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金城这个地方在东汉末年属于羌人区。
按照地理方位来解释的话金城是位于现在的西宁和兰州之间在当时还很荒凉。
正西是大羌人区居住着大大小小数百个羌人部落。
向西南则是积石山。沿洮水向东南大约四十五天的路程就能抵达陇西境内。
董俷骑在斑点兽上举目向四周眺望。
天苍苍野茫茫那西部荒凉广袤的景色与他在临洮见过的景致完全不同。在这里天很高地很广纵马驰骋所有不愉快的心情都好像一下子消失不见了。
虽然得到了狮鬃兽的认可但董俷并不认为现在骑它是一件好事。
按照相马经中的说法狮鬃兽真正的成熟年纪应该是在六至七岁。此后有三十年的巅峰期或者还要更长久一些。狮鬃兽阿丑现在不过一岁多还不适合当董俷的坐骑。这个年龄的它正应该在广阔的天地中自由驰骋育的更加健全。
以最好的饲料喂养驰骋在西北大地。
也许再过几年当狮鬃兽阿丑真正的成长起来后才能和董俷相得益彰。
所以董俷不着急。
他有足够的耐心等待狮鬃兽阿丑完全成长起来。不就是五六年的时间吗?到时候董俷也不过十七八岁和阿丑配合一定会非常愉快。而现在还是保持着狮鬃兽阿丑的天性让它快乐无忧的长大吧。看着狮鬃兽董俷就露出了笑容。
“公子您在笑什么?”
“绿漪你说将来阿丑和大姐送给爹的赤兔马相比谁更厉害些?”
虽然绿漪已经改名做董绿但董俷还是习惯于原来的称呼方式。而绿漪也觉得老名字听得更顺耳些。听到董俷的问话她捂着嘴噗嗤笑了起来:“奴婢又没见过赤兔马怎么知道谁厉害?不过那赤兔马离开家园即便是大老爷养的再好还是少了一分原有的天性。依奴婢看如果比较的话还是公子的阿丑厉害。”
董俷闻听心中大乐。
明知道绿漪这话里面有讨好的味道可他就是愿意听。
人啊总是喜欢听顺耳的好话。再说狮鬃兽和他用的是同一个乳名董俷对狮鬃兽的期望自然比赤兔马要高许多。马中赤兔吗?也许到时候要改成马中阿丑。
董俷想到阿丑将来长大的样子就快乐的不得了。
嘬口出一声尖锐的口哨狮鬃兽阿丑立刻以一声长嘶回应从远处疾驰而来。
“阿丑的心情看上去好多了!”
董玉在马队中看着董俷催动斑点兽和狮鬃兽比赛脚力。她笑着对北宫伯说:“早两天你看那他副模样好像失了魂儿似的。这才过去十几天好像就调整好了。”
北宫伯说:“不过是个孩子很正常。”
董玉轻轻摇头“真的是个孩子吗?北宫有时候我总觉得阿丑比我们都要老呢。”
“那岂不是妖怪。”
“也许吧……不管是不是妖怪都是我弟弟。”董玉话锋突然一转“北宫你这两天看上去好像心事重重能不能告诉我我们是夫妻应该患难与共才是啊。”
北宫伯挠了挠头叹了口气说:“其实当了这个西部都尉我心里是一点底儿都没有。如今金城的情况复杂我族中的情况也不乐观。虽有朝廷的官职可我总觉得不好办。其实你也知道我并不想当官甚至连这个领都不想担任。”
董玉的面颊抽搐了一下目光旋即暗淡下来。
“北宫我知道你的性子。说实话我也不认为你适合担任这个领。可你现在既然已经当了领成了朝廷的官你就必须要负起这个责任啊。你可是担心……”
不等董玉说完北宫伯点点头“二弟野心很大我知道。而且……他这个人我了解志大才疏。野心越大只怕会害了他甚至害了全族。可族中有一部分人是支持他的而且他在周围的部族中也颇有威望我真的担心他会带来灾难。”
“那就杀了他!”
董玉目光一冷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若你心系全族那最好的办法就是杀了他。杀了二弟则族中的分歧自然消失。谁若再起来反抗只怕也是孤掌难鸣。”
“可他是我兄弟我怎能这么做?大妹如果将来阿丑危害到家族你会杀他吗?”
董玉犹豫了一下目光向董俷看去。
远处董俷正催马奔跑不过看得出来那斑点兽虽然神骏可依然不是狮鬃兽阿丑的对手。这一个来回的比赛斑点兽比阿丑落后了两个马身胜负一目了然。
董俷丝毫没有感觉沮丧阿丑还没有成年就有这种度将来更了不得。
他大笑着不时的鼓励胯下的斑点兽加油。同时远处的董铁、董召和绿漪也在不时的为斑点兽鼓劲儿。这么多人的支持斑点兽竟然再次奋起追上了一个马身。
董玉的目光很复杂轻声道:“若真有那么一天我一定会亲手杀死他。杀不死他就是他杀死我……北宫这世上的事情其实就是这么简单就好像绵羊总会被狼吃掉一样。这次回去你必须要下定决心再犹豫的话只能害了大家。”
“让我再想想再想想!
北宫伯还是犹豫不决的样子董玉叹了口气不再劝说下去。
她太了解这个丈夫了是个好人一个很好的人。可好人不适合生活在这里西北荒芜想要生存下来就必须要和那西北凶残的野狼一样否则迟早被人吃掉。
北宫伯如果生活在中原或许能成为一个名士。
他是个羌人却仰慕中原文化。每每中原那些名士有诗词流传他总是会花大价钱求购。这是件好事可在西北这块土地上董玉更希望北宫伯握起他那把大刀而不是整天的捧着书卷。有时候董玉觉得自己比北宫伯更适合生存。
而且这些道理北宫伯真的不懂吗?未必他可是在这块土地上出生、成长。
也许他比董玉更清楚这里的法则只是却不愿意承认不愿意面对这种残酷罢了。
光和二年末的第一场雪来的比往年任何时候都要早。
几乎是一夜间西北飘起鹅毛大雪把个天地映衬的是白茫茫一片景色好不壮观。
那雪花在凛冽的寒风中打着转儿忽而下落忽而又漂浮起来。
行走在雪原上那风那雪呼啸而来让人甚至睁不开眼睛更别说在雪地中前进了。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雪足足持续了两天两夜。待天气出现好转的时候地上的积雪已经到了小腿肚子深。马儿行进起来格外吃力。更别说那一辆辆拉着物品的牛车更是在雪地上吱吱扭扭的晃荡让一行人的度不得不放慢。
董俷独爱这雪原景色。
十二年在家中苦读虽说不上有什么才学但这情操却培养了出来。
想要在这时代生存下去先就必须学会适应这个时代的一切。从前学的那些东西在这个时代究竟能有多少用处?只怕没有来到东汉末年的人是无法体会到。
二十天的路足足走了四十多天。
当远远的看到金城郡的影子时所有人都如释重负的长出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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