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荒服见俞晋和把口子堵得如此得严实。不由得一愣,一时之间反而说不出话来。
俞晋和见青木荒服不说话,想着刚才自己的那些话,确实有点过于生硬,也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另外他也怕青木荒服真的着了恼,连忙开口说道:“青木课长此次新京之行,如果实在缺人的话,严守礼和老向这两个小组,你可以任选一个。我把他拨给您。”
俞晋和说完,觉得还有点过意不去,又接着说道:“多少天都行。”
陈阳听了俞晋和说话,恐怕青木荒服开口答应。就不等青木荒服说话。连忙接口说道:“别的人,那就算了。说实话,老于去了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关键是那边他熟啊,哪有个点,哪有个站之类的,他可是门清。至于其他人,我们倒是还不缺搞行动的人。”
青木荒服一听陈阳的话,想到:对啊,于德彪在满洲国那么长时间,对于那边的情况,自然是非常了解。
尽管于德彪知道的那些点,大多数都在他叛变的时候撤离了。
但是说不定哪一天走到大街上,可能他就能撞上一个“熟人”。这例子又不是先前没有过。
所以如果于德彪能去,能取得意想不到的效果。
“俞科长,于德彪在你这里,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行动人员。他的作用和严守礼,老向其实并没什么区别。但是跟着我们到了满洲国,那可能就会起到不一样的效果。”青木荒服站起身来,慢慢悠悠地说道。
“可是德彪现在正在负责一个大案子。”俞晋和犹豫着,满脸为难地说道。
“俞科长,瞧您这话说的,可有点忒假!刚才进门的时候,我看到老于还在那里傻坐着,跟个傻骆驼没什么区别。这会儿又负责大案子了。”
陈阳说着话,不等俞晋和回答,就拉开了小办公室的门,门都没有出,冲着于德彪喊道:“老于,老于。”
于德彪听到陈阳喊他,回头一看,他在俞晋和的办公室里。心里就是一阵腻歪,没好气地答道:“干什么,我在这呢。”
“有事吗?中午有空没有。”陈阳大声问道。
“没事!闲的都快长毛了,能有什么事!”老于发着牢骚说道。
“咣!”的一声,俞晋和办公室的门,被陈阳重重关上。
于德彪一愣,想着怎么没有下文了?有这样聊天的吗?心中马上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不对。但是至于哪一点不对,却说不上来。
陈阳关上了门,满脸都是笑地看着脸色通红的俞晋和,说道:“知道,俞科长和老于是老同学,唯恐老于到了满洲国受罪,毕竟那里现在还是寒冬。况且万一老于在那里被军统制裁了怎么办?”
俞晋和心里一阵阵发苦,怎么着这聊天的节奏就变成了这个样子?这可不是自己想要的啊。
青木荒服脸上就有一些难看。他冷冷地说道:“俞科长,希望您以大局为重。让于德彪和我们一起去新京。”
俞晋和还是没有说话,神色有些难看。
屋外此时传来郑艳雯的声音:“哎!你们几个干什么呢?探头探脑,二股的人现在都这么没规矩了吗?”
“郑姐,我们找我们股长。”听声音是齐玉林。
“叫谁姐呢?和你很熟吗!叫我郑主任!”郑艳雯冷冷地说道。
郑艳雯的话里含着骨头。她到不是冲着齐玉林他们,她主要针对的是陈阳。这可以算是恨屋及乌了。
“呦,妹妹。这是谁着你还是怎么了?大清早跟吃了枪药似的,没事,给哥哥说,哥哥帮你泄泄火!”
