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赵有致惊恐的看着推门而入的赵长春和李建胖,脸色惨白,被关了这么长时间,只有曾毅一人来见过他,和他说过话。
按理说,有人过来和他说话,他该是有一种解脱放松的感觉,可是,赵有致却是不愿意看到赵长春和李建胖的。
他是纨绔不假,可是并不傻,所以心里还是能够大致猜出来这两人今个过来是要做什么的。
“赵知府,平日里侯府对你可是不薄啊。”
赵有致只能是把赵长春给当成是救星了。
毕竟在赵有致看来,平日里侯府送给赵长春的那些个厚礼,赵长春可是都收下了。
其实,侯府给赵长春这个知府送礼,也是有技巧的,前几次的时候,送的礼十分的重,而这之后,送的礼也就普通了。
这道理其实也很简单,好处赵有致已经收下了,已经下了水,或者说,鱼儿已经上钩了,自然也就没必要在浪费好的鱼饵了。
但是,不管怎么说,在赵有致看来,赵长春哪怕是为了自保不被咬出来收了侯府礼的事情,也要保他的。
至于说是贿赂,则是有些不合适了。
毕竟侯府并未曾求过赵有致这个知府做过什么,而赵有致也未曾应下过侯府什么事情,有的,不过是一些所谓的默契罢了。
但是,赵长春早就把这一切和盘托出,化险为夷,把他收受的侯府礼物说成是了故意留下的侯府罪证。
若是安康候赵德行在此,这个老狐狸肯定是能够看出端倪的,毕竟如今已经可以彻底清除了,曾毅这个钦差说是来巡视杭州的,可其实就是冲着钱塘县连续三任知县暴毙的案子来的。
而这种情况下,若非这赵长春是钦差信的过的人,是绝对不会让人插手此案的。
如此推测下去,怕是这赵长春已经把侯府给卖了,也只有如此,赵长春才会得钦差的信任,不担心他在这个案子上会包庇侯府。
因为只有如此情况,赵长春这个知府不仅不会包庇侯府,甚至还会恨不得真的把侯府给灭门了。
赵长春嘴角咧起一丝笑意,心里暗自庆幸,幸亏他之前做了决定,而且,如今看来,他之前的这个决定是非常正确的。
若不然,不说别的,单是赵有致这一句话,就能把他给害了。
“小侯爷,话可是不能乱说的。”
赵长春嘴角上扬:“你侯府平日里送给本府的东西,本府可是全部封存,留作证据了,早已移交给钦差大人了。”
赵长春这话落地,赵有致就愣住了,神情呆滞,似乎根本就想不到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你……。”
赵有致呆滞的看着赵长春,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了,只是愣愣的发呆,看起来似乎有些反应不过来。
“食人血肉,此,非人所为,与禽兽何异?”
赵长春缓缓开口,声音沉重,双目死死的定制赵有致:“小侯爷,你还有何话要说的?”
“不。”
赵有致猛的反应了过来,神情惶恐,身体分明已经退到了墙脚,可仍旧还是想往后退:“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我没吃,我没吃那几个知县啊……。”
只是,话虽然是如此说的,可是,赵有致的神情和他的话,其实已经彻底把给供出来了。
“谁……。”
李建胖嘴角浮出一丝冷笑,刚想开口质问赵有致,只是话才说了一个字,就被赵长春个拦住了。
“走吧。”
赵长春看了赵有致一眼,冷笑道:“等他安静了,咱们在过来。”
赵长春可是记着曾毅交代过的事情的,为官到了他这个地步,自然知道,有些时候,是不能冒进的。
而且,这个时候就算是赵有致说漏了嘴,可是,真这么追问下去,赵有致肯定会矢口否认的。
一旦出现这种情况,就有些进退两难了,毕竟,时隔多年,只有前任捕头徐高原的口供,其他的证据根本就寻不到了。
至于那仵作,曾毅其实早就派人去寻了,毕竟想要了解案情,肯定是要先寻那仵作,只是那仵作原本就年迈,去年已经去世了。
如今的仵作是那老仵作的徒弟,对此是根本就不清楚的,所以,这线索自然也就断了的。
可若是真对赵有致用刑,那他日后一旦翻供,完全可以说是受刑不过,毕竟他的行为太过让人惊悚,怕是不信的人,真的居多。
所以,这就需要一个很好的技巧,让赵有致主动招供出来,这种情况下,肯定还能根据赵有致的招供,寻出些不知道的,已经被隐藏起来的证据。
李建胖楞了一下,随即就反应了过来,脸上露出一丝醒悟之色,和赵长春从房间内离开。
出了房间,走到了远处,李建胖方才恨声道:“原本听了此事,就觉得十分惊悚,还想着是那徐高原疯症未好,说出来的疯话,可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这和禽兽有何区别?”
