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师先锋第七团,经渡河一战,减员严重。可不过二十日,人数就有所增加。因为有秦王照顾,从别的队伍调精兵补充。还因为韩坚有钱,沿路招兵买马。行至潞州时,队伍已扩编到1400人。
小伙子爱当官,爱打仗,爱出风头,见诛邪克第四团紧跟自己,韩坚心中略感不爽。因为这样一来,只要韩坚打仗,诛邪克就会冲过来帮忙,那么功劳是不是要被他分去一半呢?
不如加快速度,甩掉那个断腿的人。
韩坚的这些小心思,没能逃得过秦王,所以在部队向潞州进发时苏御派老军师幕僚,69岁的孔孝春来告诉韩坚:无论诛邪克怎么帮你,他的官儿也不会超过督粮官,而你则不同,将来秦王若再有一师到手,你便是那个师的头人。但有一个前提,你应展现出头人应该有的度量,否则秦王可能要割爱换人。
“这是校长亲口说的?”
“那是当然。”
“好,请孔先生回禀校长,学生绝不会让他失望。”
韩坚深受鼓舞,从那以后就打消了甩掉诛邪克的念头。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诛邪克虽然是断腿将军,可他的队伍一点也不慢。无论韩坚怎么加速,第四团牙旗距离第七团牙旗总有一望的距离,这个距离不会拉长,也不会缩短。
这一日远远望见潞州城。
潞州城古称上党,或许是为了区别不远处的潞城,至今当地百姓还叫这里为上党城。
身负重甲锐气十足的都尉长韩坚手指前方:“上党与潞城不过四十里,上党为城,潞城为皋,故而上党易攻,而潞城难攻。张之悌放弃上党而守潞城,也是有此考虑。传言说潞城之敌三万余,在某家看来不过草芥。虽多,实乃乌合之众耳,不足与我第七团一战。若他敢闯出城来,我定取他狗头!”
韩都尉长的话听得身边人汗毛竖起,区区1400人就要与对面三万人硬杠,这话也就韩坚能说出口。而韩坚的底气来自于他手下的800铁甲骑兵。
苏御给第七团的钱只够打造500铁甲骑兵,多出来三百,不用问也知道是韩坚拿韩氏财阀的钱注入。
老爹韩耀给儿子拿钱装备队伍,那是因为老爹担心韩坚打输,把命丢了。可没想到给的钱越多,儿子越好战。
不过钱不是白花的,在渡河一战中,这八百铁骑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当时第七团战死的人也不少,但大多是步兵,而铁甲骑兵面对张之悌的匪兵时,犹如虎入羊群。
张之悌不敢正面对决,只与韩坚兜圈子,带着队伍乱跑,韩坚在后面追。待韩坚铁骑追远了,张之悌侧翼部队扑上来,把韩坚的步兵消灭。
可以说,张之悌对韩坚玩了一手“田忌赛马”,用弱兵把韩坚的铁骑引走,强兵杀出灭掉韩坚后队。这也是苏御觉得张之悌不好对付的原因,这个人很会打仗。
韩坚与张之悌的第一次交锋,虽然韩坚杀的人多,但苏御认为韩坚在计谋上输了。韩坚能杀那么多人,纯靠铁甲骑兵的强横,有点一力降十会的感觉。
可韩坚不认为自己输了,从杀人数目上看,明明是我韩坚赢了,另外我的八百铁甲骑兵堪称神军,犹如当年勇闯曹营的甘兴霸。
《三国志·吴书·甘宁传》记载:甘宁选精锐一百多人,二更时,率其裹甲衔枚,潜至曹操营下,拔掉鹿角,冲入曹营,斩得数十级还。孙权大喜,赏甘宁绢一千匹,战刀一百口,并增兵二千。
“我第七团八百勇士,各个堪称精锐。甘兴霸一百余人尚不惧曹孟德七万,我韩飞羽岂惧张之悌三万匪呼?”
书读多了未必是好事,关键要看读书的人眼睛长在哪里。若眼高于顶,他看到的只是英雄的成功,看不到狠人也有失败的时候。
韩坚部奔走几日,却未在上党停留许久,白天时在城内招兵,当夜起兵,发往潞城。
作为师部五官,督粮官诛邪克派通传兵质问韩坚,为何如此?