陈阳一听,就知道说话的人是孟东海。不由得一乐。
孟东海身上的匪气,连俞晋和都不想招惹,只是把他远远地打发又也就罢了。何况郑艳雯这个花瓶。
“你丫谁啊,谁是你妹妹?”郑艳雯白了一眼孟东海说道。
孟东海眼睛贪婪地上下看着郑艳雯,嘴里不住的发出啧啧的声音。
“这身条,这脸蛋,交给了我,我特么能太阳好几天!”孟东海并没有回答郑艳雯的话,好像自言自语地说道。
大家伙听了孟东海的话,虽然不敢明着大笑,一个个也捂着嘴偷笑。
孟东海伸手就要推门,郑艳雯闪身就拦在了门前。
孟东海就像没看见一样,手继续向前推去,眼看就要摸到郑艳雯的胸口了。
郑艳雯惊叫一声,躲了开去。
“哎呦,我的妹妹,这还没怎么着你呢,叫得声就这么大。”孟东海说完,推开了俞晋和办公室的屋门。
“俞科长,在啊。”孟东海点头哈腰地说道。
“老孟,在外面闹什么呢?”俞晋和故作矜持说道。
“没闹,和小郑开玩笑呢。”孟东海笑嘻嘻地说道。
“科长,我不让他进,他硬闯进来了。”郑艳雯追了进来,,气愤地说道。
“他们是来找我的,我让他们过来的,这些人是去新京的人选。”陈阳看着青木荒服,指着跟着郑艳雯进来的齐玉林几个人说道。
齐玉林看上去年轻精干,眼神中透出精力旺盛的光芒。青木荒服看了,不由得满意地点了点头。
“老孟!这是哪?还有没有规矩!瞧你把郑主任气得!”陈阳听上去很生气地说道。
“这不是和小郑开个玩笑吗。”说着话,孟东海冲着郑艳雯一个立正,又敬了个礼,随后发现礼敬反了,又连忙正了过来,把胸脯拔的老高,一本正经地说道:“郑主任,对不起!敬礼!”
郑艳雯一愣,他没有想到孟东海居然这么没皮没脸,脸说变就变。脸一红,却说不出话来。
孟东海一脸坏笑,呲着他那黄板牙,身子靠向郑艳雯,脑袋恨不得杵到郑艳雯的脸上,一张嘴全是烟味。
郑艳雯一皱眉,头就向一边躲去。满脸都是嫌弃之色。
随后就就听到孟东海大声说道:“郑小姐不要生气,今天我请你吃饭,地方您挑。吃完饭咱们在运动运动。正好您试试我的长短,我来试试您的深浅。这不就熟悉了?以后也可以……”
孟东海话还没有说完呢,郑艳雯就一脸鄙夷地白了他一眼,随后一跺脚,转身,扭着就走了。
“哐当”一声,郑艳雯重重地将房门关上了。
“完了,没戏了。看来今天晚上试不成了。”孟东海看着郑艳雯摇曳的背影,一副不舍地样子,惋惜地说道。
俞晋和坐在那里冷冷地看着孟东海表演,不发一言。
“老孟,玉林他们是我叫来的,您是怎么回事?”陈阳瞪了一眼孟东海问道。
“我没事。我是回来取东西。正好碰到小韦。她说你要出差。我想着你身边没个得用的人也不成,这不是来找您了,要不我陪您走一趟?正好我也想出去转一圈。”孟东海笑嘻嘻地说道。
陈阳点了点头,转身冲着青木荒服说道:“这是我们股的老孟。人是匪了点,看着不靠谱,但是遇到事,人家从来不躲!”
青木荒服听了孟东海的话,他能看得出来这个人和陈阳是发自肺腑说的这些话。他重重地点了点头,说道:“不错!关键时候能够顶得上就成!”
青木荒服说着话,眼光有意无意地扫向了俞晋和。
俞晋和脸上很不好看,他正要说话,陈阳就把话拦在了他的前头。
陈阳看了一眼俞晋和,语重心长地说道:“俞科长,这事我可得劝您一句。昨天角田顾问给我分派任务地时候可说了,让咱们全力配合。不要说一个老于,就是再多几个人,咱们也得给不是。”
说到这里,俞晋和刚要接话,陈阳不等他张嘴,就又接着说道:“要说忙,咱们谁不忙?缎库胡同那边押了好几个人呢。这些人不都得一个个地深挖!我不是一样出去了?自己安排好就行了,哪能干了一件活,其他的都不干了?那哪成啊!”
青木荒服嘉许地看了一眼陈阳,想着这个人我怎么就没有发现呢?居然就便宜了大岛奔三!
