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意之至。”吴锋微笑看着任夭笑。
“只不过,谢统领之前一个战法下来,害死我那么多弟兄,更是导致我麾下两大妖王殒命,又作何解释?”任夭笑却是陡然声调一转,道。
“战场之上,一切只以取得胜利为要,寨中兵士此时此刻都是你弟兄,但在当时他们却都是叛兵。至于巨人与夜一之死,确实意外,我实感歉意,但若就算在我头上,却是并不合理。”吴锋声气平静道。
“嘿……”任夭笑轻笑一声,笑声似有不屑之意。
却听吴锋骤然道:“任寨主,如你所说,寻梦寨的确没有对我们白衣营下手的动机,对吗?”
任夭笑道:“那是当然。”
吴锋道:“可我为何感觉到你对我们有杀意?”
任夭笑微露惊色:“杀意?何出此言?”
吴锋笑了笑:“若只以寻梦寨论,的确没有动机。然而那群和白衣营刑马作誓的豪族不敢直接袭击友军,又看不得白衣营发财,却可以委托你们动手。我在出发之前,就感觉那群豪族动向有异常,想来任寨主拿了他们不少银子。”
“谢统领,你未免想太多了罢……”话音未落,任夭笑眼中绽放一点寒芒,骤尔闪身而起,白玉盏破风,向着吴锋猛攻而去!
寒风劲吹,令任夭笑身上大氅飘飘,银甲越发闪烁,透发出一股苍茫寒意。
他本想在庆功宴上下手,但如今吴锋挑明此事,由不得他不动手了。
飞剑旋舞,绽放出一蓬浓郁的乌光,当中透发出森寒的杀意。
这白玉盏主要以惨白的冰神玉铸成,但核心却是深黑透金色的乌金。
乌金,系从天而降的异质宝物,埋于地下万载之后,通体将变成乌黑色。且泛金光。挖掘出之后,可以依靠秘法祭炼成神兵宝具。然而乌金掘出后被冷风吹拂,便会化为顽铁,必须善加保存。
冰神玉为寒性之玉。而乌金吸纳地气之精,暗藏地煞杀意。此时任夭笑全力运发此盏,乌金中的地煞杀意与冰神玉的寒意混而一体,攻杀而出,杀气和寒意。似要将吴锋整个冻结。
任夭笑身随盏走,凌空飘摇,好似人器合一,向着吴锋强袭而来。
见任夭笑已经动手,谢思远、说剑二人也祭起飞剑,设战洞仅剩的妖王团猫挥动钢爪,各吐杀气,向着这个方向扑来。
但宋山内、秦予、姜夜等人也挥出长枪,枪含厉风,将他们阻挡住。所谓一寸长一寸强。长枪最适合联手作战,几名小队长共舞长枪,战斗力自然大增。
然而,士兵们却并没有立即开始火并,而是对峙着,渐渐流动结成阵势。
吴锋冷哼一声,脚踏稻草,身形一弹,如同鹰隼腾空,凌虚而起。
任夭笑是一往无前的攻杀方式。竟是不作任何防护,白玉盏激荡,乌光如水银泻地无孔不入,直取吴锋全身上下。
剑芒森寒。与万里霜天相应,犹如无尽的秋霜肃气,与须臾之间,全被吸纳在了白玉盏寒光当中。
吴锋全无惧色,赤剑横天,凌虚激荡。与任夭笑的白玉盏交击,攻守兼备。
身躯与剑锋平行而动,好似一道金色的闪电。
游龙电剑。
此剑,仿佛云中之龙,驰骋万里长空,神鬼莫当,破苍穹无垠,不过弹指一挥间。
任夭笑急于火并,乃是用的极迅捷的打法,而吴锋也以快剑相应,不过片刻间,两人便对了二十多剑,叮叮当当的响声不绝于耳。
来去凌厉,剑芒冲霄汉。交击迅猛,寒光射斗牛。
二人实力相近,可谓棋逢对手将遇良材,片刻之间,自然也分不出高下。
突然间,只见任夭笑眼中闪烁过一道森冷的寒芒。
白玉盏的寒光,骤然暴涨,犹如十日耀空,直取吴锋左肋。
这一击犹如自虚空中划破亘古,穿梭而来,宝光闪烁间,带着时轮的旷远气息,仿佛要令时间都为之静息。
无疑地,任夭笑之前和吴锋过招时隐藏了实力。
“死!”任夭笑舌绽惊雷,暗运魔门摄心之力,欲以此音震动吴锋心神,一击毙命!
但吴锋不但面色如常,更是在顷刻间周身绽放出金色的流光,比任夭笑的白色寒光更盛,身形凌虚骤翻,右手以赤剑虚挡任夭笑的白玉盏,左手则是一个猛翻,直取任夭笑后心!
此时此刻,吴锋的眼中透发出一股强烈的傲意,深邃如能看穿悠悠万古,仿佛世间的一切,都在自己掌握之中!
