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齐以自己所写《刀论》献与童渊,本想抛砖引玉,引起童渊好奇之心,竞胜之意,但童渊不过一笑,便闭口不谈,令赵云带田齐等人入后院暂歇。
魏风心中焦急,面露不喜。他们以《兵技巧》相赠,这份见面礼可谓厚重非常,但童渊竟然只宴请他们饮几盏酒为回报,确实有些过分。
田齐却丝毫不在意童渊的冷落,含笑而退,跟随赵云出了正堂。
等田齐等人离开,童渊轻声一笑,认真看起了那篇《刀论》,时而皱眉沉思,时而展眉而笑,还偶尔提起案上纸趣÷阁,写写划划。
赵云引领田齐和魏风来到后院客房。客房不大,房内也只有一榻一案,四壁以石灰粉刷,倒是干净整洁。不过可能长时间无人居住,屋内略有些发霉的味道。
赵云将木窗掀起通风,转身对田齐说道:“童师这里只有一间客房,你们一行十余人,恐难住得下。我就住在旁边,如果你们不嫌弃,可分几人与我同住。”
魏风正为房间窄小而发愁,闻言一笑,便欲答应下来。田齐却微笑摆手,向赵云行礼称谢道:“多谢少侠顾念。但我等突然来此已是冒昧,如何能再打扰少侠清修。何况我等又非贵人,良家子入伍,数十人共挤一帐,平常事尔。”
“那就请诸位稍坐,我这就去安排晚宴。”赵云也不再劝,行了一礼,转身而去。
等赵云离开,魏风关了房门,回身向田齐报怨:“看童师的意思,根本不想帮我们重修《兵技巧》。”
田齐轻轻摇头,自信的笑了笑。他在后世经常下乡驻村,每到一地,与村民打交道,都会经历一番彼此试探了解,再到陌生、防备,最后渐渐熟悉、融合的过程。
田齐欲重编《兵技巧》,这件事情确实有些骇人听闻,童渊略有怀疑,做出诸多试探也是正常。但田齐有信心用自己的诚意最终打动童渊。
赵云离开之后,去了厨房,吩咐厨娘一声多备些酒菜待客,便转身回了童渊房中。
童渊身边,此时多了一位头发银白,但鹤发童颜,风韵犹存的老妇人。赵云向两人默默行了一礼,静静立于一旁,不敢打扰童渊翻阅《兵技巧》。
老妇人一边给童渊磨墨,一边含笑挥手,示意赵云坐下。
童渊入神翻阅《刀论》,执趣÷阁又写了小半个时辰,记录下心中所疑之处,这才合上书卷,抬头询问赵云:“他们可住下了,有何反应?”
赵云以田齐之言相告,认为他们坦然住下,并无抱怨不满之意。
童渊轻笑摇头,没有再言。
老妇人不明童渊为何摇头,轻声问道:“他们此番来意,可是有何不妥吗?”
老妇人是童渊结发之妻,名叫颜雨,出身孔门弟子颜回世家,有才女之名。当初颜氏双姝嫁与李彦、童渊两位兵技巧名家,还曾轰动一时,令不少世家文人弟子捶胸顿足、扼腕叹息,暗怪她们所嫁非人。
童渊目视爱妻和爱徒赵云,微微一笑,轻声说道:“田齐来此,直接亮明心意,以《兵技巧》相赠,可谓志向高远,心胸宽广,行事磊落。入门之前,令随从帮飞儿等人耕田,说明其确实出身贫苦,重视农桑,而随行武士闻令则行,面无难色,可见其甚得人心。吾故意慢待失礼,不予让座,田齐面无愠色,坦然肃立,可见沉稳,礼贤敬士。云儿以房间相让,田齐婉拒,自言平常事尔,可见其不以享乐为意,愿与手下同甘共苦。我之所以摇头,是因他说了谎话。其人有志,沉稳有度,智勇无双,如此人物岂能久居人下?其身份来历必定不凡,绝非良家子而矣。”
颜氏听了丈夫分析,不由对田齐刮目相看,但却依然有些怀疑的问道:“你怎知他智勇双全?我看他力不能缚鸡,丝毫不懂武功,呵呵,还有他这一趣÷阁烂字,也算得才智无双?”
颜氏素有才女之称,她一眼就看出这《兵技巧》出自女子之手抄写,而这《刀论》却是男子亲趣÷阁所写。《刀论》字迹难看,绝非请人代趣÷阁,定是田齐自己的杰作。
童渊呵呵轻笑,摇头说道:“夫人看走眼了。夫人初闻有人欲重编《兵技巧》有何感触?”
颜氏掩口一笑:“这人不是疯子,便是傻子。”
童渊轻轻点头,幽幽叹道:“我也这般想的。可见田齐立下此志,遭遇多少冷眼与嘲讽。但他却初心不改,甘之如饴,竟然能收集到残篇四十七卷,二百一十三章。这已经有光武帝所得之一半了。若没有一往无前之勇,若没有灵动多谋之智,如何做到?”
童渊又拿起那《刀论》说道:“而且他还隐瞒了不少事情,他的身份来历绝不简单。即使如他所言,此论为手下诸武士心得之言。能将刀术练至此等境界,我也不敢言与之相比。以羸弱之身,得此等勇士相助,他若只是一良家子,岂非可笑?”
颜氏收起笑容,重新从丈夫手中接过《刀论》,不再理会那粗陋趣÷阁迹,细观其文内容,渐渐露出一丝惊奇,与童渊问道:“刀出无形,绚若霓虹,刀锋所指,再无生机?真有这等飞刀之技?”
赵云在旁边听得心痒难耐,不由频频目视颜氏手中《刀论》。颜氏一笑,把《刀论》扔给赵云。
赵云急忙翻看,立刻被书中那些神奇的描写所吸引,读得如痴如醉。。
童渊笑道:“我观这《刀论》,定是那田齐所写。他不通武功,却善于遐想,文中颇多不实之言。若真能练成他所描述那等神功,这世间哪有敌手,怕是要成仙了。他这是故意以谬误示我,引我批驳,激我为其修改。这也正是我说他才智无双的原因之一。他这人年纪不大,但却深懂人心,行事谋篇,挥手而就,毫无痕迹,一不小心便要着了他的道。”
赵云却不以为意,对师父说道:“书中略带着夸张,有何不可?只这书中所列诸多新奇兵器就已物超所值了。况且事在人为,有些刀技未必不能练成。便如这傅红雪出刀之术,日复数千,专一演练,未必不能成功。我学百鸟朝凤枪三年,只能出得四五十种变化,原本有些灰心,见傅红雪这般,苦练十年才成一刀,心有戚戚,再无疑惑。我定继续苦练,终能一枪出而百枪回,练成这百鸟朝凤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