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曜走后,乔可遇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晨晨睡醒后跑过来,闹得乔可遇只有起床。她牵了晨晨下楼,在院子里散了会步。兰嫂怕她累着,便带着晨晨去了儿童房玩。而乔可遇则坐在沙发里,开了电视。
“乔小姐。”保姆给她送了杯橙汁搁在桌子上,便退了下去。
乔可遇轻啜了口,皇甫曜走后暂时也没有孕吐反应,她的精神还算不错。手摸着平坦的肚子,唇角溢出幸福的微笑。
这时搁在桌子上的手机震动了起来,她看了一眼,居然是公司的张特助。乔可遇有些意外,因为自自己交接完工作之后,除了姚淘淘会偶尔打电话与自己聊天,或偶尔会出去逛街外。像张特助这样每天做不完工作的人,根本不可能打她的打电话。何况两人也没有私交。
“喂?”尽管带着疑问,她还是接起了电话。
“乔小姐,不好意思这时候打扰你。”张特助那头先传来道歉的声音。
“张特助有事?”现在整个公司,除了姚淘淘,其它人对她都特别的客气。
当然,这一切都归功于皇甫太太这个头衔。
“嗯……”张特助的声音有些含含糊糊,似乎有些犹豫,因为皇甫曜吩咐过,乔可遇正在安心养胎,不能拿公司的事打扰她。但是终究抵不住担心,还是问:“乔小姐,大少在不在?”
乔可遇眼中诧异,问:“他不是回公司了?”
“什么时候?”张特助也意外了,心里那股担忧也在扩张。
虽然他们下属无权过问老板的行踪,但是像今天这么重要的事,他从来都没不交待一声就无故消失过。
乔可遇看了眼表,时间已经过去三、四个小时了,如果没有意外,皇甫曜早就到公司了才对。
“乔小姐?”张特助见她没回答,便知道皇甫曜应该是走了很久。
“哦,有什么事?我可以打他的电话试试。”乔可遇回神问着。
其实皇甫曜的私人电话也没有几个人知道,她已经能猜到张特助已经打过电话,但是仍忍不住问一句。
“是这样的乔小姐,今天本来约了香港那边的客户谈生意。大少出去时吩咐很快回来,可是到现在都没有出现。”他开始借口皇甫曜有事赶不回来,带合作的客户参观了公司,也试着谈了合作的细节。
但是对方是外地的大客户,不可能像T市那些客户一样好打发,并坚持等皇甫曜露面才谈。于是他又安排了晚上的饭,只是这其间皇甫曜仍然没有出面,自己又联络不到他。
本来这种状况下,他该另约时间的。可是客户声称明天就去外省,他没办法才安排了晚上的饭局,只是为了拖时间。可是如今依然联络不到皇甫曜,眼前客户已经觉得他们没有任何诚意,这单生意怕是又要多费周折了。
乔可遇听出张特助的语调间的为难,便知道这件事他搞不定,已经没有办法。
而张特助与乔可遇说的这么详细,也无非是抱了个希望,觉得皇甫曜就算不接他的电话,乔可遇的电话总是会接的。
“我知道了,那我就先试试,如果联络到他会通知你的。”乔可遇应着挂了电话。
然后着手拨了皇甫曜的电话号码,手机并没有关机,只是响了很久都没有人接。连续拨了几次都这样,猜不出他临时会有什么急事,所以自己心里也开始着急。
她现在关心的倒不是这个案子会弄砸,她只是担心皇甫曜会不会遇到棘手的事,不然没理由这么久失去联糸。
“对不起,您拔打的用户已关机。”话筒里再次传来机械的女音,她有些失望地将拿着手机的手从耳边垂下来。
“大少。”这时门口传来打招呼的声音,乔可遇抬头,果然看到皇甫曜手里拿着个文件袋走进来。
“曜。”乔可遇喊着急地站起来,手里还攥着手机。
溢满光线的客厅内,皇甫曜脚步不紊不慢的走过来,他将文件搁在桌面上并没有应。他看着她,唇角勾起闲适的笑纹,修长劲瘦的身形站立在乔可遇面前,似乎与平时没什么不同。
可是他就一直那样看着她,目光长久地定在乔可遇脸上,深邃的眼眸间流露出让乔可遇感觉到危险的气息。
“曜,你怎么了?”乔可遇问。
他仍没有应,然后她发现一向穿衣讲究,永远整洁有形的他,挺立的领褶处带了一块红色的血迹。视线下移,他垂在身侧的手受了伤,关节处皮肉破裂,血都还没有凝固住。
“这是怎么了?”乔可遇吃惊地问着,人已经两步上前捧起他的手。
皇甫曜是真的不对劲,他只是任她捧起自己的手,看着她心疼自己的样子。
“兰嫂,兰嫂赶紧拿医药箱来。”看着她转头有些慌乱地喊着,然后手在他身上乱摸着,着急地问:“还有没有哪里受伤?”
