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遹获悉清军撤退之后,不敢追击,担心中了诱敌之计。等到天都黑了,怎么看都不像是假撤退的样,这让一个连试探性的往铜山县城进军。
结果是一枪没放,冷遹进了铜山县。就这个,还不敢马虎大意,请国防军的骑兵营去侦查,结果第二天上午得到消息,徐州的张勋也撤了,宿迁那边的清军也都撤回了徐州,一晚上走了个干干净净。
就这么着,冷遹率部进军徐州,一枪没放,胜利光复徐州。就这时候,北伐军的主力还在运河边上忙着架浮桥呢。还好电报局没遭到破坏,大概张勋还想留着以后用。一封电报回南京,徐州光复了。
享受了一顿莫名其妙的胜利成果之后,冷雨开始了反思。是什么让胜利来的如此简单?仅仅靠自己一个师的兵力么?那就太扯了一点。张勋所畏惧的,大概只有国防军了。
这个道理不难想明白,于是冷遹多少有点纠结啊。同样是军队,凭什么国防军打一顿炮,张勋就跑了,自己的兵还被炮击?冷遹丝毫没有胜利的喜悦,反而心里很不舒服。
南京方面可不管这个,大肆宣传开始了。上海也不例外,报纸满天飞的消息。一些小报纸跟着后面凑热闹,唯恐天下不乱,宣称:民军北伐军轻取徐州,济南指日可下。
要说这些小报纸,以前是职业黑同盟会的。突然转了方向,上海都督府很不适应啊。
总而言之,徐州一下。南京临时政府顿时气势就起来了。叫嚣北伐的声音大了,冷遹一个师就灭了张勋,主力去了还不连北洋都打趴下。
主战派的代表黄兴是兴奋,完全忘记了汉口反击失败的事情。高调通电:徐州光复,此北伐虎贲之光荣。民国革命之光荣。诸君当奋勇北上,再续辉煌。
《市井百态》再发增刊,头版就是“宜将胜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小分队长撰文,高调赞扬了徐州北伐军的胜利。并号召全国人民团结起来,用武力推翻满清,而不是什么优待,因为满清不配享受优待。
反正这一次《市井百态》立场的转变,显得很没有节操就是了。尼玛,以前是专业黑同盟会的,突然转向为临时政府大吹法螺。实在太没节操了。
上海报界对这家报纸很不齿!光复会残余的扛把章太炎,撰文大骂市井百态,称:此观风望势之徒,实为国内报界之耻!
一堆小报跟着起哄,纷纷太高北伐的举动。搞的临时政府上下跟打了鸡血似的。三方会谈的再次会议,自然又不欢而散。
张勋赶到济南,张永成这个本家很不给面,称:你的部下都是匪兵,不要来济南来祸害百姓。张勋气的跺脚大骂,掉头回了济宁不提。手下的二十几个营兵都在那。反正他还有一万多兵呢,炮队还有几门炮剩下,手里有钱。买就是了。
张永成守在济南,很发现国防军没啥动静,立刻就来了精神。尼玛,老打不过方剑雄,还打不过民军这帮乌合之众?嗯,济宁还有个张勋。
三方会谈连续三天的会议。连续三天的争吵无果。后一拍两散,伍廷芳直接宣布。退出谈判。这就是战场上打赢的底气。嗯,还有一个好消息,跟日本的谈判接近后的尾声,租界满洲换取2000万日元的密约,即将达成后的签约了。
所以啊,临时政府现在底气很足,花钱花的也很嗨。又向国防军采购了一批军火,价值一百多万。方剑雄也挺嗨的,淘换下来的装备,换成真金白银当然很开心了。
历史被方剑雄彻底的搞乱了,原本2月12日宣布退位的清室,现在被架了起来。没有优待条件,清室死活不愿意后下诏书,袁世凯也急了。不就是一帮民党么?打不过方剑雄,还打不过他们?立刻召集曹锟,别在京城呆着了,赶紧的给我去济南,配合第五镇,好好的收拾一下民党这帮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家伙。
命令是严格的,率部回京没多久的苦逼曹锟不敢抗命,只好让标统吴佩孚率部出发,意思一下就行了。第五镇也不是泥巴做的,好歹是北洋精锐,守着济南城,也能打一打不是。
临时政府的北伐行动取得了巨大了胜利,自然一发不可收拾。陆军总长黄兴,连夜过江,从浦口上火车,率李烈钧部北上,奔赴北伐前线徐州,指导北伐。
一场大雪,突然降临,苏北大地顿成北国。
