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费心套话
刘备万万没有想到将袁术投降的部下招入城中的居然会是自己的岳父大人王允,这一点不但让他惶惑,而且使他深感不安。
“岳父这么做到底是出于目的?”刘备百思不得其解。
站在眼前大汉朝的角度去考虑,尽快的安抚人心是当务之急,尤其是河北、并州、南阳、徐州、荆州这些参与到大皇子叛乱的地区,不管是百姓的还是士兵,一切都应该以缓和为上,让他们看到朝廷施政的平稳,这样不但方便统治上的过渡,还可以尽可能的瓦解对方的士气。
大汉朝承受不了一场旷日持久的内战,不说几个虎视耽耽的异族,就是即将要开始的黄巾之乱也能将大汉朝四百年的基业砸个粉身碎骨。
对于曹操的屠城举动,刘备十分不满意,不过经过荀爽书信的“规劝”,曹操现在已经收敛了很多,至少后期除了必要的交锋之外再没有大的流血事件发生,这使得南阳得以在战后迅速的恢复生产能力,没有让朝廷背上沉重的包袱。可是对于王允,刘备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规劝?说起来王允是岳父,这种晚辈教训长辈的事情平常人家里做掀不起大风浪,但是放在两个官高位显的朝廷大员身上就很不妥当,毕竟大汉朝是以孝立国的,直到现在还有很多名士津津乐道着文、景两朝重孝的例子。
以天子诏施压?更不可行。一来不清楚王允将这些降将招到自己麾下究竟出于目地,这么做会不会误事还不好说。二来两人毕竟是岳父和女婿的关系,这么强硬的做法不但会招来外界的非议,甚至让袁绍有机可乘,而且事情如果传到汝南貂禅那里,恐怕一定会让她担忧不已。
张勋、桥蕤、雷薄、陈兰、张炯、刘勋、杨弘、纪灵……看着这些名字,刘备觉得火烧心一般的难受。
荀攸注意到刘备的愁云满面,立刻明白了刘备在为发愁。忙解劝道,“郡公莫不是在为袁公路降将忧心?若是此事。攸倒有一计可行。”
“公达还请直言。”就象溺水的人忽然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刘备精神顿时一振。
“郡公为人子婿,出言必多顾忌,此一总人情,凡人概莫能免。不过若是只为探听司徒招揽这班降将有何用处,却未必定要郡公不可。”
刘备眼睛一亮,立刻想到荀爽位列三公之中地司空。这件事由他来问也可以,不禁接口说道,“如此便要劳动荀司空了。”
“非也,”荀攸笑了笑,“司空何能如此过问军事?若要问出司徒之意,此事可烦请太尉大人。”
“找桥玄?”刘备不禁一愣,谁可以去找桥玄开这个口呢?说的不好,只怕桥玄就会对王允和他之间地翁婿关系产生疑虑。有可能会影响到大汉朝权力中心的平稳。
“谁可去请动桥太尉?”刘备顾不得拐个弯问话了。
“眼下便有一人在京师,且非此人不可。”
“是谁?”
“卢植卢尚书。”荀攸笑吟吟的说道,“卢尚书为郡公授学之师,郡公相请必无大碍。又卢尚书为当世大儒,学通黄老,颇与桥太尉见识相合。尝能相互问答,可谓朝中一趣。况且卢尚书曾为北中郎将,管过兵事,问这些话不会让人奇怪。”
刘备坐在几前默然半晌,却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良久方缓缓点头,“事到如今,也只有如此了。”
“鼷鼠杀象,蜈蚣杀龙,蚁穴破堤。蝼孔崩城。大汉的朝廷还在风雨飘摇。南阳现在算是各地叛军的榜样,这个时候可容不得行差踏错。”想到这里。刘备一拳击在几上,闷闷的一声响,倒好象他此时地心境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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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留城上,赵云目送着河北叛军徐退去的旗帜没在夕阳的余晖里,半晌一言不发。
从河北军开始退的时候他就在仔细的观察,从有序的退兵上看,河北军没有留给他太大的追击空间,同时,文丑的枪伤大概也没有足以致命。
河北军本来十多天前就应该退兵了,不过彭城忽然传来消息,说刘焉地大军已经抵达彭城多日,只因为一直封锁着消息,才将交战的双方一直瞒在鼓里。