“这等畜生,就该千刀万剐。”
赵长春叹了口气,得知真相,他心中也是惊悚万分的,甚至,在他心里觉得,此案指不定牵扯到了什么邪教。
只是,这就并非是他操心的了,自然是有曾毅这个钦差操心。
听了赵长春和李建胖两人的复命,曾毅点了点头,道:“其实那徐高原说完此事,本官就觉得差不多是八九不离十了。”
“毕竟他没有必要说谎,而且,也只有碰到如此惊悚的时候,才能刺激到他疯癫。”
“别的都好说,只是,本官十分好奇,最后那一位明明是离任了的知县,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死了,还能第二天重新出现。”
“这一个,会否是那徐高原其实当时已经疯癫了,所以才出现的幻觉。”
“刚才,本官已经派人前去京城,调阅那位知县的卷宗,然后去他祖籍寻他。”
“但是,这一来一回,怕是要耽误不少时间。”
这个年头最快的也就是快马了,可是,这么去京城,然后去寻那位知县的祖籍打探消息,在回来,这么折腾下来,没个一个月的时间,估计是不成的。
“这种案子,就该交给锦衣卫。”
曾毅嘴里轻声嘀咕了一句,就连赵长春和李建胖两人都没听到,毕竟,这个抱怨是不能传出去的。
但是,也的确,这案子交给锦衣卫,估计用不了两三天,就能得到真相结果了。
毕竟进了锦衣卫,各种刑罚都能用上,可是他曾毅是钦差,可就要有些注意了,倒不是说不能用,毕竟这个时代审案几乎都用刑具。
可是,用轻了,没用,这种罪行,谁敢轻易招供,可用重了,那指不定被旁人说是屈打成招,说是酷吏了。
所以,曾毅才没准备动用刑罚的,不过,如今看来,他的攻心方法也是不错的,虽然简单,可效果却不错。
“如今,尸首在哪,其实都已经没什么用处了,毕竟这么多年了。”
“所以,这线索,也就没剩下多少了。”
“侯府的那位管家,以其忠心程度和他在侯府的地位,肯定是对此知情的。”
曾毅沉声开口,缓缓分析,除了他说出来的以外,三任知县暴毙,若是真如徐高原所供那般,这侯府小侯爷赵有致,肯定是有帮凶的。
而这帮凶,应该就是侯府管家寻来的,换句话说,这帮凶就算不是侯府管家寻来的,可是,这事情的收场,肯定是这侯府管家要掺合的。
“赵有致,如今暂且不要动他,也不用问他,在过几日在对他审问。”
曾毅这么做,其实也是有道理的,有些事情,越是知道的不多,同时,心里越是有鬼,这种情况下,就很容易自己乱了阵脚的。
尤其是该透漏的,已经让赵有致知道了,以赵有致的秉性,曾毅估摸着至多两三天,到时候在审问他,应该就能有效果了。
但是,为了确保万一,自然是在审问赵有致之前,知道的消息情报越多越好,只有如此,才能掌握主动。
而安康候赵德行那是个老狐狸了,曾毅如今是不打算能从他嘴里问出什么来的。
所以,侯府的管家,也就成了唯一可以审问的了。
“尽量让侯府的管家开口。”
曾毅看着赵长春和李建胖,道:“必要之时,可以用刑。”
“只要别要了他的性命就成。”
对安康候赵德行和小侯爷赵有致,这两人,曾毅不愿意动刑,是怕被人说是屈打成招。
可对管家动刑,就不会有人说什么了,毕竟,这年头还真没有人人平等这一说法的。
