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死里逃生逢故交
柳韵诗没有伸手去接那瓷瓶。
生死间讨生活,哪怕只有三天,也足以让一个人变得谨慎无比,小心翼翼。
更何况,柳韵诗早已不是那个任谁都可以欺骗自己的懵懂女子。
半年的骗局,让柳韵诗明白了,不是所有人都值得你信任,值得你托付终身。
遇到了媚嫣儿那般人面兽心的女子,让柳韵诗明白,看人不能看外表。就如那自来冷若冰霜的寒冰,却是一个真真正正的好人,真心的护着自己。
面对眼前的这位族长,柳韵诗心底多少存了些许的不信任。
似乎杀了自己和方语,对任何一族都有莫大的好处,无数的人都在这利益面前眼中,失了本性,失了人心,这鼠族的族长又是凭什么做到独善其身?
柳韵诗不信,或是说不完全相信这位族长的话,很难保他眼下所为不是为了骗取自己信任而做的一场戏。
也许他在怀疑方语受伤与昏迷的真实性,所以拿出药物想要借药力毒死方语。
这样思考着,柳韵诗就是善意的微笑摇头:“多谢你,你当是知道方先生的金针之术,冠绝妖界,医术更是妖界第一人。所以他的伤,我早已用金针治疗过了,只是我不甚同药理,若是擅自用药,反倒怕害了方先生。”
柳韵诗的理由说的冠冕堂皇,哪怕中年男人觉得此事有很多的不妥,亦不好多言什么。
收回了瓷瓶,中年男人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指了指再远处的地方,问柳韵诗:“你还有力气吗?”
柳韵诗微微点头。
中年男人道:“那是兔族的地盘,听说你和兔族颇有渊源,就有我为你带路,送你二人一程如何?”
兔族,自己倒是真的和那一族有些许的渊源。
曾经的白儿,被自己当作朋友对待的人,最后惨死在焰潇手中。还有他的父亲,也不知究竟逃没逃过那一劫。
可就算是曾经有过这样的过从,兔族会收留自己和方语吗?
忧心忡忡都看了一眼还在昏迷中的方语,柳韵诗只觉得前路是漫长的,亦是迷茫的。
无处容身,哪怕是霜叶的叔父,也不肯在他这一族收留自己和方语,因为自己二人就是祸根,谁与自己二人亲近,就会被各族人一并当作追杀的对象。
默默叹息,柳韵诗心中更多的是无可奈何,却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一路走着,中年男人只是似有心无意那般的说着:“不是咱们这一族不肯收留你二人,而是咱们这一族和你二人没有那过命的交情,不能为了你得罪妖界各族。至于兔族嘛,他们是一定会收留你们的。”
柳韵诗不明白这中年男人为什么将话说的这样笃定,却也没有细问,只是跟着中年男人一路走下去。
因为此刻,柳韵诗是真的相信,这中年男人没有想要杀自己和方语的心思。
因为如他所言那般,若他动了杀机,只怕造就对自己二人动手了,完全没有必要同自己说这许多的话。
可他这一族,为什么要做出两不相帮的决定,这般中庸,又是为了什么?
一步一个脚印的走着,柳韵诗只觉得自己的身子乏极了,好似有无穷的力量自肩头压下来一般。
这一路走着,也只有靠琢磨着这些事情,才能让自己忘记这痛苦的负担。
走了许久,柳韵诗想了许多,终于明白了霜叶和她叔父此番所为,究竟是为了什么。
你们两个在我柳韵诗身上做赌注,赌我柳韵诗有一天会再得焰潇宠爱,成为妖界的女主人是吗?