抬眸间对上他始终定在自己脸上的眼睛,才发现他始终都这样看着自己,眼中似乎有些不明的情绪流露出来。
“到……”她想问到底怎么了,他却没有让她问出口,捧着她的脸便封住了她的嘴。
他狠狠地攫住她的唇,自认无所不能的自己,这一回真切地感觉到自己的眼里的温热。这个女人,眼前这个傻女人,怎么能让自己这么轻易地伤害她。
唇齿纠缠间,他狠狠地吻着她,席卷着她呼吸的动作那样狂烈,仿佛就这样吻到天荒地老一般,多希望时间能够停止。
乔可遇感觉到他的情绪不对,就任他这样啃咬着自己的唇。其实并不痛,现在他即便是暴怒,即便是他需要以这种方式发泄,他都已经懂得缓解自己的同时顾及到她。
保姆听到喊声站在客厅门口,见到两人吻得难分难舍,一时也不知该进该退。
直到许久许久之后,也许只有几分钟而已,却已经让人感觉到天荒地老。皇甫曜一直都是这样,他的情感总是这样让人感觉到那般浓烈。
他终于放开她的唇,但手仍牢牢地禁锢着她的腰,两具身子相贴在一起,仿佛怕她会随时消失一般。
客厅溢满刺目的灯光,这个一直以来充满幸福的空间里,突然染上悲伤的色彩。
“曜,到底怎么了?”乔可遇不安地问,但是换来的却是更长久的缄默。
保姆觉得气氛不太对,悄悄地拎着医药箱想退出去,却被眼尖的乔可遇叫住。
“等等,把药箱拿过来。”她始终都没有忘记,忘记皇甫曜还受着伤。
保姆只好走过来,将医药箱搁在沙发前的桌面上。
乔可遇推了推皇甫曜,但是他没有反应。
“曜?”乔可遇又叫了他一声,皇甫曜才慢慢放开搁在她腰侧的手。
乔可遇让皇甫曜坐在沙发上,自己侧起身打开医药箱,将里面的纱布、棉棒和消毒酒精拿出来。然后托起他的手,帮他慢慢消毒。
凸起的关节处都是血迹,周围已经红肿,带着酒精的棉棒碰到伤口,他的手下意识是紧缩了下。
“很疼啊?”乔可遇紧张地问,然后低下头去轻吹她的伤口,神情间是满满的心疼。
皇甫曜却不说话,只是看着她,看着她傻气地给自己的伤口吹气的样子,眼眸间情绪复杂。
乔可遇终于感觉到他不对劲,她抬头再次对上他略微泛红的眼眶。四目相望,他的眼睛满是说不清的复杂。
“曜,到底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你告诉我,说说话,别让我担心好吗?”乔可遇说。哪怕他出出声音,她都会安心一些,不会像现在这样六神无主。
皇甫曜慢慢伸出手,指尖撩起遮住她眼睛的碎发,问:“小乔儿,你也会担心,也会心疼吗?”