韩坚回曰:校长有言,先锋官应当机立断,可审时度势先斩后奏。我韩坚乃是校长钦封先锋官,诛邪克无权指问。
“你回去告诉诛邪克,若他愿跟着,他就跟着;若不愿跟着,那就随他便。”
在五品都尉长韩坚眼里,从三品师部督粮官就是个屁。
韩坚常说:校长门徒只听校长的话。
以前小伙子经常读书看报,大梁朝诸多名将耳熟能详,可说到底,他是嫉妒那些人有打仗的机会。而且那时候他没上过战场,因有距离感,故有些敬畏。
如今,经历过龙山一场恶战,再经过渡河一战,韩坚认为自己就是名将,而且无往不利。
回头再看当初那些耳熟能详的名字,不过凡俗之辈。想那些著名战役,经典战例,若我韩坚在,打得一定不比他们差。
……
不知沁儿中了什么毒,唐怜带沁儿去见王太医,太医也是束手无策。随后唐怜去南市请来麻佬,麻佬看过沁儿病情,叹气道:“或许是铁线蛊……”
之所以说“或许”是因为麻佬知道铁线蛊的厉害,也知道铁线蛊无药可医。如果一口咬定是这个毒,不但不会救命,还会打击人的心灵。
他只是取出一些药丸交给沁儿,说吃了这些药,可以恢复些力气,也能运功。但并不长久,还要多注意休息。
随后麻佬打算离开,离开前私下里对唐怜道:“老夫回一趟苗疆,问问师叔们。这多年过去,或许能有解药了。”
说这话时,麻佬脸上毫无光彩,看来他对解药没有一点把握。
唐怜心里难过,想着隐瞒此事,可当她回到沁儿病房,却发现沁儿不见了。
沁儿留下一封书信,言说命不长久,要在死前去见一个人,了却一桩心愿。
她只带走疯奴和卖根雕剩下的几千钱。沁儿卖根雕,大半年来赚了几万,可那些钱都被她花在红黑寺里的孤儿身上。给他们买糖吃,买衣穿,而那帮孩子多半身体虚弱,还时常求医。
在苏御眼中,沁儿一直都是最大方的人。苏御自认为已经很大方了,可是照比沁儿还是略显逊色。苏御时而给穷人撒钱,是消业。而沁儿是发自内心的照顾可怜人。
“我或许猜到她要去见谁。”唐怜端坐红黑寺大殿:“我看还是别拦着她吧。”
屠彪愤叹一声,低下头。颜小乙侧过头抹了抹眼泪。
当时老黄老吕也在大殿,二人对视一眼,什么没说就走了。
屠彪愤然站起:“儒尚农,好狠毒的一个人。从今日起,我与他再无同门之情,若是被我撞见,非杀他不可!”
唐怜劝道:“屠护法还是别冲动吧,你不是他的对手。”
屠彪吼:“打不过,我也要溅他一身血!”
屠彪转过身:“小乙,你带几个轻功好的兄弟去查,查到儒尚农,你们不必动手,让我亲自会他!”
……
谭沁儿已经来到黄河边上,黄河渡口因战乱而封锁,沁儿只能望河兴叹。
赶驴车的车夫说,认识一个会编竹筏的人,若赶上好天气,再有河水不急,可乘竹筏渡河。只是费用稍高一些。
沁儿问,要多少钱?
车夫说,怎么着也得一千钱,而且竹筏不能送你,回头人家还要渡河回家。
沁儿一笑道,那是当然。
闲言少叙,沁儿登上竹筏。那竹筏在黄河之上,仿佛一片树叶,两名强壮船夫,腰间别刀,奋力划桨。
船夫为何带着刀?说来也是河面行船的老规矩了,只不过平时他们把刀藏在船舱里,而这竹筏无有藏刀之处,所以别在身上。为此沁儿也没太在意,不过此时沁儿也挺操心,因为谭不疯怕水。
听颜小乙说,去泡浴池他都害怕,不过一群人哄着他,倒也能泡上一会儿。可来到滚滚黄河之上,竹筏晃荡,谭不疯吓得双目紧闭,双手捂着脸,浑身僵硬趴在筏上,生怕别人把他的手掰开。
这时两名船夫对视一眼,突然不划水了,二人同时伸手道:“战乱时,半渡给钱。”
谭沁儿有些恼火,可也没说什么,掏出一千钱给那虬髯男子。
虬髯男子收了钱,而另外一名光头男子的手却没收回去。
沁儿眨眨眼,看着秃头男子。
男子盯着沁儿道:“我的那份呢?”
“什么?”沁儿气道:“说好的一千钱,怎还涨价?”
光头男子冷哼一声道:“我们说的是一人一千。”
沁儿小豹子脾气岂能容他,怒从心头起,可刚要发力,却觉得浑身无力,而这时疯奴却依然趴在竹筏上不敢动弹。
算了,好汉不吃眼前亏,给他钱。
二船夫虽然半路加价,可他们并没有再提出其它要求,顺利渡河。
踏上岸边,谭不疯撒腿就跑,发现一家饭馆,扭头钻了进去。
那饭馆孤零零立在河岸,左右无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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