苦笑连连,柳韵诗也只有暗自摇头,若真因为这个原因,那你们真的就只有赌输的命了。
你们不懂,我柳韵诗从未得到过焰潇真正的宠爱,我们之间是错过的爱,我爱他时,他不爱我;他爱我时,我已死心。
中年男人赫然停下脚步:“柳姑娘,到了。这是我妖界的规矩,不可随意踏足外族的领地,所以也只能送你们到这了。”
明明没有任何显眼的标志,标记这一块地方是这一族的地盘,标记那一块地方是那一族的地盘,柳韵诗真的不理解,妖界的人是如何判断是不是到了别人的领地。
中年男人重重的咳嗽了两声,才言:“柳姑娘,要知道,这次的追杀令,是媚嫣儿假借王上之名所下,并非王上亲口下令要追杀你二人的。”
柳韵诗豁然明了,原来不是在赌自己会再一次得宠于焰潇,他们赌的是焰潇对于这件事的态度。
如果焰潇放任媚嫣儿追杀自己和方语,那他们这一族并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只要一句打不过自己二人为推脱就行。
如果焰潇不能容忍媚嫣儿要杀自己和方语,那他们这一族就算是立了大功,在众多追杀自己的种族中,成为独树一帜的一族。
明白了这些,柳韵诗心里的结解开了。
既然是对自己和方语的恩情,就要由自己来还。焰潇怎么对他们这一族,与自己无关,就是赏了金山银山,她柳韵诗还是会用自己的方法,来表示感谢的。
转过身,柳韵诗扶着方语,微微福身:“今日救命大恩,我柳韵诗牢记在心。若有命活到将来,定还报于你。”
中年男人听柳韵诗的话,就知道她是放下了戒心,当下就又递出了自己的瓷瓶:“这药是疗伤圣品,待不用金针之时,服用此药,也是不错的选择。”
中年男人又是这般,或明或暗的向柳韵诗示好,递出了他的药。
要知道,中年男人今日这般对柳韵诗和方语示好,不仅是因为他们和焰潇都有着非同寻常的关系,更因为这两个人的为人。
方语自然是不用多说,整个妖界都知道,只要他答应的事,就是死也会办到。
而柳韵诗,单凭她在有能力时,不杀自己的侄女,就可见她是何为人。再凭她能得方语一路舍命相互,就可以肯定,今日与这女子示好,它日她定会十倍百倍的回报于自己。
柳韵诗微笑的收下了药,就扶着方语,踏上了兔族的领地。
兔族,早有人将方语和柳韵诗的下落告诉了白儿和她的父亲。
今时今日,白儿是兔族的圣女,手握可以保护兔族的碧水仗,地位比她父亲还要高上许多。但代价确实一辈子只能手持碧水仗,保护兔族,不能再有属于一个正常女子的生活。
这个代价,在别人压力看来是惨痛的,但在白儿眼里却是值得的。
白儿的父亲如同白儿一般,善良而又有感恩之心,在听到族人的报告后,白儿的父亲就率先开口了:“如若无王菲当日的相助,我族族人只怕造就沦落为火狐一族的美食。今日既是恩人来了,我族当全族列队,迎接恩人。”
白儿亦是这般的想法:“父亲,女儿要亲自去见娘娘她……”
后面的话,白儿没有说,毕竟自己曾经歪了心思,差点害了柳韵诗。这样的事情,他父女二人知道就好,不必让自己的族人看自己的笑话。
柳韵诗扶着方语,艰难的前行着,原本寂静的草原,转瞬间变得骚动无比。
无数的兔族族人,突然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列队而立,几乎是在夹道欢迎柳韵诗和方语一般。
这样的态度,让柳韵诗有些不知所措。
柳韵诗自付,自己和兔族之间的交情,并未有这般的深厚吧?
怎么就得他全族上下,列队欢迎自己。
“娘娘”熟悉的声音自远处传来。
柳韵诗抬头,循声望去,赫然一道浅白色的身影,朝着自己冲了过来。
待那身影到了柳韵诗身前,柳韵诗仍旧是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
“白儿?”柳韵诗的声音中,透着无尽的惊疑,分明一个死了的人,怎么还会活过来。
与白儿一同来的,还有白儿的父亲。
这父女二人在柳韵诗面前站定后,二话不说就双双跪下,“娘娘,我父女二人要叩谢当日你的救命大恩。你救我父女二人性命,就是我全族的大恩人。”
随着白儿和她父亲的跪拜,整个兔族的人也都纷纷跪下,朝着柳韵诗磕头。
柳韵诗连连摇头,勉力的伸出一只手去扶白儿的父亲:“快点起来,我担不起这样的大礼,当日之事,我并为帮什么忙。”
白儿和她的父亲,都坚决的摇头。他们是认定了柳韵诗就是他们和他们一族的恩人。
柳韵诗无奈,只能以更坚决的态度应对眼前的这一切,毕竟自己当时只是尽力一试,想要去帮白儿。
但结果却是自己并未帮到什么忙,所以这样被别人跪拜着,柳韵诗只觉得心里难安,“白儿,你快点扶你父亲起来,也让你的族人们都起身。若是这点都做不到,我柳韵诗宁愿死在追杀下,也不会在你这多留片刻的。”
说完,柳韵诗就转过身,倔强的朝着来时的路走去。
柳韵诗的话起了作用,白儿扶着父亲起身,亦是示意族人起身,才追上了柳韵诗,绕到她面前,低头道:“娘娘,留下吧。”<更新更快就在笔趣网www.biqu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