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 10.12 真实
重明离开之后,苏辰把自己关进屋子里,登上网络,将所有发生异形暴动的地点都标了出来。
有的地方属于无人区,中央主脑能监测到有异形活动。这些异形虽然有飞行能力,但除了异形女王外,它们无法穿透星球的大气层,在太空中飞行。
只是,如果这时候有一些飞船无意间降落到该星球,异形会冲出来攻击他们,船员死伤惨重,幸存者驾着飞船离开。
让苏辰不解的是,那些异形居然没有趁机离开。它们明明有机会可以跟上飞船,杀死幸存的船员,然后被飞船带到下一个目的地——就像以前做的那样,可是这些异形没有这样做。
所有异形,都没有离开它们孵化的地方。
各地的异形暴动太多,人们疲于应对。而这个时候人们才发现,虽然每一次异形潮都会被打退,却没想到遗留在星系的异形如此之多——每次异形潮产下的卵,几百年累积起来,那是一个多么可怕的数字。
失事的飞船,突降的灾难,很少有人能在这个时候静下心来思考,他们被浓浓的不安全感包围,想要逃离,却发现居然无处可逃。
因为,哪里都有异形。
在这种大范围,规模却小的异形潮中,几乎使整个星系都陷入恐慌当中。每隔一段时间异形入侵,已经给帝国人民留下难以磨灭的心理阴影,他们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异形潮有周期,并且数量有限——但现在,这个认知被打破。
如果人们像苏辰一样,将所有异形暴动的地点标在星系图上,就会发现,整个星系图都被密密麻麻的红点覆盖,几乎找不出任何一个干净的地方。
异形像瘟疫一样蔓延整个星系,然而,这还不是苏辰最为担心的。看着代表有异形活动的闪光点,苏辰悚然发现,将所有这些坐标连起来后,竟让他有种熟悉的心悸之感,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并且,后面一定有可怕的含义。
苏辰将这个发现告诉重明,并让他在一个坐标消灭完异形后继续搜查,不要离开。
搜查的结果令人震惊。
他们找到了大量未孵化的异形卵,并且是,产下不久的异形卵。
——这意味着,这里不仅有孵化的普通异形,还有一只异形女王。
下次异形潮,的确会出现很多异形女王,但不是跟随异形皇而来,它们,已在这里。
随后其他地方相继搜查出新生的异形卵,但却一直没找到产卵的异形女王。
——也是,既然之前中央主脑无法探测到,现在地面部队也不会那么容易找到。
苏辰隐隐约约能捕捉到一些微弱的电**动,从四面八方传来,他知道那是异形女王的电波活动。苏辰让重明说服重楼,让他对中央主脑进行操作,重新编写探测异形的那套程序。
重楼立排众议,同意了苏辰的请求,只是要求他这样做的时候,身边必须有人监控。
苏辰像他父亲当年一样,在层层监控中开始与中央主脑进行工作。围在他身边的除了全副武装的士兵外,还有精通光脑和程序的专家,以及心理和精神方面的学者医生——苏辰血缘上的舅舅莫菲斯院长是其中之一。
在苏辰正式工作之前,被安排进行了一次精神评估,以确定他没有跟自己的父亲一样具有反人类倾向。
“我反不反,你确实你们这些人看得出来?”
对于这个安排,苏辰便只似笑非笑地说了这样一句话。
听到他这句话,以莫菲斯为首的帝国医院的人,脸色齐齐变了变。
对中央主脑进行更新升级,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何况这件只有苏辰一个人做。他不眠不休地连续工作了三天,终于完成整个程序的升级。
当新的程度启动时,那些已经完成清除的坐标点,重新亮起红色的警报。而这一次的红点,只有一个,波动异形强烈的一个。
那是异形女王。
这些异形女王不何有什么方法屏蔽了一切探查手段,直到苏辰加入异形的电波形式,才终于发现了它们的踪迹。
这一下,再也没人怀疑苏辰之前所说的,有皇者出现的异形潮。
而更让在场之人不寒而栗的是,就在他们站的地方,在中央星球,也有一只异形女王——电波活动较为微弱,但波纹显示的是那确实是一只异形女王,甚至有可能是一只力量非常强大的异形女王。
帝国最精锐的部队出动,迅速锁定包围那个坐标,将周围五十公里的人全部驱散。当他们试图冲进那所房子时,门忽然从里面打开,一个人走了出来。
“带我去见他。”
表情冷漠的少女平静地说出这样一句话。
看到少女时,莫菲斯震惊地脱口而出。
“安洁娜!”