听到彭城有变的消息,汝南的孟建立刻赶到了陈留,不过他在临行之前嘱咐陈到、管亥等人严闭门户,即使有敌军来攻打也只坚守不出。
汝南现在的发展一日千里,就象完全不受战争的冲击一般,鸭寮雨季来临之前已经完工,那些河工在经过筛选之后找出了一些没有家室之累地去了弘农,而糜纲浑厚的资金涌入则坚定的保证了农业、铁业等三馆的建立,一些没有征辟资格的穷苦读书人受到丰厚酬劳的诱惑,主动来到这些馆所帮助编写教册,不过这些读书人多喜欢骈四骈六的东西,第一次编写出来的卷册对农民和铁工来说根本就是天书,孟建迫不得已只好命令返工,这么一来,倒是耽误了近两个月的时间。
孟建赶到陈留的时候正是长安城里喋血地那一天,不过陈留城里地文官武将一来不知道长安的事,二来也没有那份心思,眼下彭城地事情才是最重要的。
作为军事要冲,彭城的战略意义不下于广陵,后者是淮东的制高点,而前者则是淮西的根本所在,在这一点上,即便是徐州也还略有逊色。
“请教孟先生,徐州兵马此番有何意图?”赵云皱着眉头问向站在他身旁的孟建。
“无非敲山震虎。使我等纵河北大军北去罢了。”孟建笑着说道,“如我军趁胜追击,则河北军能还官渡者不过十之三四,如此损兵,袁绍必挟恨亲征。以陈留眼下地兵力,要拒袁绍的大军只怕力有不逮,故只能弃陈留而还汝南。”
“这不正合了刘焉的心意?”赵云惊讶的看着孟建。“如此一来,京师压力只会更增。”
“若是刘焉与袁绍一心。此事当是如此,只可惜他们二人各有打算,不能合辙。”
赵云来了兴趣,一拱手道,“还请孟先生指教。”
孟建微微点头,接着说道,“袁绍南征。号令天下的口号乃是逐汝南公出朝,请大皇子登基。按照这个说法,河北大军首要乃是夺虎牢,而非陈留与汝南。然虎牢之外,河北大军不过三万,竟与前来攻打陈留兵力相若,而袁绍更屯兵于官渡,意图自然是在汝南。若袁绍得汝南。则可以仗着祖先的基业坐大,那时天下势力之雄非其莫属。不过袁绍太过高估文丑,故有任城之败。”
“刘焉又如何?”
“刘焉虽参与叛乱,然此人既为汉室宗亲,因此实存观望之心,河北军胜。他坐受渔翁之利,即便河北军败,他也不过落一个廷斥的罪过。此番他悄无声息地派大军占了彭城,乃是存了抢先夺汝南之意,为的是怕袁绍坐大,危及到徐州罢了。不料袁绍竟然兵败,他又怕我军势大,更怕袁绍亲来攻打,那时他再难坐享其成,故此放出彭城被占地消息。”
“他如此暴露行踪。所费苦心岂不尽数落空?”赵云对此颇为不解。
“以陈留现在的兵力。要想攻打彭城或可一试,不过陈留定成空城一座。将军又怎会如此轻率?”孟建笑了笑,“不过刘焉虽计算的聪明,却不知他此举实已得罪了袁绍,只怕徐州孤立已在朝夕之间。”
孟建的这个判断赵云十分明白,当下也不多言,只微微颔首。
“赵将军,孟先生,典校尉派人前来送信,说西城出了一匹好马,请赵将军即刻前往一观。”赵云前些日子已经为典韦上书刘备表功,请刘郡公任典韦为校尉,这会回信还没有到,心急的士兵已经先把校尉两个字带上了。
“好马?”赵云眼睛一亮。作为一名马上将,一匹好马的价值往往胜过千金,这一点赵云十分清楚,不过若是真有那样的宝马良驹,赵云会直接上呈给刘备,在这一点上赵云绝不含糊。至于刘备将马如何处置那是另外一回事了。
“快带我前去。”赵云回身一拱手,“孟先生,云去去就回。”
西城郡厩,典韦在指挥数百名士兵四处封堵一匹黄马。
“典将军,”赵云飞马赶到,大声喊到,“好马现在何处?”
“正在前方树林之中,”典韦哈哈笑道,“前些日子听厩房管事地士兵说少了很多草料,我就觉得纳闷,后来才发现这匹野马居然每天跑到草料房偷吃,我今天总算把它堵在这里了。”
赵云哈哈大笑,同时心中更增几分对这匹马的欢喜之情,“堵了多长时候了。”
“大半个时辰了,我几回想套住他都没成功,这马倒真狡猾。”典韦苦笑一下。
“让我去试试,”赵云一听就手痒起来,他在金城学武艺的时候常和西凉的羌人学习驯马,现在胯下的这匹白龙驹就是当时驯来得一匹好马。
“行,不过子龙可要当心。”典韦有些担心的看了看赵云,他知道赵云枪法如神,但是套马这个活可不是靠枪法可以解决的,不然他一身武艺也非同小可,却硬是拿这匹马没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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