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革命279【浴血坚持八】
锦州,女儿河畔。因为设在保定的中央陆军军官学校的成立。曾经拥有学员两千多人的盛京官校如今变得宁静起来,转而作为大中华帝国的最高军事学府——陆军大学,承担起培养高级指挥人员和军事战略研究人员的责任。
1903年6月14日午后,陆军大学宽敞的礼堂中央出现了一个庞大的沙盘,来自东北军团和华北军团第六师的所有团级以上军事主官和他们的参谋长们,此时就围绕着沙盘肃立着,随着礼堂门口的卫兵一声“立正—敬礼!”的口令,将校们的脚后跟整齐地发出“啪”的一声响,同时,他们的目光齐刷刷地指向礼堂大门,随着东北军团司令官李焘的大步行来而缓缓移动。
李焘走到沙盘前,摘下白手套的同时顺便摸了摸上唇的黑胡须。他实在有些不习惯这个东西的存在,如果不是为了给部下、给公众一个沉稳的形象,他宁愿暴露出自己的年轻来。也是因为大帅留起了胡须的缘故,将校们也有样学样,从德国归来的吴佩孚等人,全是一色的八字胡;日本士官学校或士官预科的吴禄贞等人,一色的仁丹胡;而老军人和盛京官校出身的新锐们,则是李焘式的胡须——只留上唇胡须、下巴干干净净,短短的胡须与嘴等长,呈等边三角形。
目光扫视过三百多名团级军官和总部作战参谋以及战略研究人员后。李焘扯着他特有的、带着一丝沙哑的大嗓门开始训话:“今天请各位来,乃是因为我中国三十万常备军计划(10个甲种师)已经接近完成,中国国防力量已经从质向量完成了飞跃!那么,今天我们就必须解决一个问题——当初我们在天津以新的战术思想为主导,带领为数不多、训练不足的部队,经过浴血苦战,把一场必败之战打成了平局,随后,又在东北两挫强敌,可以说是战绩彪炳!可是,当我们拥有了三十万以严格的标准组训出来的常备军,当我们要面对一场几十万对几十万的,前所未有的大战时,我们的战术思想是否因应当前的战争需要发生了改变呢?我们是否做好了大兵团作战的准备呢?我们还能以过去的经验来指导今后的战争吗?”无错小说网不跳字。
李焘锐利的目光再次扫过众位军人,军官们的神色是凝重的,却又带着一丝兴奋和一丝期待。很显然,军官们期待着他们的大帅在这些问题给出指导,大帅给出的指导在战场是无往不胜的!可是,今天的李焘不打算这么做!他举起了左手,令道:“师旅团主官,目标,左手后侧,以团、旅、师顺序,列队!”
师、旅、团长们交换着惊疑的目光纷纷行动起来,很快就在李焘身后排成三列横队,这个横队很有意思,人数最多的团长们居前。最靠近大帅和沙盘,而作为决策者的师长、副师长们则在最后,踮起脚尖才能看到沙盘。好在总部参谋们立即抬了十多个坚固的圆凳来,这些老大们才能清楚地看到自己部下的蓝色头顶和沙盘。
“各级参谋长,目标,沙盘对面,以师旅团序列列队!”
随着新的口令,参谋长们纷纷就位。
“当今,世界各国的目光都关注着中俄两国的战争,虽然,战场战争在目前看来还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行动,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我们不能用大规模的实兵演练来验证我们需要掌握的技术、需要转变的一些观念、需要提起注意的问题,那么,今天这个沙盘推演,就要用最严格的标准来进行,达成以上任务。常参谋长。”
李焘退后一步,常淦则趋前两步,拿起沙盘桌沿上的指挥棒说道:“这个沙盘地形想必大家都清楚,乃是奉天——海城战区缩略地形。包括了北起铁岭、西至辽河、东到白山、南至海城的偌大地域,这一次推演,将由主官领率之红军十个师对抗参谋官领率之蓝军十三个师,注意,红军的两个师初始位置吉林城和宽城子。本次演习蓝本为,蓝军在进占战区地幅时,红军同时强渡辽河,寻求击败蓝军,夺取奉天、海城。红军师,就是各位师长的部队和军团总部直属部队,蓝军师则由日军十三个常备师团和三个特种师团充任。裁判官常淦、红军司令吴佩孚、蓝军司令李焘!”
随着常淦的话和师团旅长们的失声惊呼,李焘快步走向参谋长群中。
“双方可以向裁判参谋们索取对手资料,酝酿半小时后,呈交各自战前态势图,演习从十四点三十分整准备开始!”
