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些中国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瓦西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酒壶喝了起来。
“瓦西里同志你先不要着急,事已至此,我们应该从长计议,想一想下一步该怎么办。”陈庆同说。
“怎么办?跟吴我们已经彻底搞僵了。现在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广东的孙身上了。我马上就要离开北京回苏联述职,这次的谈判失败你们两个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严重怀疑你们支部的领导组织能力。”瓦西里摔门而去。
陈庆同望着瓦西里离去的背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忍不住了,拿起凳子就往地上砸,口中怒骂,“耻辱啊,耻辱。我们已经离胜利这么近了,就差一步,就差一步啊。”
李达牢牢的抓住陈庆同的胳膊,强迫他控制自己的情绪。陈庆同无奈的扔掉了凳子,躺在李达的床上哀嚎了起来,他的心中充满了绝望。的确,对于一群有理想的进步人士来说,有时候真的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李达的宿舍在六楼,石三本来就头痛的厉害,他爬楼梯的时候感觉到自己的魂儿都快从嘴巴里钻出来了。身上没有钱,火车上他一口吃的都没有吃,又饿又困又痛苦。实在忍不住了就眯一会儿,一闭眼就看见王福报,就看见路舒张,就看见那些在湖北死去的无数冤魂。
瓦西里跟石三迎面而过,石三看到瓦西里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他虚弱的说,“先生,能扶我一把吗,我实在是走不动了。”
瓦西里看着面前这个高大的年轻人心中没有一丝怜悯,“自己的路自己走。”
石三咽了口吐沫,强忍着痛苦走到了李达的宿舍外。他顾不上敲门的礼数推开门走了进去。“李先生。”
李达回头一看是石三,“你怎么回来了。”李达跑到石三身边打量着这个虚弱得年轻人。
“石三!”陈庆同生气的从床上做了起来,“你还好意思回来。我问你,汉口的事情是怎么搞的,不是给你们去电报了吗?游行暂缓,你瞎了吗?”
石三哑口无言,任凭陈庆同歇斯底理的发泄。
“你知道你的这次行动有多么严重的后果吗?我们在北京跟吴秀才的合作彻底打水漂了。”陈庆同喊道。
听到这句话,石三儿的火一下从胃顶到了嗓子眼,“什么?你们居然在跟吴那个王八蛋谈判,你们知道他们害死了我们多少工人兄弟吗?你们知道他们那些当兵的拿枪扫射我们游行队伍的样子吗?”
“石三,冷静些!”李达把石三摁到了凳子上。
陈庆同看到石三还不服软,指着他的鼻子骂道,“我们干什么事情需要跟你请示吗?一切行动都要以我和李先生的指示为准,你这是扛命,是非常严重的行为。”
石三脱下了自己的大衣扔到了一旁。“我承认,我没有执行你们的指示是严重的错误。这我不狡辩,组织要给我什么样的惩罚我无话可说。可是你们的做法难道就没有问题吗?汉口的事情我们筹划了那么久,箭在弦上怎能不发。你们在北京一拍脑袋就让我们停止,这样符合客观规律吗?二位都是老师,知道惯性的道理。让工人运动停下来就像是让一个高速运转的火车突然紧急刹车一样,危害无穷。”
“你!”陈庆同指着石三的脸半天说不出话来,“你给我滚,你给我滚,我要把你开除。”
石三听到陈庆同的这番话,激动的站了起来,他比陈高出一个头,两眼冒火的低头望着陈。
“你想干什么?想打我吗?”陈庆同用手狠狠的顶了石三一下,石三一步未退。
李达看事态过于严重,自己把石三拉出了宿舍。
陈庆同破口对石三大喊,“像你这样的人,永远不配成为一个赤党!”
李达把石三推出了宿舍,石三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石三,站起来,地上凉!”李达关切的说。
“李先生,那也没有我的心凉!”石三狠狠地捶着自己的胸口。
路过的老师看着这个大个子失态的动作纷纷投来了异样的目光。
李达递给了石三一根香烟,石三重重的吸了一口。
“我知道你在汉口的工作非常的不容易。”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你没有见到汉口的弟兄,他们都是好样的。他们为了劳工的利益,付出了自己宝贵的生命。可是,这种牺牲不能在继续下去了。我们是羊,他们是狼。羊站在狼面前大喊,你凭什么吃我们?有用吗?一点用都没有。我们必须用武器把自己武装起来,他们要是敢跟我们呲牙,我们就以铁拳相待。”说话的时候石三把拳头重重的砸在了墙上。
“你说的很有道理。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如今的我们还很弱小。我们必须要学会在夹缝中求生存,所有可以团结的力量,我们都不能把他们逼到我们的对立面去。你不是老看兵书呢吗?秦国人怎么统一的六国,他们没有同时向东方六国宣战。他们是采取远交近攻的战略,分化六国,一个个的把他们吃掉。”
“我不知道北京这里的情况,是我考虑的太简单了,我向组织检讨。我是汉口方面的第一负责人,如果牺牲我可以换取我们跟吴秀才的合作的话,我绝无二话。”石三挺起胸膛庄严的说道。
李达握住了石三的手,“石三!你是个很有潜力的年轻人,我相信你以后一定能成就一番大事。眼下我们跟吴秀才已经没有修复的可能了。我们现在要组织起北京各个组织再次游行,撕破吴秀才伪善的假面具,把他在汉口的行径全部曝光。我希望你用自己的手中的笔把在汉口的经历全部写出来。我们要让全世界都知道汉口到底发生了什么。”
石三从地上坐了起来,“好的李先生,我现在就。。。”
石三这一下气的有点太猛了,眼前一黑昏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