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宇和张唐卿、狄青这些故旧把酒言欢,待到分别之时,天色已晚。
他身为皇亲,既然是随驾出巡,自然也要回到官家的行宫附近去休息才是。
回到已经准备好的住所,范宇就先拐了个弯,去了李用和那里。
此时李用和父子尚未休息,这父子两人正在说话,听到安乐侯来访,便请了进来。
范宇进去,看到李璋的精神不错,伤势也并没有恶化,便安慰了几句。
“今日我见过了新军都指挥使狄青,他向我问起你来,我也替你向他告了假。”范宇对李璋道:“这段时日,你不必急着赶回,且随驾一同养伤便是。数年不见,你正可多陪一陪舅父。”
李用和听了范宇的话,不由得心中甚暖,这干外甥真是贴心。虽然事情不大,但是这事情做的让人舒服。
只是李璋却不领情,一听范宇的话,便有些着急,“侯爷,西边军情紧急。我给官家送去的军报,岂能不知。如今高昌危在旦夕,曹傅将军又驻兵于约昌城,瓜沙二州万一有事,那岂不是我之过失。”
“能有什么事?”范宇却是知道这小子的心思,显然是立功心切,“狄青已然告之于我,他将展昭派驻玉门,手中执掌两万新军骑兵。但凡瓜沙二州有警,随时可以支援。而且新西夏若要攻下高昌,即便高昌不敌,亦至少须三月之功。到那个时候,你也早已经养好伤,此时却急个什么劲。”
李用和也瞪了儿子李璋一眼道:“你只知道这点消息,便瞎忙活个什么。今日官家见了曹琮曹经略,与官家早就有了定计,你就不要乱担心。若有战事,你乖乖的听话出力便是。”
虽然李用和没有说官家与曹琮说了些什么,但是这个定计,与范宇和官家商议的应该是一样的结果。
范宇由此得知,官家今日召见曹琮,想来西部的军略已经敲定。
黄帝陵位于京兆府与延安府之间,距京兆府不过两百余里。
官家并没有在京兆府多做停留,而是带领着在京兆府等候的这些官吏们,启程前往黄帝陵。
黄帝陵背山面水,乃是风水绝佳之地。而且此地据传也民黄帝龙兴之所,乃是汇聚天地钟灵之气凝结华夏气运之所。
陵道两边松柏苍苍,历代石刻也都散落于松柏之间。
其实范宇到了黄帝陵,却是吓了一跳。这与他后世所见的有所不同,黄帝陵除了一些残垣断壁就根本就没有什么建筑。
倒是有一个大土丘,还有一块碑,倒是能让人知道这是黄帝陵。
不过临时修建是来不及,地方官员也只能找了人手,将这里的陵道重新铺了黄土夯实了事。
官家赵祯一下了马车,举目张望了半晌,脸上显露出无奈之色。
范宇知道官家是觉得黄帝陵过于简陋,便上前微微躬身道:“官家,这里在太祖朝时曾因沮河水患而毁。官家来此,正可祭告轩辕黄帝我朝之功,并下令重建黄帝陵。则可使我朝与官家功业彰显,从而垂于青史。”
官家赵祯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当时决定来黄帝陵时,时间太短,已经来不及修整。现在只能在祭告之后,再下旨意了。
祭告黄帝陵,乃是国朝大典,礼仪一丝一毫也轻忽不得。
三姓祭礼献于陵前,一整套的礼仪下来,随行的诸官都已经累的很了。
官家念完祭文,便任由礼官摆布,虽然节省了体力,却也相当的累。
只是前来際陵,乃是为祖宗争光为大宋正名,官家赵祯再累也要忍着。
范宇身为随行的皇亲,这一天下来,也是累了一头白毛汗。
大典结束,便是为分赐祭肉官家赐宴。
这场大宴范宇只是吃了两口,便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实在是累。
次日一早,范宇便被小黄门给找到,“安乐侯,官家有事相请,还请安乐侯随小人前往。”
范宇却是不知道官家一早找自己何事,便道:“那便劳烦带路。”
到了官家赵祯的所在,范宇入内向官家赵祯行礼道:“臣范宇见过官家,却不知官家相召,有何事欲吩咐于我。”
“安乐侯,朕好不容易出宫一次,若是这便回去,实是有些可惜了。”官家赵祯兴冲冲的道。
范宇心里不由好笑,官家看来是想借着这次出宫,好好的玩一次。
可是一抬眼,范宇便看到曹琮和夏竦这两位经略使都在。
范宇知道自己这个做臣子的,又是皇亲,可不能任由官家随着性子来。但是堵不如疏,若是直接劝谏,怕是官家听不进去不说,反而会起了反感之心。
如果是那样的话,反而不美了。
“官家,京城虽然是我大宋天下至为繁华之地,然而官家久居于深宫,却也难得亲见我朝疆域山水之壮美。若是官家有意,臣等自然是要春联的。”范宇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才接着道:“不过,官家身为大宋皇帝,亦须为国事考虑,只要不误了国之政事,臣便支持官家游玩一番。”
官家赵祯听范宇说的这般郑重,不由哈哈一笑道:“你年纪比我还轻,一张口却是讲话如同一个老学究一般。好了,算你公忠体国,朕有分寸。此次离京时日已不算短,我们归途之时去一趟鹳雀楼,便沿黄河走水路去泰山。”
在官家赵祯的身边,此时不光有范宇一个,曹琮和夏竦这样的重臣也在。
官家赵祯没有问这些人,而是找来范宇询问,显然是觉得范宇是皇亲,又一向懂得自己的心思。所以想要从范宇这里打开个突破口,好由着自己去游玩。
可没曾想,范宇一开口就是滴水不漏,却是使得官家赵祯又好气又好笑。最后只能自己给自己打个圆场,去一趟鹳雀楼了事。
想明白了官家的心思,范宇也是替官家赵祯心酸。明明是大宋的天下之主,却是想着在自己的国土上游玩,都不可得。还要自己找个理由,也好不被人说成昏君。
想一想官家如今比自己没大多少,也是有些可怜。
“官家,鹳雀楼虽是名楼,但也只是一处风景罢了。”范宇拱手道:“官家乃是明君,又是雄主。远可俯视四海八荒,近也应体查一下民情。如今我朝平定河西陕边亦是初定。官家若有心,亦可走访民间疾苦。”
范宇有些看不过眼,便给官家找个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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