看到安洁娜,苏辰也很意外。而这个时候的安洁娜却完全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脸上看不出一丝人类该有的表情,她眼神冷漠,对旁边激动的莫菲斯全然不顾,只是紧紧盯着苏辰看。
探测异形的仪器在扫描安洁娜时,发出尖锐的警报声。
莫菲斯看看扫描仪器,又看看满脸冷漠的安洁娜,仿佛反应不过来的似地不住念叨着。
“一定是哪里弄错了,安洁娜,这是洁娜……”
“人类,‘皇’即将苏醒,你们是无法阻止的。所有的人,都将成为献祭我皇的食物。”安洁娜盯着苏辰,眼睛一眨不眨,说话的声音平淡冷漠,不含丝毫感情。
苏辰皱了皱眉,对安洁娜的感觉很奇怪。在她身上,他既能感觉到异形的脑电波活动,又能察觉到人类的气息。
在见到苏辰前,安洁娜始终一言不发,也没有任何暴力或逃跑的举动,对所有的检查也非常配合。而检查的结果表明,她就是安洁娜,并没有被什么奇怪的生物寄生,作为安洁娜的记忆都在,只是情感仿佛被全部抽离。
很多人跟莫菲斯一样,认为是仪器出了问题,而对于她提出要见苏辰的要求,了解过安洁娜的相关资料后,他们也以为是女人的嫉妒心理——直到,安洁娜开口说出上面那句话。
“你是谁?”苏辰皱着眉头问。
“我是‘皇’的仆人。”依然是平淡无波的语气。
“那么,安洁娜呢?”
听到苏辰这个问题,一个面无表情的安洁娜,忽然扬起嘴角,勾出一丝冷淡而嘲讽的笑意,“我就是安洁娜。”
苏辰无法问出什么,安洁娜被带了下去,送进防御最坚固的牢房。
安洁娜被关起来后,无论是审讯官的提问,还是莫菲斯企图与她交谈,都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她将双手置于胸前,头微微仰起,以一个非常虔诚的姿势,似乎在祷告着什么。
莫菲斯因此被抽查,可他无法无法说出女儿的这种变化,究竟是什么原因。前一天家人一起吃晚饭时,一切都还是正常的,他只觉得女儿在一瞬间变了个人,变成一个他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
有人提出将安洁娜人道毁灭,因为哪怕不能证明安洁娜变成异形或被异形寄生,至少她的言论已经表现出她的立场——完全站在异形一边,与人类为敌的立场。
“莫菲斯,她已经不是你的女儿了。”
莫菲斯的老朋友这样劝他。
但中年丧妻后只与女儿相依为命的莫菲斯,如何能够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儿被杀死。就算所有人说这个已经不是他的女儿,可是那副身体,至少还是安洁娜的。
帝国医院院长,职权相当于军部的一名将军,加之与皇帝陛下的私交,莫菲斯享有非常大的权限。
在安洁娜被抓起来后,莫菲斯的权限并没有被收回。因为希望他利用父亲这个身份,从安洁娜嘴里问出些什么,莫菲斯还享有面见安洁娜的权利。
利用手中的权限,莫菲斯再一次来到关押安洁娜的监牢,并打开了她身上所有的禁锢工具。
“安洁娜,陛下已经决定,明天要处决你。我、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死,我知道,你是我的女儿,你还是我的安洁娜。”
莫菲斯拉着安洁娜的手,紧张、害怕,而又焦虑,想要将她尽快带出去。
如果女儿一直被关着,即便没有自由,莫菲斯还能够容忍。可是他刚刚知道,陛下已经决定杀死安洁娜,以绝后患,他又怎么能够再坐视不理?
莫菲斯一拉女儿的手,没有拉动。因为担心随时会被发现,莫菲斯一直是紧张地,望着外面害怕下一刻就冲进一队士兵来。
当发现没有拉动女儿时,莫菲斯终于转过头,将视线对上安洁娜的眼睛,然后就愣住了。
冰冷的,透着无机质的冷意。
——不像人类的眼睛。
“安洁娜?”莫菲斯隐隐感到有些不安,他愣愣地开口唤了一声。下一刻,倏然瞪大眼睛,表情凝固在脸上。
“做了这么多年平庸无用的父亲,今天你终于合格了,爸爸。”
一声冰冷不含任何感情的“爸爸”,是莫菲斯此生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他瞪着茫然而震惊的眼睛,轰然倒在地上,胸口破开的洞,血水汩汩流淌。
当莫菲斯的尸体被发现时,他身上的血已经流尽,心脏不翼而飞,睁着眼,身死,而没有瞑目。
同一天,重重防守保护下的苏辰,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