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舟先是释然,继而苦笑。
这天启,是真的有话要对自己说呀。
不过,既然他没有威胁到自己的家人,也就显然表明他不会触及自己的底线。
换句话说,现在就算是触及自己的底线,自己也是无可奈何,刀把子还握在人家的手中呢。
“你问吧,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陈舟连陛下的尊称都省略了。
所谓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啊——何况这是一位皇帝,一位身在大明却能够与他有些共同语言的皇帝陛下呢?
估计天启的惺惺相惜之意,也来自于此。
老太监脸色不变,就在一旁恭恭敬敬地听着,显然,天启也没有打算避讳他。
“朕没有别的疑问,就是想问一问你,那时所说的‘蘑菇’和‘兔子’,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陈舟:“……”
果然是言多语失,当时的一场推心置腹,今天不回答,看起来天启是死不瞑目!
看陈舟迟疑,天启叹息一声:“朕加你进入十三鹰,只希望你能够完美地掌控起来,朕用它来和你换一个秘密,朕在这样的事上从来不强迫人,你若不说,也是你的事!”
“你只需要告诉朕,那个‘蘑菇’是不是真的有?是不是真的能保我大明永祚,天下康宁?”
陈舟无语,别说你的大明,连大清都亡了多少年了!
如果要算的话,民国其实也算是一朝。
可是华夏之魂不灭,炎黄之火不绝!
“蘑菇”是一定要有的,也一定会有的,可是要想和天启解释清楚,那除非告诉他,自己是外星人——好吧,不如说自己是来自昆仑可能更容易理解一点。
“‘蘑菇’其实有名字——”
“什么名字?”
“原子弹、氢弹、中子弹——”
“原子弹、氢弹、中子弹——”天启喃喃念叨了几遍,好像要把这几个,名字牢牢记住一般。
“实际上,就是火药的一种延伸——,呃,当然,这条路没有尽头!”
陈舟努力解释。
天启全然不理,奋力道:“那你说,我们将来能不能真正的拥有这个?”
“有的——”陈舟望着天启期盼的眼神,用力点头,“我们的‘蘑菇’长得比别的人家的好看!”
老太监的一张冰冷的脸似乎都要融化了,因为他完全听不懂!
每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除了火药,一个字也不懂。
“那好,孙威是神机营的指挥使,我把他也交给你,你要保护好信王!”
陈舟神色郑重:“臣遵旨!”
京城一片萧杀。
各路重臣都被天启召见,至于谈些什么,却不为人知。
也渐有消息传出,信王被立为皇位继承人。
东林党大喜过望,这一下,比自己一方拥立,要容易多了。
魏忠贤一方却是如丧考妣,特别是一些被东林排挤投奔过来人。
吴铨就是其中一个。
“千岁,如果让那信王上位,卑职恐怕我等死无葬身之地!”
许显纯崔呈秀等人的意思,其实和吴铨差不多,只是魏忠贤进宫回来之后,决口不提这件事。
几人觉得古怪,却没有人敢问。
吴铨真是个好人。
魏忠贤一挥手:“既然你不满意,那你就去上本啊!”
吴铨如获至宝:“那好,卑职就上本!”
吴铨的本章很是巧妙,没有直接指出信王朱由检,而是上本请天启立下遗诏,推荐的是诚王。
本章递上,留中不发。
三日后,吴铨上朝途中,马惊,吴铨被从车中甩出,头触御前石狮,头颈断折,脑浆迸裂而亡。
随即圣旨颁下,厚葬!
许显纯崔呈秀面如土色。
这种手段之直白惨烈,犹胜厂卫。
这下子,震慑住了所有反对的人。
除了惨烈,还有厚葬的旨意!
显然,这是在扫清障碍了!
这种时候,谁表示反对,就是和天启作对!
和一个皇帝作对是很不明智的!
和一个濒死的皇帝作对,那不是不明智,那是疯子!
旨意不断从皇宫中传出。
陈舟,任兵部尚书,兼神机营指挥使。
着西厂协同京城各卫,维护京城治安,宵禁!