不仅如此,只要能逼的管家招供,利用他的供词,在让赵有致招供,这一切,也就大局已定,至于安康候赵德行的供词,有或者没有,已经没有任何区别了。
“是,大人放心。”
赵长春脸上闪过一丝的喜意,若是能够亲自审问出有用的东西来,那他的功劳自然也就会在多几分的。
“尽力而为即可,若是真审问不出来,那也没什么的。”
曾毅叹了口气,其实,他心里知道不少种手段,可以让那管家痛快的开口,而且不会对他用刑,可是,这些手段都太过卑鄙了。
曾毅如今是官身,若是真用了这些手段,一旦传出去,他的名声可就毁了。
而曾毅相信,他在乎名声,可是,就有人不在乎名声,所以,这个案子他才会交代下去,至于功劳,曾毅从来不在意把功劳分出去。
哪怕是他把这个案子能破,功劳全都推出去了,又有何妨?对他而言,他完成了陛下和内阁交代的任务,这就是最大的功劳。
………………
赵长春和李建胖两人的速度很快,或者说,曾毅并没有给他们两个多少的时间,所以,从曾毅这边退出来,他们两个就直接去提审了侯府的管家张成。
“张成,时日今日,你侯府的恶行已被揭晓,你还准备抵死不松口么?”
赵长春看着跪在堂下,身上带着枷锁的张成,此案,不可大肆声张,所以所有的衙役和侍卫全都退出了大堂,在外面候着。
“你若是此时招供,或许还能有几分的好处,日后可从轻对你判处,或者轻饶了你的家人。”
“可若你仍旧抵死不从,侯府如此让人惊悚的恶行,你从旁协助,你的家人,可就遭了无妄之灾了。”
“本官既已屏退左右,你就该知道,本府以知此案,若不然,不必屏退左右。”
赵长春也是利索,上来也不先用重型,而是直接开口威胁,这其实也是他屏退左右的另外一个原因,曾毅不愿意坏了名声,他也不愿意坏了名声。
可是,他心里也清楚,真的严刑逼供,这张成未必会招,所以才会先以此作为威胁。
而屏退左右,其一,是不想此案实情被更多人知晓,其二,则是不想旁人听到他这番话。
至于李建胖,赵长春也是无奈,他不可能把李建胖也给赶走的,更何况,李建胖该是聪明人的。
“小的不知道大人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小的也不知道该怎么招供。”
张成嘿嘿笑着,看着赵长春:“要不然,大人您想要什么供状?给小的说?”
“或者,小的给钦差大人说说侯府每年送出去的那些个银子,都去了什么地方?”
很显然,张成也是报了威胁赵长春的意思,当然,张成比赵有致聪明多了,他不认为这些能够反过来威胁到赵长春,但是,最起码也能恶心他一下。
岂料,赵长春闻言,脸上竟然多了几分的喜色,连声冲着旁边负责记录的李建胖开口,道:“快,快,记好了,瞧瞧咱们侯府每年都送出去了多少银子。”
“是给那些个包庇你侯府兽性的官员送去的么?”
“想来也是,连本府都收到你银子了,你侯府岂会只送本府一人?”
“也幸亏本府收了你侯府的银子,宽了你们的心,若不然,此时如何用来作证?若不然,本府又如何能与钦差大人设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