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婷婷坐在镜子前,像是画家写生一样,仔细地描摹着自己俊俏的脸。先是眉,再是睫毛,最后是脸蛋——扑上象牙色的粉底,再打上一点腮红,左右端详了一会,她满意地笑了。到底是年轻,和男人折腾了一夜,稍加修饰,就又有了光彩。
有人说,女人化妆,不只是一种修饰,更是一种掩饰。
白婷婷的工作主要在晚上,偶尔在白天客串几回,遇到的多是些着急火燎的饥渴的主。白婷婷白天上班就是应付,晚上才投入精力,那些晚上来的,大多是不准备走的,漫漫长夜,无心睡眠的男人找到女人,哪个不是为了尽情尽力地潇洒一回。
白婷婷白天从来不化妆,尽兴的男人走了,她就起床,早起是在老家养成好的习惯,起床后,她就去洗澡,把隔夜的汗渍和残妆洗净,换一身纯白色的休闲装,头发简单地在脑后拢一个马尾,走在街上,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刚从大学出来的学生妹。
可今天,白婷婷起床后,洗完澡,坐在卧室里,对着自己的脸好一顿描抹,直到自己满意了为止。
她画完妆就一直坐着,老板姚三姐喊她吃饭,她也没应。
在化妆镜前,有一个不大的竹篓,竹篓里装着平日里常用的针线,红的黑的白的线团紧紧密密地挤在一起,一把剪刀就插在线团的上边。
白婷婷看了剪刀好一会,她慢慢地把剪刀拔出来,剪刀借着晨光在幽暗的屋子里闪着冰冷的寒光。这是去年一个客人带她去阿尔山旅游时买的,说是少数民族工艺,工艺她不懂,只是这把通体闪着金属光泽的剪刀小巧锋利,她喜欢得不得了,虽然没什么用处,她还是买了回来,日日看着,看着它有棱有角有光泽,看着它似乎就能感受到它的凉意,而她,觉得自己的生活缺少的正是剪刀所带有的凉意,她的生活太混乱,混乱得就像一锅杂碎在开水锅里煮着一样,热得过分,杂乱得过分,而且臭味熏天。或许她需要一把剪刀,她把从那一锅让她无法分身的杂碎里剪出来,可是她知道,就算剪出来了,她无论如何也去不掉那一身杂碎味的!
她把剪刀对准自己的脖子,左边?还是右边?她游移不定,脖子两边的动脉毫不知情地搏动着,这让她有了些不忍。于是她换了个角度,把剪刀对准了胸口。心应该是知道死亡的吧?这些年,心里一直想着死这件事,心早就洞悉了自己的欲念,她把剪刀顶在胸口,稍稍用力,剪尖刺着乳房的上缘,隐隐的疼。她闭上眼睛,想,剪刀是如何通过坚挺地乳房刺进心脏,她的心脏甚至感觉了剪尖的清凉,那凉像故乡夏夜的晚风,轻轻地,柔柔地,穿透了身心,她想,剪刀刺进去之后,血是渗出来呢,还是喷涌而出呢?不管怎样,血一定不会像老蔫的血那样,淤青在脸上,身上,很好看的一个人,死了却变得那么吓人!<更新更快就在笔趣网www.biqu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