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争持不下[接着解禁]
刘备在汝南为董卓的虎狼之心动脑筋的时候，大汉朝却收到了一个暂时说不清楚是好还是坏的消息：鲜卑大汗檀石槐病死了，王子和连如愿以偿的当上了鲜卑的大汗。
接到这个消息，气息奄奄的灵帝居然也有了一丝好转。朝中的几个重臣心里明白，灵帝几乎年年都为鲜卑寇边烦恼，现在听说这个“冤家对头”终于死了，自然高兴难言，因为百官叩阙而引发的病情也就因此有了些气色。
当众臣为灵帝再一次的好转兴奋时，却有几个人恨得牙根痒痒，尤其是何皇后与侍中何进。何皇后每天都盼着灵帝早死，她清楚的知道，如果灵帝死在王美人分娩之前，即便王美人生了个儿子也是于事无补，继位当皇帝的依旧是刘辩，而王美人母子则是砧板上的肉。没想到灵帝居然有所好转，顿时让她的如意算盘落了空。
内宫之中，国舅何进正与何皇后密谈。
“皇后不必焦急，”何进拨弄着手指甲，看似漫不经心的说道。
“你成天没有心肝肺，知道？”何皇后恨恨的说，“若是给他时日，谁知道他将来怎么做，我和辩儿在宫里孤儿寡母，谁又能体惜一分半分？”
“前几日的诊案我已都看过了，不是沉疴就是五腑皆逆，若说能过得了这个月去，便真是奇了。”何进只管拨弄自己的手指甲，忽而笑道，“难道滴翠宫里那个人能赶着把孩子生出来。”
“你时候懂得看诊案了？”何皇后冷笑两声。
何进有些局促的笑了笑，“我是不懂，不过诊案可以抄了袖出去，自然有懂的人看。”
何皇后听何进也算是费了心，怒气稍稍抑住了些，但转瞬又焦躁起来，“上回难道他病得就轻了？还不是一样好起来了。这一次的事谁说得准？”顿了顿之后又试探的问道，“我看唯今之计只有先把滴翠宫里那个贱人给杀了，让他没了想头才是正理。”
何进苦笑起来，“上回你不是这么做来着，结果不但没成功，险些把自己给饶进去。再说现在的滴翠宫早已不同往日，里三层外三层的，都是张让的心腹，便是一只苍蝇也飞不进去。”
“你就不能想点办法！”何皇后骤然发怒道，“凭着我们娘俩换来这一身富贵，要紧的时候没有半个主意，也亏你还是我兄弟，还是个男人！”
何进见何皇后真发火了，赶紧陪起笑脸，“你在宫里水深火热，我怎么能不知道，不过适才那法子行不通罢了。”
“那你说个行得通的法子出来给我听听。”何皇后面色稍霁，等着何进给他回话。
何进想了半天，终究还是没个主意，只好不吭气。
“你回去吧，想好了主意再来。”何皇后神色木然的站起身来，不再向何进看上一眼。
何进知道再说也没有用，躬身退了出来。走到房外，何进扭头看了看房门，微微叹了口气。朝中拥附的大臣找他商议，皇后又再催逼，说到水深火热，他这个国舅才是名副其实，偏又没有一个心腹能在跟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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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进的心腹董卓这会正和刘备在说着话。
这一次的谈话多了五个人参加：戏志才、荀攸、孟建、黄忠和徐晃。刘备告诉董卓，经过一夜的“考虑”，他决定亲自进京，当面请求灵帝立嗣，绝了王美人的想头。
这个消息显然来得太突然也太完满，倒让董卓一时半会有些接受不了。足足愣了好半晌才大梦初醒般的说道，“郡公昨日尚无此意，何以今日能一改所见？”
刘备心中暗笑，昨日荀攸告诉他不妨“将计就计”之后，他又和荀攸等三人反复商议，盘算好了每一个细节，没有李儒在身边出谋划策的董卓这次只有掉进圈套的份。
“皇子虽威仪不恪，却行无失德。何况王美人生男生女此时却也不知，即便生男，又岂有让婴儿即位称君之理？故备愿入京面呈陛下。”刘备说的滴水不漏，让董卓根本没办法挑出错处来。
“既是如此，卓愿为郡公马前一卒，同赴京师。”董卓想了想，生怕刘备用的是缓兵之计，干脆提出由自己陪同刘备入京。
“如此甚好，”出人意料的是刘备一口答应下来，“只不过董郡守离郡日久，恐怕不妥。备以为董郡守可与备并行至虎牢，郡守自可折而北返，而备径直入京也就是了。”
董卓心中诧异到了极点。按照李儒的策略，他只要知道刘备确切入了京师，就该在河东急速调兵。只等京师何进熬不住动了手，他便立刻带兵入京，做那只“在后的黄雀”。刘备这会提出的建议完全对着他的胃口，倒好象就着他的步子去了。