常淦说完,向众人立正行礼后转身离去。
呼啦啦地,吴佩孚带着主官们向礼堂门口一侧跑去,而李焘这边则退到了礼堂主席台上,双方都派出了警戒人员监视对手,然后扎堆小声讨论……
双方都明白先发制人的道理,更明白那个要呈交裁判的战前态势图是关键!
身为蓝军司令的李焘不会手下留情,他一扎进参谋长的人堆里就说:“记录……”当即,82团参谋长许承文拿出了纸拍子和铅笔。其他人见已经落后,只好作罢。
“许翁还好吧?无错小说网不少字”
许承文立正回答:“报告大帅,家翁(许廷璋)健硕如旧,正期待我国防军消灭敌人,匡复失地!”
“嗯!”李焘点点头,提声道:“此战焦点在攻守奉天,我们守住奉天就是胜利!可是。我们的思想不能停留在一个守字上,守的关键也不在奉天而在海城。当然,在兵力与对手相差无几的情况下,我们的战术使用范围相当的宽泛,进可攻、退可守啊!本司令有个想法,请各位参详指正……”
时间飞快流逝,常淦看着怀表高声命令:“时间到!演习开始!”
吴佩孚大步奔到沙盘前,几乎与许承文同时将兵力布置图交给常淦,常淦拿着双方的图看了看,将蓝军的图置于红军之后,念道:“以骑兵师主力、1师、2师、3师、总部炮兵组成第一军,从双台子河东岸向海城进击,以6师为预备;以4、5两师和骑兵2旅组成第二军,以骑兵为先导,以积极行动阻滞敌奉天以北部队的行动,掩护步兵主力进入战场;以11、12、13师组成第三军,从辽河东岸向奉天整体推进,并抽调各师属炮兵,组成独立的炮兵指挥所,协调第三军中路突击之步炮协同。
参谋们忙着把各部的符号放置在沙盘上,另有一些参谋则将沙盘上的情况标注在一幅万分战区地图上。
吴佩孚和主官们的意图很明确,以战力最强的1、2、3、6师为主力,配属机动性强的骑兵1、3旅和拥有三个105榴弹炮团、一个攻城炮团的总部炮兵群。形成强大的攻击力量,直指海城。此举,将截断蓝军从朝鲜、从旅顺方向的补给。同时,也形成了从南、西、北三面合围奉天,围三缺一的最有利态势。
“蓝军的布置是,是……”常淦疑惑的目光瞟向李焘和他的参谋长群,提高音量道:“以近卫、第4师团驻守奉天,集中兵力于浑河下游至海城一线,以第9师团沿河布防、节节阻击,第6师团以辽阳为中心,沿铁路线南北机动。其他师团则分别位于浑河——海城之间,成口袋阵布局。”
李焘和参谋长们笑了。
12师师长姚良才怒气冲冲地吼道:“笑个屁!小日本儿9个师团未必能啃动咱们的第一军!来吧!马国宝,你给老子说说,咱们的榴弹炮一口气能砸死多少小日本儿!”
6师参谋长胡殿元在蓝军人堆里笑道:“老镇台,态势一形成,你已经输了大半,估计裁判官最少要把咱骑兵师拿掉了。”
“老2,反了你!”13师师长胡殿元在红军队里怒吼,捋袖子攥拳头,一副要冲上去把自家弟弟抓起来痛打一顿的模样。
“纪律!”常淦适时宣布:“拿不拿掉骑兵师,还看双方下一步的行动,不过,红军在南线的不利局面是显而易见的,必须向双台子河撤退中调整态势。接下来,以十分钟为一天时限,准备!”
被判令撤退的吴佩孚没有像姚良才那般激动,而是和段祺瑞、蓝天蔚等人小声地商议了一阵,又在纸拍子上写写画画了一会儿,早早地交上了答卷……
浑江西岸,坚守五女山的李双喜和龙飞刚刚听到老秃子顶方向隐隐传来的枪声,在五女山下足足磨蹭了一个上午的俄军才再次发起了进攻。这一次,俄军几乎是倾巢而出,他们步炮协同好也了不少,炮火总是落在靠近山道向上推进的俄军步兵前方百多米处,护送着步兵稳步前进。
“队长,麻子糟了!”虎子在一棵大松树的掩蔽下,使劲地将受伤的麻子往后拖。俄军的炮火并不算猛烈,可是山间太多的大树偶尔会被炮弹直接命中,造成致命的空爆。
躲在一块岩石下的龙飞正要起身,却被身边的李双喜拉住。
“你看,那家伙是不是老毛子的炮兵观察员?”说着话,李双喜将望远镜塞给龙飞并指点方向,又朝后面吼了一句:“来人,上去,把受伤的弟兄抢下来!”