青木荒服不想再耽误时间,站起来走到桌子旁边,用手就要抓起电话机。
俞晋和一伸手就摁住了青木荒服的手,疑问的眼神望向了他。
“我给角田顾问打电话。”青木荒服傲然说道。
“不用了,让德彪和你们去吧。”俞晋和说完,身子颓然靠向了椅背。
特务科行动二股办公室。
办公室的桌子已经被拉开,空出了很大一片地方。
陈阳和青木荒服坐在正中间,周围围坐着齐玉林等人。于德彪也坐在那里,看上去十分没有精神。
于德彪现在对俞晋和十分不满。他刚才听俞晋和对他说,他被临时借调给了青木荒服,去新京侦破一起案件。
于德彪听了这话,不由得心里一阵冷笑。想着借谁不行,这个节骨眼上为什么非要自己去啊!还不是为了不让自己参与抓捕三叔的行动。这就是要把自己扔到新京!俞晋和你至于的吗!
新京。是于德彪难以忘怀的地方。东北沦陷之后,他就奉命前去潜伏。先是奉天,后来是哈尔滨,再后来就是新京。
几年的时间里,让他足迹遍布东三省。也结识了许多的身处草莽却心系国家的绿林好汉。
而这一切随着自己的叛变而全部失去。现在只要和自己有关系的人和地点,已经全部撤离了。
于德彪暴露之后,俞晋和就发文满洲国,按照他的供述,进行了大搜捕。谁知道晚了一步,除了捞了一些小鱼小虾之外,别无所得。
于德彪知道,自己找不到别人,不一定别人找不到自己。现在东北地区的抗日组织恨透了自己,自己在新京露面,难免会有危险。
可是这又能怎么办呢?俗话说:“端人家碗,服人家管。”他又能怎么样?
“老于,老于。”
于德彪正在胡思乱想,就听到陈阳在喊自己。
“在呢。”于德彪有气无力地答道。
“咱们这一次去新京。时间可能不会短,所以你们得准备准备。具体行动方案,咱们上了火车再谈。现在呢,就是大家有什么具体困难,可以提一提,如果没有就分头准备,下午三点,西直门火车站集合。”陈阳见于德彪缓过了神,这才冲着大伙说道。
“我没问题,随时都能走。”孟东海第一个说道。
“有你什么事?在这裹什么乱,边待着去。”陈阳没好气地说道。
“不,不让我去啊。我还想去马迭尔旅馆找个外国娘们呢。”孟东海失望地说道。
孟东海这么一说,让大家紧张的气氛缓和了不少,引起了片片笑声。
“扯什么淡!一边待着!”陈阳话里有了一丝怒意。
“哎,我不说话。我只坐着听成了吧。”孟东海讪讪地说道。
陈阳看着孟东海那没皮没脸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我这边没有问题。我情况和老孟一样,随时能走。”齐玉林说道。
“我老婆带着三个娃,我这走了他们怎么办?”
陈阳抬头一看,说话的是一个行动队员,印象中好像姓许。
“老许,这个你不用担心。走了之后,让你老婆按时到局里领薪水就成了。”陈阳说道。
“哎,股长。哪有那么容易。咱们局里的惯例,都是回来一起领,并不发给家属。”老于叹了口气说道。
陈阳回头用征询的眼神看向了孟东海,孟东海点了点头。
陈阳又看向其他人,问道:“还有谁是这种情况。”
一个人举手,随后有人犹豫了一下,又有两个人举手。
“成,人不多,才三个人。”陈阳说道。
孟东海一撇嘴,想到总共五个人,就有三个人,还说不多。
“老孟,这件事就交给你了。把三位兄弟家地址统计一下,到了日子领了薪水送过去。”陈阳说道。孟东海连忙答应。
“而且每个月咱们股里要补贴每一个人两块大洋,你到时候一起送过去。”陈阳又开口说道。
大家听陈阳这么说,一个个马上来了精神。只有孟东海一个人面露苦色。
“股长,我……”
“你什么!西直门检查站那个木头戳子是怎么回事?当我真不知道吗!”陈阳冷冷地说道:“还有什么话,说吧。”
孟东海脸上的苦色马上就收了回去,略一沉吟,认真地说道:“股长,我的意思是弟兄们这么辛苦,每个人每月两块大洋是不是少点?要不然每个人每个月咱给三块?”
