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硕这一次却没有上前,因为陈舟对他摆着一只手。
合身扑上的颜佩韦,两只手直接掐向了陈舟的脖子。
却不料陈舟的一条腿抬起,一脚蹬在颜佩韦的胸膛之上,将颜佩韦直接蹬除了一丈多远,摔在了马杰沈扬等人的身上,砸成了滚地葫芦。
颜佩韦翻身跳起,揉着胸口又要往上冲。
周顺昌却站起身来:“住手!”
颜佩韦只得站住,怒视陈舟。
陈舟放下自己的腿,身子全然没有离开过座位:“蓼洲先生——”
“既然有镇抚使的命令,老朽愿意——”
陈舟摆手:“蓼洲先生且慢,凡事都有规矩,陈舟虽然身属锦衣卫,却也是这苏州府的父母官,要想从这知府衙门带老先生出去,就拿陛下的旨意出来!”
这下,颜佩韦发愣,周顺昌不解,更不用说张应龙和文之炳了。
“百户大人,我们这次来,是为了表现厂卫的诚意,我们两个只身前来,没有兴师动众,所以希望你能够把人犯交给我!”
“人犯,什么人啊,我怎么不知道?”
这两个人一怔,装什么傻呀——周顺昌这么大动静,整个苏州城都知道,每天在你这里好吃好喝好招待的,日子比家里边过得还惬意,你现在不承认了?
“就是那周顺昌!”
“哦,你是说了蓼洲先生,这个可是朝廷命官,没有定罪之前,谁敢说是人犯?”
张应龙有些着急:“九千岁有令——”
陈舟霍然站起:“张应龙,你要知道,这大明姓朱,不姓魏!”
一句话,张应龙和文之炳顿时噤若寒蝉!
这话没法接,也没人敢接——估计敢公然说这句话的,天下也就是陈舟一人了!
就算是周顺昌,一口一个阉党叫着,可是让他说出这样将天启和魏忠贤对立起来的话,那也是得再三思量的!
当然,陈舟现在有借口,年少轻狂嘛!
“那,大人是不打算交人了?”文之炳的语气里带着三分冷意。
陈舟忽然放松下来:“怎么会呢,不交人我把人带到衙门来做什么?”
“那——”张、文二人彻底懵了,颜佩韦则是紧张地看着,却也不急着扑上去了——刚才陈舟的一脚让他明白,看上去文质彬彬的同知大人,要不是脚下留情,自己的肋骨早就断了。
“那——总要有人来给定罪不是?”
陈舟挑眉:“没错,但是,这个人,不一定是北镇抚司——”
张应龙:“……”
“也不一定是东厂——”
文之炳:“……”
这把厂卫都否定了,那还有谁?
这位同知大人,你兜里锦衣卫百户的腰牌,是假的吧?
“既然都不是,那岂不是无罪了!”
陈舟大笑:“不是厂卫,这大明朝廷就没有法度了不成?三法司刑部、大理寺、都察院都是尸位素餐不成?”
张应龙文之炳:“……”
这还真是,说起来,三法司才是朝廷法度的主要执行者,厂卫这种特务机关,其实主要是做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只不过年深日久,人们已经默认了厂卫的这种执法权,连锦衣卫自己,也是如此。
张应龙和文之炳额头汗下,这位同知大人,锦衣卫同僚,不按套路出牌啊!
先把皇帝和九千岁对立起来,这又要把厂卫和三法司对立起来了。
这前后一捋,那就是九千岁带着厂卫要对付皇帝陛下的三法司啊!
这不是指着九千岁的鼻子说要“谋大逆”么?
两个人鼻洼鬓角热汗直流,这江南的天气热得这么早?
周顺昌有些激动了,刚要上前说话,陈舟话锋一转:“当然,没有嫌疑我也不会抓人——”
老头一屁股又坐在那儿了。
“那陛下的旨意来,有了陛下的旨意,我是让抓人抓人,让交人交人!”
