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于大人!”
“多罗?何事?”
寻常时候,檀石槐就像一名父亲,对儿子虽然要求严厉,但终归有着父子之情。此时,却是不同,檀石槐不再是父亲,只是那个威震草原的鲜卑单于!
格日多罗心底一颤,躬身道:“回单于,探哨回报,公孙度遣数万大军至险渎,似是欲要我们决一死战。”
“决一死战?”
檀石槐面上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似是不在意,似是肯定的说道:“那就决一死战好了。可是……为何本单于觉得不可信呢?”
“嗯?”格日多罗听清楚了,但没有听懂。
迟疑了一下,格日多罗说起了另外一件事:“单于大人,此次我们倾巢而出,要是汉人朝廷从背后偷袭,那该怎么办?”
还有句话格日多罗没有说出口,那就是已经叛出鲜卑的和连。
檀石槐人老成精,哪能不明白格日多罗想说什么,深深看了他一眼,道:“此事不用担心,本单于自有准备。”
“是,单于大人!”格日多罗被看得心神一凛,心湖泛起了丝丝波澜。
“好了,你退下吧!明日还要赶路。”檀石槐冲格日多罗挥了挥手。
“是,单于大人。”格日多罗赶忙收敛心中的种种想法,应声退下。
目送格日多罗退去,檀石槐心中却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公孙度?草原各族的大敌啊!短短五六年时间,辽东从一无所有,到如今的兵强马壮,扶余、高句丽、娄挹望而生怯,若非本单于逼迫,连……”
叩、叩!
手指不自然的敲了敲膝盖,檀石槐的心神又转到了当初公孙度让格日多罗带回的一句话。
“那会是真的吗?”
思及此处,檀石槐的心底泛起了一丝波澜,但随即平复。
不过,心湖的平复掩盖不了和连顺利叛出鲜卑的事实,更掩盖不了隐隐疏远格日多罗的事实。
到底还是受了公孙度那句话的影响啊!
若是公孙度影响这么大的话,大抵是要大庆三日,不,十天、半个月都可以啊!能以言语动摇一代鲜卑雄主的心,这可是还没有其他人能够办到的事情啊!
次日,原本人满为患的昌黎城重新归于空寂,只留下一堆又一堆散发着恶臭的牛羊马的粪便,委实有些……好!
“不过,先让他们试探一下再说!”
出发之时,檀石槐遣了心腹出发向东边的扶余、高句丽出发。
另一头,已经来到险渎好些时间的公孙度没过多久就收到了消息。
“主公,要不要拦下他们?”黄叙问道。
公孙度沉吟了一下,道:“不用,无论檀石槐有何用意,但他们作为一族之王,没那么简单。嗯……”顿了顿,又道:“通知黄都尉,敌军将至,务必不要露出马脚。另外,将消息传给徐荣、柳毅。”
“是,主公。”
黄叙说完,立马退了出去。
公孙度却忍不住嘀咕道:“是试探,还是担心不是我的对手呢?”
“嗯,不管是哪一种,说明你心中也没有必胜的把握啊!”
“十五万精锐?”
“你这是铺路呢?还是铺路呢?”
“有趣,有趣,当真是有趣!”
“哈哈哈!”
半晌,笑声收敛,但眼里的笑意却怎么也挥之不去。
三日后,高显。
“杀~”
数千扶余士兵抬着云梯,呼啸着向高显杀来。
从其散乱的阵型,看得出这数千人不过是试探之举罢了。
徐荣冷厉的面庞闪过一丝犹豫,但随即就被坚定取代,朝身侧之人打了两个手势,道——
“放箭~”
不管是不是试探,敌人来人,那就不能轻易放过,能逃出去,那就是本事。
“放箭……放~”
咻、咻、咻……
数千箭矢凌空飞射,直入杀来的数千扶余士兵之中。
顿时一声声惨叫响起,数千扶余士兵少了数百,显得稀疏了许多。
“放箭~”
咻、咻……
第二波箭雨再临,又是数百人被射杀,又稀疏了几分。好在此时马上就要到城下了,要不然,再来上两波,不用打,就直接全军覆没了。
看着近在咫尺的城墙,攻城的扶余士兵大喜,士气高涨。
“杀~”
徐荣面色丝毫不变,只是将目光放在远处伫立的数万扶余大军身上,眼底闪过丝丝思索之色。不过嘴上却恰到时机的说道——
“泼~”
顿时一片片冒着白烟的水花洒落城墙,似是要滋润这片恢复生机不久的大地。
“烫死我了……烫死我了……”
“杀上去!要想活命就杀上去!”