“难道刘备已经知道我的打算？”董卓心里过了一遍，旋即又把这个疑虑打消了，他觉得只凭自己再次被朝廷起用的背景来看，谁都只能判断出他是何进的亲信而已，绝不可能有人想得到他这隔了一层的心思。
“既是郡公体惜，董某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董卓哈哈笑道，既然刘备答应入京，他那第…来意干脆也就闷在肚子里，“不知郡公打算何时起程。”
“备只带十余亲随，并数十名甲士便可，”刘备笑道，“事不宜迟，明日一早备便起程。”他与戏志才、荀攸和孟建三人早已计划停当：荀攸本来就要去许县筹粮，正好可以同行，戏志才是京中重臣都知道的刘备的“智囊”，且与弘农军民熟识，此行少不了他，孟建只好留守汝南，由于吉帮着继续督促河道和西平冶铁之事，武将中留下性格稳重的赵云，再将宋宪和魏续留下，另外徐晃亲自挑选数千精锐到陈留一带，随时准备入虎牢救援。这么算起来，真正可以随刘备入京的有戏志才、关羽、张飞、黄忠以及严宽和严兴。
“如此甚好，董某明日一早便在府外相候。”董卓也无心再多做寒暄，起身便向刘备告辞，与华雄回驿馆休息去了。
董卓二人走后，刘备长舒一口气，笑道“此人若不是心存疑志，倒也是国之栋梁。”
荀攸也笑了起来，“说道古之乱臣，谁不曾是国之栋梁？李斯改诏、王莽祸国，这样的例子实不胜数，只不过用心皆私而已，胆量小些的无非篡诏，胆量大些的便敢篡国。君主若没有雷厉风行的手段，偏又想做个长治久安的皇帝，手下便只能用些谄佞无才之徒。说起来，盛世都是名君贤臣共同创造的。”
众人想到桓、灵两代用人的情况，不由都是暗暗点头，戏志才接口道，“公达之言甚是有理，不过即便国有明君却不能容臣，又该如何？”他存心考量一下荀攸，笑嘻嘻的问道。
荀攸与戏志才接触久了，知道此君素来喜欢辩难，以为书不辩不明，如果被缠上，定然要头疼半日，不过眼下问题已经提出来了，总不好避而不答，当下笑道，“志才所言莫非指的是文种、韩信不成？此二者皆有不是之处，其获身死，非独君相嫉也。”
“此话何解？”这次连刘备都感兴趣了，忍不住插话进来。
“文少禽作伐吴九策，终使吴被越所灭，此文少禽功高盖世，不过此人恃功而骄，以越王之赏少，竟诈病不朝，终引越王杀机，此自取其祸尔。”
众人都知道荀攸是与戏志才强辩，但听荀攸言之凿凿，自成一说，倒也听得津津有味，都等荀攸继续说下去。刘备心中却想，只看荀攸这一番侃侃而谈就知道荀家世代公侯，自然有其“应上”的独到之处，其中绝非侥幸。
荀攸刚要继续说下去，就听门外传来仆役的声音，“禀报郡公，洛阳家书到。”
“哦，”刘备一怔，“没想到王允这个时候忽然送信来，莫非灵帝驾崩了不成？”他想到此处，忙抢步出门，取过仆役手中的信函看了起来。
“郡公，不知是否京中有急？”众人一起围了过来。
“不妨，”刘备看完书信，放下心中的石头，笑道，“前番交趾人梁龙谋反，陛下征兰陵令硃俊为交趾刺史，硃俊倒也不负众望，击斩梁龙，降者数万人，陛下已封他为都亭侯，征为谏议大夫。”
“陛下还在理事？”孟建不可思议的看着刘备。
“这倒不是，只是卢尚书进宫保奏，陛下允了，”刘备答道。
“不知这颁诏是几时发往交州？”荀攸眼前一亮。
“据书信中说，硃俊递捷报于一月，眼下只怕已在进京的路上了。”刘备顺口答道，随即一愣，“公达何以如此在意此人？”
“郡公莫非忘记了，但凡外臣入京皆不得多备随员，独领兵还朝之将因需叙功，故不在此列。眼下京师杀机四伏，若是这硃俊能多带兵马入京，则即便何进、董卓已与京畿守军暗与交通，而其又有心带剑逼宫，郡公也可利用硃俊手下兵将与之周旋抗衡。”
刘备点头道，“公达之言甚好，虽何进等人暂无控制京畿之力，但是变生肘腋，多一些把握总是好的。”
“有公明有精兵于陈留，更可暗中潜入颖川一带，我以为力可足保，何须更依仗硃俊之部？”戏志才皱着眉头，对荀攸的意见并不赞成。
众人正在僵持不下，忽听门外又有声音传来，“禀报郡公，门外有两人求见，声言乃是郡公昔日部属，特来投奔。”
“昔日部属？”刘备一怔，“可曾问其姓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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