也不抬地继续摘豆角。
周常飞火了,朝着孟晓晓嚷道,老子和你说话呢,你聋了?
孟晓晓还没言语,就听见李大旺站在院外阴阳怪气地道,这一大早就嚷嚷个屁啊?<更新更快就在笔趣网www.biqu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