张应龙和文之炳对视了一眼,没办法了,既然是朝廷重犯,要交接起来,那是务必要有旨意的,没有旨意怎么能够交接呢?
来的时候,田尔耕可是没有说让他们两个拿旨意,既然没有说,有于鳅的示范,两个人也就心知肚明,没有就是没有——至于是真的没有,还是自己两个没有资格,纠缠起来也没用。
两个人琢磨了再三,没有考虑到遇上陈舟这么一个,亏他还是锦衣卫百户呢?
那位崔呈秀大人神秘兮兮地拿出来的,居然狗屁用不顶!
不过倒也不全是,因为到现在,两人也没搞清楚陈舟到底是哪头儿的!
既然如此,那就说不得了。
两个人转身就走,走到了门口,转身道:“既然如此,陈百户你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我们两个人微言轻,等到田大人崔大人来了,希望你嘴还能这么硬!”
“那个——你真是锦衣卫?”
问话的是颜佩韦。
“嗯,这么说你们信吗?”
颜佩韦也挠头,最后把目光投向了周顺昌。
周顺昌也吃不准,不过老头心里有主见:“锦衣卫百户几品?陈同知几品?再说,你们见过哪个锦衣卫,是能考中状元的?”
颜佩韦一听,有理!
转过去,对张应龙二人怒目而视。
众人也齐齐怒目而视,是啊,自古以来,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千钟粟——能够考中状元,谁还会当锦衣卫呢?
两人傻眼,这还真是没有想到,不过,揭露出身份来既然不行,那就别怪他们心狠手辣了!
两人走到院子里,掏出烟花火箭,富贵险中求,反正回去也是死。
烟花火箭点燃,“哧”的一声直冲云霄。
陈舟走出来,站在阶前仰头看看:还不错,虽然比不了密谍司,也算是顶级的烟花了,只不过,不知道,这一枝穿云箭放出去,来相见的是何处的千军万马?
张、文二人之所以敢这么大摇大摆的只身前来,自然也不是来送死的。
这一次,田尔耕和崔呈秀让毛一鹭以应天巡抚的名义,调动苏州府附近卫所的人马,加上自己带来的这些厂卫总旗小旗档头番子,聚集了有二百多军士。
为什么人这么少呢?
因为卫所与巡抚其实不相干,而是归各指挥使司都指挥使管辖,各都指挥使又归朝廷五军都督府管辖。
苏州府附近的卫所,直接属于中军都督府,这都督府的左右两位都督,那都是正一品的大员,毛一鹭根本指使不动。
更何况,能做到中军都督的位置,那可是握有军权的人物,就算是魏忠贤,也要礼让三分,这和东林党那群卖嘴的不一样。
所以毛一鹭调动来的这些人,不过是日常有些想法,想要往阉党这边投靠的人。
可是动静有不敢太大,所以才凑了这两三百人。
不过,在张应龙和文之炳看来,足够了。
这可是正八经的军士,对付寻常百姓,绝对是以一当十!
再说了,那些百姓他们都了解,无非是聚集起来看看热闹而已,别说见血了,就是手铐脚镣往地上一扔,就得吓瘫一堆人!
这些人早就在周围埋伏下了,田尔耕已经发下手令,要调动的话,只需烟花火箭为号!
所以,这烟花火箭一上天,街上众人都在抬头仰望之际,那边已经有整齐有夹杂着几分混乱的脚步声传来。
众人齐齐扭头望去,立刻有人惊呼出声:“官军!是官军!”
无论哪个朝代,武装力量总是让人畏惧的,枪杆子里面出政权,也出威慑。
这些平头百姓平日里哪见过这样成建制的官兵,顿时就有些骚乱。
骚乱一起,自然就不由自主地闪开了一条道路,这些官军也没有把这些百姓放在眼里,齐刷刷拥到了知府衙门的大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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