两个双枪兵一前一后跑向虎子和麻子所在的狙击阵地。
龙飞举枪瞄准,将那个疑为老毛子炮兵火线观察员的家伙牢牢地锁定在准星上,正当他要抠动扳机时。准星上的老毛子却突然消失不见。
“再看看!”
李双喜拿过望远镜仔细看了看,失笑道:“狗日的怕吃枪子儿,自己滚到陷阱里去了!”
没了观察员的旗号,老毛子再也不敢把炮火放得离自家人太近,只好胡乱地向山头上打去。
俄军中尉卡宁眼见观察员掉进一个似乎深不见底的大坑,忙爬过去一看,坑底的观察员浑身是血,几根血淋淋的尖利木桩穿透了他的身体。
“小心陷阱!”中尉赶紧朝他的部下高喊。
这一喊,原本就担心遭遇冷枪狙击的俄军士兵们慌了神儿,原本层层叠叠而左右邻相对疏散的散兵线乱了,士兵们自发地聚拢在一起。这是一种本能,是在这个阴森森的密林中面对危险时寻求保护的本能。
中尉没有训斥他的部下,而是向最近的一堆士兵喊道:“你们,快过来!”
三名士兵小心翼翼地向中尉走来,他们走得很艰苦,必须要使出全身的力量去克服山体斜度和身上装备的重量带来的困难,必须要小心、再小心地踏稳每一步,以免掉落山下。突然,两棵大树之间飞出
一个黑糊糊的东西来,还没等那三名士兵看清楚是东西,尖利的木刺就扎进了他们的身体。临死前,这些家伙才看清楚,那是一个用树皮把尖了的树枝捆扎而成的木笼,笼中装了一块灰褐色的岩石。正是这块岩石的重点赋予了木笼速度,而速度又让树枝的尖锐变得有力起来。
惨叫声中,中尉痛苦地闭上了双眼。他不是为那三名部下心痛,而是因为他从部下的遭遇中看到了自己的未来。
看着光线黯淡的山林,看着前方陡峭的山坡,想想炮兵观察员和三名部下的身死,中尉浑身肌肉都紧张起来,似乎前方某个地方就有陷阱,或者是那些神出鬼没、枪法如神的敌人。他甚至冷够感觉出一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准了自己。
确实,虎子正好将一名俄军军官的头部框定在目镜的十字分划中央。
“啊!”卡宁中尉一声尖叫,转身就跑,却被脚下盘结的树根绊了一下,整个人失去平衡一头栽倒,咕噜噜地向山下滚出好远,才被一棵大树挡住去势。身体与大树硬碰硬的撞击让中尉当即就昏迷过去。
失去指挥的士兵们四下望了望,胡乱地向前方可疑处打了一枪,他们的勇气随着飞出的子弹而消失了,一个个来不及拉栓退壳,不约而同地扭头就跑。
连续的散兵攻击线不容许前列士兵后退,面对逃跑者的只有后列的刺刀。在刺刀的威胁和后列军官的喝骂下,可怜的俄国农民们不得不打起精神,心不甘情不愿地转身,艰难地向上攀行。就在他们恢复了作战行动后,后列的俄军则在军官的号令下就地卧倒,打出一轮排枪,又在号令声中装子弹,然后爬起身来前进几步,缩小与前列的距离后,再次就地卧倒射击……如此反复,直到他们成为最前列散兵,受到后一排刺刀的威胁。
“呼”的一声轻响,一个巨大的木拒马从半空中落下,两名俄军士兵躲无可躲,被木拒马砸个正着,惨叫着翻滚下山……
“啊!”的一声尖叫,一名俄军士兵的脚踩中了一根木签,陈旧、破烂的皮鞋和庞大身躯带来的体重,让那倒霉鬼的脚被死死地固定在地上,只能发出痛苦的惨叫声而不敢动弹……
密林中,“砰”的一声枪响,又一名士兵被击中头部,他的伙伴们纷纷卧倒,有几个胆大的则向中弹者跑去,却听“哗啦”一声响,几个人一齐栽进陷阱,凄厉的惨叫声用更高亢的方式响彻山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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