任夭笑与吴锋如有魔力一般的双瞳相对视。
刹那间,他突然感到了一股说不出的恐惧。那瞳中的光华,如要直透他心底。
他仿佛看到了尸积成山,血海滔天,红莲烈火汹涌而起,焚尽苍穹。一切的一切,都在杀伐中毁灭。
然而无尽的毁灭当中,却还有一双冷静复冷酷的眼睛!
任夭笑出身北方魔门,但魔门并不自认为魔,更是常常自称圣教、神教。而在这一刻,任夭笑几乎以为自己看到了真魔。
比魔道修士之祖更要可怕千万倍的,无上真魔!
这种情绪不知从何而来,但任夭笑登时有了极为不祥的预感。在一切都占上风之时,如何会有这样诡异的情绪?
然而,命运的河流,往往有其先兆。当任夭笑看到了他不该看到的一切,死神就已悠悠而来,敲响勾魂之钟。
长空之上,寒风汹涌,剑华激荡!
转瞬间,两人身形交错,鲜血横流。
当!
一声金属清鸣,划破苍穹。
任夭笑白玉盏轰偏赤剑,击中了吴锋的大腿,生生刮下一块肉来,鲜血流淌不止。
但吴锋的手掌则更是布满鲜血,上面抓着一个硕大的物事,犹自喷血不绝!
吴锋的全身,都被殷红的血浆布满,犹如地狱中走出的修罗厉鬼一般!
任夭笑突然发出一声痛叫,从空中飞坠而下。
他的瞳孔急剧放大,露出震惊又不可思议的神情。
直到此刻,他才感到直透周身的剧痛。
“想起了那个两丈零五寸的故事了,对吗?”周身染血的吴锋,声调却异常平静,幽冷如同来自森罗之间。
而任夭笑,此刻也认为,自己面前的这名少年本不该存在于这世间,他应是来自魔狱森罗!
吴锋刚刚运发崩岩掌,自任夭笑身后拗断脊椎,一爪把任夭笑的心脏掏了出来。
在发言挑衅任夭笑,引起火并时,吴锋便不动声色地服食了邓爱侯给他的雪岩之心,这是他如今的重要底牌。雪岩之心能在短时间内大幅度强化崩岩掌的杀伤力,实力越低,强化得就越多。
但他之所以能瞬间击杀任夭笑,还在于他所选定的起跳位置。
有中古的武林宗师曾说过这样一句话:“因为土质的不同,可以影响轻功,你同样使出七分力,在软而潮湿的地上若是只能跃起两丈,在硬而干燥的地上就能跃起两丈五寸。”
他又说:“高手相争,是连一分一寸都差不得的!”
任夭笑在死亡来临的片刻,才明白吴锋为什么要站在稻草堆上。
厚实的草堆可以提供一个微弱的弹力,这弹力表现在轻功上,就可能造成数尺的影响。
身为修真者,任夭笑对于武者中那些所谓的武林对决秘要,实在不以为意。
但他既是想要在片刻内和吴锋决生死,本该有在片刻间被杀死的觉悟。
如果是数百回合的过招,一堆稻草当然决定不了什么。
但既然是片刻内便要分出胜负,那么一点纵跃高度的差距,就足够要了任夭笑的性命!
吴锋之前提出和任夭笑交手,并不是要试探任夭笑的实力。两人都隐藏了实力,这是必然。
他要试探的,只不过是任夭笑的套路。比起武者,修真者的作战套路更难以隐藏,在一轮交击之后,便被吴锋摸了个分明,才定下如此对敌的计策。
因为吴锋以内讧战法令寻梦寨匪兵损失惨重,又害死任夭笑麾下两个得力的妖王,任夭笑便不想再和兵甲精良的白衣营继续硬拼损耗实力。
于他而言,迅速击杀吴锋,逼迫白衣营将士降顺,以补偿损耗的实力,无疑划算得多。
这样想是人之常情,如任夭笑亦不例外。
但吴锋亦推测了任夭笑的想法,以此致他死命。
任夭笑手中的力量远胜于他,又策划已久,早就布好了局。吴锋既然入局,只能以急智胜之。
很幸运,这一番冒险,是他赢了。
吴锋周身染血,滴落如雨,脸上的神色却依然平淡从容。
他信手将手中的心脏甩到地上,看着任夭笑细削的身躯向后倒去,重重摔在地上,鲜血流淌遍地,眼中布满了不甘的神情。
长风万里,送走了秋雁,也为任夭笑的魂魄送别。
吴锋并不知道,任夭笑在临死前看到了什么。
“任寨主图谋于我,我只不过是为了自保而已。”向着将白衣营围得层层叠叠水泄不通的一众寻梦山匪兵,吴锋擦了擦脸上的鲜血,淡淡道,面色从容如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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