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弈月去而复返,慕云澄不知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但无论如何,莫弈月既然能回来,便证明他已经做到了,这不仅仅是他原谅了宁王,更是战胜了他自己的内心。而此刻自己内心悬着的一块大石也总算是落了地。
宁王羿霄深知他之前的话语对莫弈月产生了不小的伤害,遂对自己之前所说的话语深表歉意:“弈月,我并不知道原来你也并非人族,而我也不是有意用言语刺激你。我们一直都是好朋友不是吗?我收回我之前的那句话,我愿意相信你们所有人,也愿意和大荒所有良善氏族站在一起,永远不会有背叛和猜忌。”
慕云澄嘴角露出舒心的笑容,并侧头看向莫弈月。羿霄贵为宁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今他能说出这样道歉的话,已经是很难得了。即便此刻莫弈月的位置换做自己,也再没有理由因宁王的那句话而耿耿于怀了。
“弈月卑贱之身,宁王不必如此。只要所行之事是为苍生,我必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莫弈月躬身拜礼,恰像是为苍生恳请宁王。
见这中间的的矛盾得以解开,慕云澄心下甚喜。但方才听闻莫弈月要宁王与草族开战,这中间又是何意?
莫弈月最是知道慕云澄的想法,见他与宁王面上都有迟疑,于是又为二人详细解释道:“我军与星海教在九新山对峙多时,双方均未曾有过一次鼓舞军心的大胜。这次百里一联手星海教,便就是因为苏铁马与殷秀在中州取得大胜,魔族迫切需要在九黎打开缺口。按理说他们越是想战,我们越是要守。不过就我得知,现在我们与星海教的实力应该是势均力敌,可如若悲观一点说成是四六开也无不可。
且此次从中州回来的并不止是百里一,此前听说刑澹邪也从中州撤下来了,不过他在前往九黎的途中转道回了宁浦港,或许是还有从幽州带来的杀手锏要亮相九黎。一旦他们合兵一处,我想我们的处境就更艰难了。而此刻星海教急切想战,对于我们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慕云澄听罢也明白了莫弈月的打算,便就是想趁着星海教求胜心切,我军设下圈套,在九新山大败他们一回。但他现在还不知道宁王对此事的看法,于是又转头看向宁王。
“你的意思我也听懂,但要草族与我们联手演这出戏怕是有些困难。”羿霄面露难色,他深知与草族谈判的难度。
“所以我想斗胆请宁王与我和云澄走一趟枯荣山。”
果然是胆大心细,宁王万金之躯,此刻他竟要为这个计划致使宁王以身犯险。
帐内片刻的沉默过后,羿霄当机立断道:“好,便就你我三人前去枯荣山与草帝一唔。”
“万万不可,九新山不可一日无主。”
“草帝性格乖张,暴戾无常,宁王此去分明以身犯险,我等万不答应!”
“宁王如若前往枯荣山,当允许我等率大军殿后。”帐内其他将士一齐拜道,虽各有说辞,但均是想恳请宁王收回成命。
“不必多言,我心意已决。明日一早赶赴枯荣山。”羿霄一语掷地,转身走出营帐。
众将无奈摇头,却见慕云澄拱手拜道:“诸位不必担忧,有我二人陪伴同行,必保宁王万全。”
“有云中侯此语,我等也就放宽些心了。”这军中将士无不知慕云澄本领,听他这样说,当下也不再就此事多言,见天色已晚,也都匆匆散了去。
——
慕云澄与莫弈月回到帐中,还未及慕云澄开口,莫弈月便先行问道。
“你知道是谁救了我吗?”
慕云澄闻言一愣,随后摇了摇头。
“百里一。”莫弈月摇头苦笑道:“而且抢夺草精一族粮草的就是他,这些都是他施展的离间计。之所以我要让宁王与草族开战,就是要把这离间计反还给他。”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与草精开战,星海教那边就会和你跟宁王一样吵起来?”慕云澄双眉上下一挑,大而亮的眼中有一团疑惑凝在其中。
莫弈月点点头。
“你当百里一是傻子啊?他都将此事说与你听了,你再用跟他一样的计策会管用吗?”慕云澄不以为然道。
莫弈月眼中闪过一丝光芒,嘴唇略往上抿,出奇自信道:“这回他信也得信,不信也得信。”
“为什么?”慕云澄朝着莫弈月坐近了些,想听听这中间的缘由。
“星海教内派系混杂,且所请的几位都是大荒各路成名已久的人物。彼此间定是都有不服。我料定百里一不敢将救我一事说出,所以当星海教得知我们与草族开战,必会产生主战派和反战派。其中主战派无疑是天星公,黑河等辈。他们数次败于我们,心中怎可服气?早就想抓住机会,一举荡平咱们。而百里一因知道我看破了他的离间计,所以肯定我们不可能与草族开战。但此事他又不好明说见过我,所以就是否攻打九新山大营一事,他们必会产生分歧。而只要他们之间有分歧,有争吵,彼此间的隔阂就会增大,这一战未开就已经是我们胜了。”
“可你又怎么肯定他们不会像你和宁王一样,或是宁王与草帝一样,在利益面前化干戈为玉帛。”
莫弈月摇摇头道:“不,他们彼此间走到一起完全是为了个人的利益,是私利。所以一旦有隙,必然决裂;而我们之间的利益是大义,是天下苍生,是整个大荒的信念,又怎会为一己私利而反目成仇?”
“这样说来,只要我们说动草帝与我们联手演这一出戏,星海教就必败无疑喽?”慕云澄眨了眨眼,他心中是有多希望能击败星海教,并从风霖的魔爪中解救出陆啸。
而莫弈月却是缓缓走出帐外,仰面望向天空的繁星皓月:“星海教必败无疑,我们所做的都是在加速他灭亡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