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原本从儿媳妇的称呼变成了顾姑娘,元锦沛就发现其中的不对劲儿了。
千算万算没想到在父亲临走了,居然发现了真相。
包袱款款的景王在离开的时候,心血来潮想着还是去拜访一下宁良候为好。
以后算是亲家了,如今又被安排暂时借住在景王府,他一个主人家若是没回来便算了,回来了一声招呼都没打就走有些失礼,又发生了顾家军那样的乌龙。
这般想着,宁良候的脚迈不动了。
天卫司自然认得景王身份,他府中行走无人阻止,打听出了宁良候住着的院子,在门口想着让下人去通传一声。
若是对方不见,他也不说什么,直接离开便是,最起码他的礼节是做到了。
在院子外面转悠准备找个下人通报的时候,发现一对主仆从回廊走了过来,景王下意识的躲在了假山之后。
待自己藏好后,景王爷才反应过来,他躲什么?
以往回来不想引起风浪,所以躲避行踪,眼下他是光明正大拜访,不必躲着。
景王打算出来让这对主仆带个话,他想这两位大概是宁良候府的小姐和丫鬟。
他这边才往出迈步,便听到主仆俩的对话。
“小姐,明儿上早朝多穿着点,天儿越来越冷了。”
“告诉厨房饭菜不用热了,文之和宋将军他们被留在宫中了。”
顾青初收到了宫里传的信来,说君臣要彻夜长谈,明儿上过早朝再回来。
能够上早朝的女子,府内只有宁良候了,景王爷认出了对方的身份,越听俩人的谈话眉头皱得越紧,为什么这个声音听着和顾五/姑娘无二?
一家人嗓音相同也是正常的,想着是合理的,可下一秒顾青初侧过身,微风拂过掀开了她的纱巾,景王爷真真切切看清了这位宁良候的长相。
声音相似有可能,但长相绝对不会一模一样!
定睛一看,这位宁良候穿着的和他傍晚时遇到的顾五/姑娘衣着相同。
几息之间,景王爷便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终日大雁让雁啄了眼,他是被人联合忽悠了。
不用想,始作俑者除了那个臭小子没别人!
景王爷见着主仆二人进了院子,他不动声色的离开假山,到了顾青初书房这里。
压抑的火气有了宣泄的地儿,一脚踹开书房大门。
“若不是我发现,你们还能瞒我一辈子不成?”景王爷很生气。
他觉得自己儿子不懂他,他不是迂腐之人,妻子去世前他也发过毒誓,不会逼迫孩子做任何事情。
只要是他真心相爱的人,无论对方……多么年老。
只要俩人情投意合他自是不会阻拦。
他这般开明换来的却是欺骗,回想这几日自己所做之事,当着宁良候跟前真是极为没面子!
元锦沛看父亲气急败坏的样子,眸光微转,薄唇为启没有说话。
景王爷看到元锦沛知错的样子,心下有些宽慰,这么多年,此刻他才找到一些为父的尊严。
知错?只能说是景王爷的父爱滤镜有些厚。
元锦沛没说话完全是听着看父亲知道多少,他好随机应变。
“罢了,你和宁良候之间为父不会棒打鸳鸯。”
景王认为真正相爱的两个人,年龄不是问题,太多七老八十的人纳刚及笄的姑娘入房。
怎么男女反过来就不可以了?退一万步说,人家宁良候无论是长相还是能力,那是一顶一的女子。
孩子她娘知道了,估计会很开心,更加不会在乎年龄。
景王爷不是个看重权势的人,否则也不会离开盛京,所以没想着给儿子找什么门当户对,联姻之类的亲事。
他想的很简单,儿子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开心快乐就好。
靖王妃弥留之际和景王俩人深度讨论了这个问题,俩人观念一致,所以在景王知道顾五/姑娘就是宁良候时。
恼怒于儿子骗自己,没有一丝对俩人关系的嫌弃。
“谢谢父亲。”
元锦沛垂眸应了。
既然误会了,那就一直误会下去,最终目的是不让父亲乱点鸳鸯谱。
“只是青初有些思想负担,她……”元锦沛欲言又止,眉宇间的思虑景王爷看了十分理解。
当初他和王妃恩爱,那些人总是给送瘦马小妾,外人言道男子应当左拥右抱,享齐人之福才是乐事。
他从不这么认为。
世俗的眼光来看,儿子和宁良候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向前身后拍了拍元锦沛的肩膀,景王语重心长道:“要不然我去和儿媳妇谈一谈。”
景王的称呼又变了回来。
元锦沛摇头,抿嘴道:“我不想给她压力,在给她一段时间,我们会整理好。”
“好,你只需记住我是正常你们的便好。”
景王表态,心里寻思着离开盛京之前再去看妻子一眼,顺便把儿子的事说一说。
这一次,元锦沛送离开的景王爷到了大门口。
回书房路过和顾青初院子的岔路口时,元锦沛多瞟了两眼,摸了摸鼻尖儿瞧着身下的影子。
咳,歪就歪吧。
*
阿嚏——阿嚏——
“小姐,您是不是得了风寒?”玉镯问着,然后将手附到顾青初额头,还在没有发热。
心中犯嘀咕,小姐这喷嚏昨晚睡前就打,早起又连续打。
“要不,咱们请府中大夫来看看?”
顾青初揉了揉鼻子道:“无碍,可能是受了凉,早食喝点热粥暖暖身子就好了。”
几个喷嚏,不算大病。
玉镯关心则乱,她才想起来自家小姐医术高着呢,心中有数,便退至一旁去吩咐下人准备早饭。
这时,影一过来通传,说他家大人请顾青初待会儿一起去上朝。
顾青初挑了挑眉头,她还以为元锦沛会躲开,要直面而上?
元锦沛的行事作风,顾青初嘴角微微翘起,早朝大概热闹了。
如顾青初所料,大殿之上,元锦沛不是揍人理亏的那个,反倒他率先发难,让范尚书和何中堂俩人下不来台,面露难色。
范尚书早上特意到了丞相府,说了他挨打的事情,表明在早朝他要告御状,他收到消息被抓的刺客都已经自尽了。
元锦沛攀咬到他身上也没实质证据,相反,他被景王爷打了当时还有外人在,这辩解不了。
谁知待皇上说了有事起奏后。
元锦沛大步向前,掷地有声道:“禀皇上,臣要状告范尚书与何中堂沆瀣一气,狼狈为奸,结党营私”
这三个形容词相当准确,瞧着范尚书拧成麻绳的眉毛,顾青初心里给鼓掌。
再瞧何中堂,听了元锦沛的形容像没事人似的,段位明显比喜形于色的范尚书高很多,只是那一只青紫,另一只发红的双眼。
在这般淡定若然的脸上搭配,怎么看怎么喜感。
顾青初眼尾一扫,她已经看到好几个官员在偷偷发笑了。
还好,她忍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