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宋江起来刚把房门打开那刘唐一脚撞进来慌慌张张叫道:“宋哥哥大事不好!昨夜那两个长解官差睡在厢房半夜趁着山寨大伙歇息的当口摸黑下了宛子城到廖儿洼时解了一只小船划出水泊去了!”实则这是信口胡柴自晁盖上山之后他有些雄才又有吴用帮手山寨法度井井有条若没有令牌在手内外一个人也走动不得这两个官差又是外人路都不认得又怎的走的脱?
宋江须不是没脑子的人乍一听时吃了一惊心说这两个官差昨日安稳的很说道陪我在山寨留些时便好上路前往江州怎的半夜跑了?随即便想到这其中的漏洞想必是山寨吴用等人要设计挽留自己便在这两个官差身上动手脚要断了自己的后路。
如此一来倘若只是自己没得充军留在山寨落草这还罢了一来山寨大家都是与自己往日熟识又在应奉纲案子上承了自己的情就留下来也受人景仰:二来自己得了石秀的吩咐也是有上命差遣要到梁山掌权的正好顺水推舟。
只是有一件不妥老父言犹在耳自己便上山作了大头子一来不好交代二来家中有父有弟有家有口偌大一个包袱背在身上自己可不是光溜溜一个人倘若落草的消息传了出去官府追究起来老父就算拿出自己与他断绝关系的脱籍文书那也逃不过株连之罪。
想到这里宋江猛然警醒一把抓住刘唐急急问道:“兄弟。如此说来。那两个官差本身平安无事。只是脱身走了?”宋江这是想起若两个官差逃走乃是梁山的计策那么其真实去向就很是重要了若果被刘唐这等杀人不眨眼的悍匪一刀了却性命自己成了杀官造反州府里是必定要当成谋逆大罪来办了;倘若只是人走脱了那么自己还可说是受贼人劫夺裹胁上山身不由己则家中或可不受牵连。这其中关系重大是以要问个分明。
刘唐打个愣。这计策全是吴用安排。他是照本宣科而已台词是好不容易背的熟了却不善于临场挥宋江问的问题并不是吴用事先设计好地方案他就不晓得怎么顺着去编了一面张口结舌一面肚子里埋怨宋江不按剧本演:按照吴学究的说法这时候宋江哥哥该当扼腕叹息虽然老父上有严命。怎奈天不从人愿两个官差逃走充军无望。只得落草这才是应有的道理。怎么横生枝节?
正在不知如何回答旁边转出吴用信誓旦旦只说那两个官差安全逃脱深夜山寨中无人知觉待得天明觉时已然追之不及到这辰光早就去的远了:“我梁山看在哥哥份上怎会加害这两个官差?至于他逃下山后道路有甚遭际就不是小弟能担保了。”
宋江一想也是这时无法可想只得允了在山寨落草只是且不担当职司只权且厮混厮混。在吴用看来这是宋江还存了侥幸心理为日后留个退步一面嘴上答应的爽快又叫小喽啰将这喜讯飞报山寨之主晁盖知晓一面肚子里暗庆得计你宋江既然入了贼窝染黑了还能洗白去?天长日久怕你能飞上天去!
却不知这宋江暂时不在山寨担当职司却不是要留什么退步他带了高强的命令自己又是心比天高的野心角色绝不甘心在这梁山屈居晁盖之下倘若贸然担任了山寨中的职司便落了规矩以后或许束手束脚不好行事这是宋江心机阴刻之处。
正是:算人者亦在人算中不知头上自有天!
那晁盖接了小喽啰报信心中却不那么欢喜。他当初在东溪村作那坐地分赃的大头子时公私两面没少和宋江打交道两人很是掰了几次腕子彼此都对对方颇为忌惮本着兔子不吃窝边草的原则两个人好容易达成了平衡各作各的生意渐渐才沆瀣一气结交起来。直到今天在晁盖心中对于宋江是没一天放松过警惕如今这宋江来到了梁山上却怎生安排他?
肚子里转着许多念头又不好与人商议晁盖依旧不失大头目的气度披一件大氅来到聚义分赃厅见山寨头领都已聚齐厅外吴用拉着宋江双双走进老远便大笑:“晁盖哥哥大喜宋江哥哥已经允了留在山寨了!”
晁盖连忙豪放大笑霍哈声响震得聚义分赃厅屋瓦沙沙响迈步离开虎皮交椅来到宋江面前。宋江见了晁盖这是今后一段时间的对手兼顶头上司可得奉承好了连忙作势要拜。
晁盖要扮礼贤下士的王者气势当然不能坦然受这一拜连忙双手搀扶嘴上连说“使不得宋江兄弟与我山寨恩同再造当与晁盖平起平坐怎可下拜?”
宋江乍喜又惊他对于晁盖也是相当了解的深知这人外表粗豪内心深刻绝非省油的灯权力欲和自己相比也未必差到哪里去了怎会如此好相与?转念一想便知内里照晁盖的说法倘若两人平齐自己与他并无相干这山寨本是晁盖的地盘自己又怎好对他的手下指手画脚?心中不由得暗暗吃惊这一招是明升暗贬连消带打要一举将宋江排除在山寨掌权阶层之外!
对手一起跑就使出这样的绝招宋江自然不能示弱好在他预先留了退步这时不由得深庆自己的聪明连忙推辞道:“使不得!使不得!小弟才疏学浅又是山寨新人怎好与哥哥平齐?况且临离家之前高堂有命虽然如今无奈要在山寨暂歇亦不能就此入伙只得权且留在山寨中托庇于晁盖哥哥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