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身边的人这样说着,不用问了,这是皇帝要单独召见。
殿上的众人的眼睛里边儿,飞出来的都已经是刀子了。
这要是真能实现,陈舟绝对是千疮百孔,死无葬身之地。
特别是人群中的朱美和袁元,心中那叫一个不服啊——这陈舟也太走狗屎运了吧?
本来的两个第一、第二的,居然都是舞弊上位的,结果让陈舟弄上了会元。
现在看起来,会元也要改一改,恐怕要改成状元了。
朱美不由得攥紧了拳头,不过是一次殿试而已,还未见得如何呢!
就算真中了状元,以后官职高低——唉,恐怕自己是比不上了。
这要进内阁,必须先进翰林院,要进翰林院,那都是有名额限制的。
除了一甲的状元榜眼探花,二甲头名的传胪等有数几人,自己这个名次,想进翰林院,那是难上加难了。
陈舟却顾不得众人如何想了,跟着老太监亦步亦趋,出了大殿的侧门,曲曲折折地在皇宫里兜开了圈子。
当然这是陈舟个人的看法,其实老太监还是很有方向的。
不过呢,陈舟倒没有说紧张到盯着自己脚尖儿的地步,而是东瞧瞧西看看的。
皇宫嘛,得先熟悉一下,以后常来常往的,陈舟对自己有信心,反正老太监也不回头。
结果老太监虽然走得不紧不慢,却重重咳嗽了一声:“不要东张西望!”我勒个去,这脑袋后边长着眼睛的吗?
陈舟急忙低下头作恭敬状,太监都不好惹啊,你知道哪个练过什么宝典?
反正当初传旨祥瑞的老太监,给陈舟留下的印象还是很深刻的。
也不知道老太监还在不在宫里,是不是还做着掌印太监,最重要的,他一个人的西厂梦,还在坚持吗?
陈舟胡思乱想着,跟着老太监来到了一处房子前。
这里相对僻静,周围的侍卫却是明显密集了很多。
这还只是明面儿的,暗地里,估计更多。
老太监在门前禀报,一会儿,出来个小太监,让两人进去。
陈舟一边往里走,一边嘀咕,这不会就是传说中的御书房吧?
还真让陈舟猜对了,这里正是御书房。
朱由校看了陈舟的策问答卷,实在是有些按捺不住,所以直接就让人把陈舟带到御书房来见驾了!
来到里面,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已经坐在那里,手中端着一杯茶,正在沉吟。
陈舟进来,没有办法了,单独觐见皇帝的时候该如何,礼部演礼都是演过的。
陈舟双膝跪倒,磕了一个头,就当是磕给远在他乡的父母了——礼仪上是无可挑剔的。
“平身吧——”
朱由校开了金口,亲自说话,都没用小太监,离着太近了。
陈舟急忙站起,那叫一个利索。
其实这种距离,陈舟依着自己的功夫,足以来一场刺杀!
不过,考虑到这种级别的保卫工作,陈舟觉得,如果自己真的出手,绝对是死路一条。
陈舟发现,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老会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就譬如,现在天启接见自己,自己想到的,却是如何刺杀他!
朱由校自然不知道陈舟心里想什么,这要是知道,立刻就得把陈舟诛了九族!
“你就是陈舟?今科会元?”
陈舟点头:“学生就是陈舟!”
这称呼很重要,这时候称臣显然不合适,可是如果自称草民,那也不好。
既然都是天子门生,索性就自称学生好了。
朱由校并不纠结这个称呼:“听说你是湖广人士?”
“是的,湖广布政使司荆州府枝江县青田镇陈家村人。”
陈舟老老实实把履历上的籍贯说了一遍。
“嗯,我看了你的策问——你好大的胆子!”
朱由校“啪”地一拍桌子!
陈舟就是一激灵,怎么回事儿?
刚才不还是谈得挺好,怎么突然翻脸?
这可是皇帝,金口玉言那种,他要说一句推出午门斩首,那绝对连刑部都不用去的!
在大殿上,不还是心有戚戚焉的吗?
那就是说,有共鸣有共识啊!
这怎么到这儿,还说大胆呢?
陈舟瞬间转过千百个念头,最终的结论是,如果真要杀人——自己也不能出手一拼!
因为自己不是一个人!
陈舟忽然想到,有家人,其实这是自己一个很大的破绽!
例如,此刻自己就不能冲动去掐住天启的脖子,问问丫为什么这样说!
朱由校看陈舟没有出声,脸色也异常的平静,忽然放声大笑:“不过,朕喜欢,哈哈哈哈!”
我去!
陈舟暗自擦了一把汗,这哪是皇帝,这不逗逼吗?
怎么当皇帝还来大喘气的——这要是自己心无牵挂,早就冲上去刺刀见红了!
“哎,朕当上这个皇帝这么多年了,就没有一个人能够理解我,每天都是什么一定要大局为重啊,不要玩物丧志之类的,朕当了这么多年皇帝,天下哪里出了乱子,还不是治理的井井有条!”
呃,陈舟无语,这井井有条的事儿,有点儿自夸了吧?
女真那边虎视眈眈不说,朝野上下,上有宦官专权,东林党争,下虽然算不上民不聊生,可是也差不多了。
再过上几年,李自成真要起义,那就一发不可收拾了,再说,这话有自己说的吗?
朱由校大概也觉得自己这话说的有点过了:“当然了,天下这么大,总免不了有些方方面面的问题,正是需要能人异士的辅佐呀,朕看你文章写的不错,见解独到,朕就取你为状元——切莫辜负朕对你的期望!”
这一下,陈舟饶是心理素质极佳,也不禁有些激动。
状元郎啊!
这可是全国高考状元,那是全国数万名举子中间选拔出来的,三年只有一个的状元!
“不要辜负了朕的期望啊!”
朱由校说完,又端起茶来了。
陈舟有些发怔,这都点自己为状元了,自己策问里面那些话,又心有戚戚焉,这还不促膝长谈,夜半虚前席吗?
这就要端茶送客了?
什么意思嘛?
那老太监咳嗽一声:“还不谢恩?”
陈舟重新跪倒:“臣谢主隆恩!”
现在可以称臣了。
就这样就出来了,陈舟直到到了皇宫外边,心里还懵懂着。
他实际上心里边儿有些诧异,原来以为,自己就此能够得到天启的赏识。
没想到自己这样一个投其所好中其下怀的策问,在天启看来居然也是如此的淡然。
看起来这个天启皇帝,确实是胸有城府的人呢,他自己所谓的井井有条,估计在他那个层面,也不是虚夸的。
其实这就是陈舟,没有经历过这种层面的东西了。
作为一个皇帝,哪能随便就向人吐露心声了?
朱由校对陈舟的赏识,还停留在给你一个位置,给你一个资格,然后让你来接受考察的层面。
毕竟一个状元的资格,那就意味着翰林院,就意味着有可能成为六部尚书,有可能进入内阁。
这是一个无限的可能,换句话说,天启觉得自己已经表现出最大诚意了,状元都给了。
陈舟却还在考虑,皇帝没有把自己当成可以推心置腹的人。
皇宫门口,张平夷居然在等他。
众人交了殿试的卷子,就都被送出宫门。
陈舟也没有隐瞒,反正这件事过两天也都会知道的。
“皇帝居然要说让你做状元,这可是天大的机缘!”
张平夷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虽然陈舟已经是会元,机会很大,可是这和成为现实,完全是两回事!
结果陈舟还不满:“我还以为,他要和我推心置腹呢,结果就是个状元!”
张平夷一把把陈舟的嘴捂住了:“季帆,你想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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