“什么?”这话令乔可遇更加不懂,他的动作这般亲昵,可是复杂的眼眸间泛起冷漠与距离。
皇甫曜看着她茫然的样子,终于甩开她的手,拿起桌上的的文件袋扔给她,他别过去头去,灯光射进眼睛里,仿佛有水光滑过。
他说:“我今天去过医院,所以我的手根本不痛,我最痛的是这。”他的手狠狠地拍着自己的胸膛,冲着她吼。
有时候他真痛恨这样的自己,这样愚蠢,这样什么都不知道的自己。或者他该怨老天,怨它为什么不让自己知道的早一点,这样也许他会更用心一点,或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或者让他知道的再晚一点也好,晚到事情无法挽回,那他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的恨,恨这样无能为力的自己。可是他又多么庆幸,庆幸自己在还来得及的时候知道这一切。
乔可遇看着摔在自己腿间的文件夹,又抬头看着满脸痛苦的皇甫曜,她眼睛里没有诧异,眼眶已经泛红,可是唇边仍含着笑。
她慢慢地站起来,伸出两只手环住他的腰,将头靠在他宽阔的后背。她说:“曜,你别那些医生的,没事的。”
这件事她知道依他的聪明自己瞒不了多久,但是她仍然选择瞒下去,就是不想看到他现在这个样子。
这个男人是如此的深爱着自己,他怎么能允许有任何伤害自己的因素存在?但是她已经拿定主意,要坚持留下这个孩子的,所以她想他晚一天知道,他就晚一天像现在这样痛苦。
他却抓开她的手,捏着她的手腕,盯着她咆哮:“不听医生的,难道听你的吗?你知不知道这样会死人的,你知不知道我不能失去你。”
只要想到那些可能,他就已经不能控制情绪。
医生说剖腹产后两年后才会被允许怀孕,如果过早有孩子的话,胎儿的发育使子宫不断增大,子宫壁变薄,尤其是手术刀口处是结缔组织,缺乏弹力。新鲜的瘢痕在妊娠末期或分娩过程中很容易胀破,而造成腹腔大出血甚至威胁生命。
所以剖腹产的女人最好两年后才能怀孕,可是如今的只有晨晨一岁多而已。他从来不知道这些,他前些天还在为这个孩子的到来而高兴,却不知道会危急到她的生命。
“不会的,曜,你听我说。医生也只是说有可能嘛,并不是绝对的。何况我以前的邻居也剖腹产,一年多生下的孩子也很健康,母子都没事啊。”乔可遇着急地安抚,着急地说服,有些说辞明显是早就准备好的。
“乔可遇,我再说一遍,不行。我不管别人,我不允许你冒这样的危险,一点点都不可以。”他拽着她往门外去,仿佛现在就已经决定让她将孩子拿掉。
乔可遇却不肯移动,也没有过多的挣扎,只是很冷静地问:“那么,曜,你是打算杀掉我们的孩子吗?”
皇甫曜拽着她的动作骤然顿住,他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句话能比这句话更残忍。
她说:曜,你是打算杀掉我们的孩子吗?
这句话如同一把刀子,深深地捅进了他的心窝里。他回来之前明明已经做好准备,但是面对这句质问他仍然接受不了。
乔可遇看着他收拢在自己手臂的指尖在颤动,便知道这句话对他的冲击有多大。自己又何尝不是?但是她不能为了那个可能,就放弃掉他们的孩子。
不能!
“曜,让我试试吧。不到两年平安生下孩子的女人比比皆是,我和这个宝宝不一定有事。”她劝。
他没有再说话,而捧起她的脸,指腹在她微微仰起的脸颊上摩擦。他真是痛恨自己。明明自己怕她有一丝丝损伤,可是每次伤害她的也总是自己。
“曜,真的没事。以前方婶的女儿也是这样,她的孩子已经七岁了。”见他神情松动,她进一步游说。
皇甫曜闭起眼睛,看着他收拢的眉头,她以为他会妥协,却没想到接下来是更坚决的回答,他说:“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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