徐州城里秩序基本恢复,随着北伐军主力的进驻,冷遹这个代理城防司令也主动卸任,难得闲了下来。回到驻地,国防军的两个营长都在等着,冷遹热情的招呼,这两位是来告辞的。顶着风雪,冷遹亲自送两位上了火车,火车走远时,冷师长的情绪很低落。
怎么说呢,徐州打下了,他们也完成了任务。作为光复徐州的功臣,冷遹尽管很受南京方面孙、黄之重用,但是北伐军内部一些同志,还是对冷师长的好运气提出了质疑。甚至有人拐弯抹角的说什么冷部还有国防军在。
这种内头的苗头,让冷遹心寒不已。北伐军的总指挥孙岳,对这些现象也没有制止的意思,反倒是一再催促冷部尽就地补充主力后勤。冷遹寒心之余,提出城防司令一职卸任。
对于冷遹的好运气,北伐右路军确实有很多怪话。以前大家关系还不错,结果冷遹先入徐州一步,再见面一些人说话就阴阳怪气了。
雪花漫天落下,缓缓归程的冷遹,目睹着道路两旁的破败,心里难以平静。国防军两个营的帮忙,北伐军汇合之后,居然提都不提一下,真是让人心寒的紧。
国防军方面没任何抱怨,说撤就撤了,这个加重了冷遹的内疚。
“御秋兄!”一声招呼,打断了冷遹的走神,抬眼一看是沪军参谋长唐之道,正站路边招呼。冷遹翻身下马,步过来。两人有点交情,在东京时就认识。
唐之道素有能,沪军能尽成型并出师北伐,正是出自此君的手笔。不然就靠那些地方会党,乱七八糟的一堆师长团长,手下没几条人枪的那种,北伐个屁。
“润甫兄怎么在这?”冷遹上前拱手说话,唐之道指了指身后一家小酒馆,跺了跺脚笑道:“御秋兄,这鬼天气,进去喝两杯,正好有点事情跟你了解一下。”
冷遹也不客气,两人进了酒馆,要了雅座,关上门对饮。三杯热酒下肚,唐之道笑道:“御秋兄,你跟国防军接触下来,有什么感觉?”
“感觉?还能有什么感觉?国防军是正规军,第三师是草寇。”冷遹无奈的苦笑摇头,唐之道听了不禁沉吟,久久方道:“民军内部派系太多了,内斗不休。在下在沪军之中算是忙的人,可惜也是不招待见的人。大军进了徐州,都忙着置办家当呢。这不,御秋兄的城防司令,碍事了不是?”
这可是话里有话,冷遹没有接腔,唐之道继续自言自语道:“不怕御秋兄笑话,我有离开的打算了。”历史上的唐之道可谓默默无闻,盖因其后来投身北洋,却又不得重用,终被湮没在历史中。实际上此人之军事能甚高。
冷遹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继续装哑巴。后还是唐之道道:“我已经向陈都督提交了辞呈,不日便脱下军装,回河南老家。”
冷遹终究是个厚道人,忍不住道:“何至于此?徐大人就在蚌埠,不如去投他。”
唐之道苦笑道:“林淮川去汉阳的时候,在下还说了风凉话,怎么有脸面去?我倒是想去北面看看有没有机会。”
“北洋暮气沉沉,去了未必能被重用。方扶国麾下的国防军,正值缺人之时。国防军朝气十足,内部团结,以润甫兄的华,不怕去了没有用武之地。李小川、林淮川现在可都是师长了,麾下万五虎贲。外间风传方扶国排斥留日生一说,不足为信。”
唐之道微微一笑,不再提这个话,转移道:“不说这些了,喝酒,喝酒。”
北风狂卷雪花,徐州火车站内一派肃杀,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临时政府陆军总长黄兴驾到,总指挥孙岳率一众北伐将官,在火车站迎接。
车门打开,一身戎装的黄兴出现,军乐队立刻奏响。
黄兴对着迎接人等一番寒暄慰问,随后跟下来的李烈钧也一改失去江西的颓丧,意气风发的跟在后面。走到冷遹跟前的时候,黄兴握手的力度加大了。
“御秋,干的漂亮!”黄兴赞了一句,冷遹稍稍犹豫便道:“徐州不战而下,非本人之功,乃张勋畏惧国防军之威也。冷遹不过受人恩惠,不敢居功。”
黄兴的笑脸僵硬,干笑两声。
出站的时候,李烈钧走到冷遹身边,低声道:“御秋兄,怎么说话的?”
冷遹瞄他一眼,见他神态不豫,淡淡道:“我说的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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