宫禁完全由神机营接管。
同时接管的,还有信王府。
八月二十二日日,紫禁城内宫中齐鸣,京城之中全城戒严。
天启皇帝朱由校在懋德殿驾崩。
卤簿、大驾早有规制,自然由礼部早就准备停当。
将灵柩运安放乾清宫内,信王朱由检守灵,兵部尚书兼神机营指挥使陈舟特旨共同守灵。
乾清宫内,除了灵前的长明灯摇曳,那雪白的幔幕随着京城中各寺庙道观传来的钟声簌簌抖动。
夜色渐深,朱由检坐在贴身太监搬来的蒲团之上,看了一眼端立一旁的陈舟,欲言又止。
陈舟望着天启的灵柩和周围摆放着的各种亲手制作的宫殿车马,心中有些起伏不定,但愿冥冥中确有天意,让他成为一个真正的木匠。
“陈——爱卿——”
朱由检琢磨了半天,终于开口。
陈舟也没有反对,毕竟这么称呼,才是皇帝对待臣子的称呼。
“小王虽然奉了皇兄的遗诏,可是这继位的大事,还需你多多照应!”
陈舟躬身:“请陛下放心,臣奉先帝遗命,定然竭尽全力!”
朱由检这才放下心来,盯着那飘忽不定的灯火不说话了。
九千岁府中。
灯火摇曳中只有三人。
魏忠贤眼神阴冷:“咱家有意,你二人可愿意助我?”
许显纯和崔呈秀面面相觑,当初众人群议,魏忠贤可是拒绝的。
“显纯,你的意思——”
“义父但有所命,显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呈秀你呢?”
“义父,当初您之所以拒绝,究竟是念先帝恩义,还是想着看看再说?”
魏忠贤仰头叹息一声,没有说话。
天启召见他,他的确没有不臣之心。
可是这天启驾崩之后,东林党立刻蠢蠢欲动。
魏忠贤这才觉得自己疏忽了,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如果是信王继位,对自己不利。
那么还有诚王,如果能拥立,将诚王握在自己手中,也不是不行。
崔呈秀也叹息一声:“义父的心思,孩儿明白,可是,这六部之中,偏偏掌握兵权的兵部尚书之位没有在咱们人的手里——”
魏忠贤点头:“这我知晓,不过吏部、工部、刑部。户部大都是咱们的人,这兵部本来也应该是你就任,可是陛下偏偏就给了那陈舟!”
说到此处,魏忠贤惊觉:“原来——陛下对我,一直还是有提防之心啊!”
许显纯瞪大眼睛:“就算是那陈舟任了兵部尚书,这京城之中,我锦衣卫和东厂合力,未必就弱于那京城诸卫!”
崔呈秀苦笑:“即便如此,京师已经戒严,宫禁又在西厂手中,神机营环伺,就算锦衣卫和东厂合力,也未必能瞬间攻下,倘若拖延,恐有义兵,故而不可妄举!”
魏忠贤叹息一声:“也罢,那就登基大典之后,见机而作,显纯你要警醒!”
三日后,登基大典的准备就绪。
礼部尚书来宗道,奏请信王即位。
乾清宫正门垂帘,丧事暂停。
信王朱由检在陈舟的陪同下,到保和殿降舆,先到中和殿升座,各级官员按照位阶次序依次行礼。
礼毕,官员各就位,礼部尚书来宗道上前再奏:“请信王殿下即皇帝位!”
陈舟随身护卫朱由检移驾太和殿,朱由检升宝座即皇帝位。
朱由检立在宝座之前,环视陛下。
由于处在丧期,音乐设而不作,午门上鸣钟击鼓。
朱由检缓缓落座,阶下三鸣鞭,在鸣赞官左光斗的口令下,群臣行三跪九叩大礼。典礼中应奏的丹陛大乐,此时依旧是设而不作,群臣庆贺的表文也进而不宣。陈舟从老太监的手中接过天启的诏书——这登基大典最重要的就是要颁布诏书,以表示皇帝是“真命天子”。
陈舟将诏书捧出,交礼部尚书来宗道捧诏书至阶下,交礼部司官放在云盘之内。
銮仪卫擎执黄盖共同由中道出太和门,再鸣鞭之后,朱由检还宫。
文武百官分别由太和门两旁的昭德门、贞度门随诏书出午门,将诏书放在龙亭内,抬至天安门城楼上。
陈舟展开诏书,朗声颁布:“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依据兄终弟及之义,受命五弟信王朱由检即皇帝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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