“……”
徐荣目光一敛,垂头看向,一架架被竖起来的云梯,一个个奋力爬来的扶余士兵,眼神陡然一厉,喝道:“檑木~”
“檑木……放~”
十多根檑木并排向着城下的云梯滚去。
轰……嘭、嘭、嘭……轰……
如秋风扫落叶般,云梯上的士兵或被檑木砸下云梯,或是自觉躲不过,自己跳下云梯摔落在地,又有十数架云梯经不住檑木的轰击,轰然断裂,或许他们就是云梯中的粗制滥造品?
徐荣不知道何为粗制滥造,只是心神一转,道:“滚石~”
相比檑木这个大威力守城利器,已经少了小半的云梯,再用就不合适了,滚石这个点对点的守城利器正合适。
“滚石……放~”
“啊……”
惨叫声在继续~
一刻钟过去,在徐荣镇定自若的指挥下,没有一个扶余士兵爬上城头。
远处突然响起号角声,徐荣眼神蓦然望了过去,同时抬手道:“停~”
剩下的一千出头扶余士兵踉跄着向来路跑去!
非是不能斩尽杀绝,而是不想,区区炮灰,不值得浪费更多的守城物资。只是有一事,徐荣颇为不解——
试探,既然是试探,也就意味着会有更强的攻击到来,是真的要战上一场。扶余有必要真的打上一场,损兵折将吗?难道鲜卑就这么可怕?难道曾经在辽东受到的教训还不够?难道曾经鲜卑的欺压,辽东的相助都可以全然忘却?
“杀~”
不等徐荣多想,扶余再次杀来,只是这次明显与之前不同,至少有五千人不说,更是有了整齐的队形,显然这是精锐。
“床弩~”徐荣眼中冷意更甚,对这种忘恩负义,欺硬怕软之辈,必须将他们打怕打疼才行。
“床弩……”
嗡嗡~
床弩被费力的搅动起来,接着一根根床弩弩矢被安放了进去,前后不过用了几个呼吸的时间。
“放~”
梆、梆、梆……
这是新改造出来的床弩,威力更强,射程也更远。当床弩弩矢射出,以几乎不可见的速度扎进了扶余大军之后,数百人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被射爆了半个身子,或是上半身,或是下半身,或是中间部位,不一而足,相同的是,那一丝愕然永久的停留在了面上。
攻城的大军有那么一丝的停顿,一丝畏惧,但随即便以更加高昂的呼喊声冲了上来,似是在掩盖内心的恐惧。
徐荣即便是早有所料,但当这一幕真的落到眼前的时候,还是感到十分的震惊。
不过徐荣也仅仅是有那么一瞬间的震惊,随即便恢复了过来,高声呼喊,唤醒了同样震惊的众人——
“放箭~”
“放箭……放~”
……
仍是扶余先试探,再遣精锐来袭,仍是被打得无功而返。毕竟早上半年的准备不是白做的,守城物资充足得很。
夜了。
扶余大军尽数退去,天空高高挂起一轮明月的时候,高显的城门轰然打开,一队队士兵走了出来,一部分戒备,一部分清理城下的滚石檑木,以免积累过多,让扶余都不用云梯,直接走上城墙。。
……
襄平却是另外一幅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