陈阳点了点头,说道:“老孟说得有道理,三块!就这么定了。”
大家听了陈阳这话,不由得一阵兴奋。有的更是欢呼了起来。
青木荒服默默地看着陈阳,心中不由得一阵阵的感慨。
“人才啊,人才。瞧这一会儿,和那个什么老孟插科打诨地就把人心给拢了。这种人才怎么让大岛奔三拉到身边呢?怪不得他把陈阳放宝贝。我要有,我也拿他当宝贝。”
青木荒服看着陈阳,心里一阵阵地赞叹。
“青木课长,你这还有事吗?”陈阳转身问道。
“没事,有事车上说。”青木荒服说道。
陈阳站起身来,说道:“现在回家收拾东西,下午三点半,西直门火车站,咱们集合!”
特务们答应着纷纷走出办公室,毕竟要出去那么长时间。自己要拿行李,家里也要安顿一下。
于德彪也站了起来说道:“那我也回去收拾几件衣服,到时候火车站见。”
陈阳微笑着点了点头。随后青木荒服也起身离开。办公室里只剩下了陈阳和孟东海。
孟东海见大家都走了,也站起了身子,说道:“股长,我请你吃饭吧。”
陈阳摇了摇头,看了看孟东海,没有说话。
孟东海心里对陈阳还是真有点怵头,他见陈阳没有搭理自己,讪讪地站了起来,说道:“股长,要是没有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那边说不定有事呢。”
陈阳斜愣了孟东海一眼,这才说道:“老孟,这次没让你去新京,因为我有一件大事要交给你办!”
孟东海听了眼睛一亮,马上显露出兴奋地光彩,他凑近了陈阳,呲着他那宛如麻将牌的大黄板牙,拍着胸脯说道:“股长,我就知道您看得起俺老孟,不像他们净玩花活!有什么事您尽管吩咐,老孟豁出命去也要办好。”
陈阳感动地点了点头,摆摆手让孟东海坐下,这才说道:“这是个立功的机会!办成了这件案子,我保证你的官还能升!”
孟东海兴奋地搓着手,看着陈阳,等着他说话,破天荒地没有抢着说话。
“从今天开始,你和袁金宝轮流带着人给我盯紧陕西会馆!抓捕一个代号三叔的人。”陈阳说道。
“三叔?什么人?有什么具体特征没有?”孟东海问道。
“没有。就知道这个人代号三叔。要和陈正树接头。”陈阳轻声说道,看上去颇为神秘。
“什么时间啊?”孟东海又问道。
“不知道啊。”陈阳说道。
孟东海面有难色,这什么都没有,就知道一个代号,然后就让抓人,这是不是有点扯啊。
“这次我把于德彪调开,就是为了咱们立这个功劳,你二十多年的老侦缉了,这点事还能难得住你?交给你,比交给老范放心!”陈阳脸色一副郑重地神色说道。
孟东海被陈阳这么一夸,顿时血脉贲张,大声说道:“股长,您就放心吧。待会儿我就带着人,到陕西会馆蹲守,我就不信蹲不住人。”
陈阳满意地点了点头。拍了拍孟东海的肩膀,说道:“老孟,说句实话,咱们二股,我最看好的就是你!办事从来没有掉到地上过!这次好好干!大岛太君准备成立一个情报组,到时候我推荐你当组长!”
孟东海走得时候,骨头似乎都轻了好几斤。临走时还拍着胸脯保证,自己一定完成任务。
陈阳笑着不停地点头鼓励着他。
孟东海去陕西会馆盯人,略微有点经验的特工就能识破。如果连孟东海这种人识不破,那么管家还配成为管家吗?
陈阳想到这了,微微一笑,将身子重重地靠在了椅子的靠背上。
“新京,老子又回来了!”陈阳暗暗地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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