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茶楼里面带着雅间,一个人坐在那里,正自己品着一壶好茶。
“是么,按说也该回来了,平时他做事情的手脚麻利,事情早就应该办了,今天可是有些晚!”
“您放心,不会出错了,他办这样的事又不是一次两次了!”
“嗯,”这人放下手中的精致的茶杯,转过身来,面色清癯,是个头发花白的中年人,“让他进来吧!”
那个带路的男子一溜儿小跑进来:“掌柜的,我回来了,回来了!”
中年人扫了他一眼:“事情都办妥了?”
“是,不过——”
“不过什么?”
“呃,那人交待,说是个郎中,是官面的人——”
中年人眉头一皱:“此事当真!”
“我把他们带来了!”
中年人面色一变:“混账,这地方,是能让他们来的么?”
其实倒不是不能让人来,而是这一样以来,陶然茶楼就脱不了关系,那就是鱼死网破,非得杀人灭口了!
杨三儿为难道:“那人可是户部郎中,他说咱们这可是攻击朝廷命官。到时候要株连九族的,株连九族可是最厉害的,到时候可是要凌迟的——”
男子有些语无伦次,中年人眼神一冷:“这都是他们告诉你的?”
杨三儿一怔,中年人已经冷冷道:“怕不是你要吃里扒外吧?”
“这怎么能说是吃里扒外呢,这是弃暗投明啊!”
随着声音,陈舟等人鱼贯而入。
“你敢背叛我?”中年人眼神盯着杨三儿,却是看都没看陈舟等人一眼。
“不要这么激动啊,不仅他要弃暗投明,你也会弃暗投明的!”
中年人这才站起身,身材很是挺拔,高高昂着头,睥睨众人:“你以为你是什么人,我白平又是什么人?”
“原来是白掌柜,你这茶楼不错啊,‘共君一醉一陶然’,如此雅致的地方,居然行此龌龊之事,恐怕有些不合适吧?”
“哼,这位客官可不要信口雌黄,这竹溪县是有王法的地方,我这陶然茶楼素有名声,可不是你两句话就败坏的了的!”
“我当然知道,竹溪县是有王法的地方,谁也不能一手遮天,你不能,贺天雄也不能——可是你知不知道,有些时候,有些人就是王法!”
白平眉头一皱:“你不会以为,凭着这地痞无赖的一面之词,知县大老爷就会相信你的话吧?”
陈舟一笑,将锦衣卫的牌子掏出来,放到桌子上,推到白平面前。
白平瞥了一眼:“锦衣卫百户?就算你是锦衣卫,更不能知法犯法,我这茶楼奉公守法,竹溪县都是知道的!”
陈舟一笑,又掏出一件,照样推到白平面前。
白平扫了一眼,神色有些凝重:“户部江南清吏司郎中,不知道这位大人,来我这竹溪县有何贵干?”
陈舟一摆手,小太监胡千笑嘻嘻地掏出一块黄绫罗,恭恭敬敬地铺在桌上。
白平眼神一凝,神色顿时大变:“圣旨?”
陈舟微笑点头:“如何,这几样拿出去,知县大人总会相信吧?”
白平眯起眼睛:“好啊,你们竟敢冒充朝廷命官,好大的胆子,来人啊!”
外面静悄悄的,毫无动静。
白平脸色大变,陈舟却大笑:“白掌柜,佩服佩服,都说不见棺材不落泪,不撞南墙不回头,今天白掌柜见了这些,居然还想鱼死网破,陈舟佩服!”
“你就是陈舟?新科状元,荆州府枝江县的陈舟陈季帆?”
陈舟也是一怔,自己的名气这么大了?
虽说是新科状元,可是一个茶楼掌柜都知道,这有点奇怪了吧?
“既然今日栽在你手,老夫也不算冤枉,大不了一命相抵!”
说着,白平两眼未必,不说话了。
什么意思?
这是推脱不了,打算玩滚刀肉了?
看这白平也不像这样的人啊!
“白掌柜,你知不知道你扣留了我们几个,犯下了什么罪过?”
白平眼睛也不睁:“管你什么罪过,我这一命也抵过了!”
“白掌柜,你要知道,有这道圣旨,我就是钦差,你有意刺杀钦差,就已经是诛九族的大罪了。”
白平岿然不动:“你少来吓唬我,别以为我不懂,你说的我根本就不知道,不知者不怪!”
陈舟叹了一口气:“白掌柜,你知道诛,高曾祖父子孙曾玄,从你爷爷的爷爷到你孙子的孙子,加上你杀一个干干净净——你总不会孤身一个人吧?”
白平的眼睛倏地睁开,眼神中却全是冰冷:“呵呵,大人错了,我白平孑然一身,正是赤条条了无牵挂!”
“啧啧,就算你孑然一身,可是俗话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这样的年纪,连后人也没有,哪怕有个女儿也好啊——否则,你说你要是被万剐凌迟,连个收尸的也没有,岂不是可怜?”
“再说,我听说你还有一个义子螟蛉,虽然英年早逝,据说还给你生了个小孙子,今年,刚三岁吧?”
白平神色一变,眼睛利剑一般瞪向了杨三儿,杨三儿瑟缩着,也不敢看他。
“这些事情,你自己早就应该想得到嘛,如何,愿不愿意谋一条后路啊——到时候,你凌迟了,你的小孙子就算不死,一个人孤零零的到世上,他又如何长大成人,娶妻生子,延续你的血脉呢?”
白平吐了一口气:“生来皆是命!”
闭口不言了,任凭陈舟再如何说,也不再开口。
这还真是士为知己者死,这白平是要为贺天雄搏命?
一旁杨三儿急忙凑了过来,在陈舟耳边耳语了几句。
陈舟恍然,原来如此,怪不得!
这白平早年间沦落到竹溪县,病重要死,是贺天雄救了他。
救命之恩,白平是个读圣贤书的人,自然是涌泉相报,所以就成了贺天雄的军师。
贺天雄这份家业,倒得有白平多一半的功劳。
不过这几年,贺天雄好似逐渐疏远了白平,所以把他安置在这陶然茶楼,算是个坐地眼线。
胡忠和展天鹰就都是着了白平的道儿,胡忠那也是西厂的底子,展天鹰更是刑部六扇门的捕头,可见白平的手段。
而陈舟的消息,却是没有被贺天雄告知白平,所以看陈舟等人有些不妥,白平才让杨三儿处置,没想到居然失手。
不过,一个人能豁出命去,自然就是值得钦佩的。
“士为知己者死,想不到贺天雄一个土财主,居然肯有人为他赴死?”
陈舟啧啧称奇。
白平睁开眼睛:“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是救命之恩!”
陈舟点头:“不错,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救命之恩,自当如此,不过,这父精母血,生养之恩,白掌柜可曾报的?”
“我自幼父母双亡——”
“哦——”陈舟话锋忽然一转,“我听白掌柜的口音,似乎不是竹溪本地人吧?”
白平眼神一凝,扭头不语。
“呵呵,你不说话不要紧,王硕,你听呢?”
“嗯,倒是有几分荆州府的口音,听着耳熟,不会是老乡吧?”
“反正我自己孤身一个人,你就算要诛我的九族,我也是一个人!”
白平忽然有些暴躁起来。
陈舟毫不理会,自顾自在屋里踱开了步:“白掌柜,人在竹溪,却有荆州府的口音,这荆州府十余县中,白姓宗族估计不会太多,咱们只需要一纸公文发到荆州府——对了,荆州令知府还是我师娘的族亲,想必会给我这个面子!”
白平瞋目道:“你想怎么样?”
陈舟笑嘻嘻道:“不想怎么样,就是想做做人口普查,帮你查下九族还有没有人——对了,王硕,你师父不也姓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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