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居然有这么快?”
接到曹翰专程递呈上来的援浙作战预案,郭炜挑了挑眉头,颇有些意外。
从运筹司军议那天算起,到今天曹翰跑来广政殿呈上这份预案,时间还没有过去三天,钱弘俶的求援使者也还没有到东京,运筹司的这份作战预案就已经出来了,这种效率还真是让郭炜惊叹。搜索最新更新尽在请陛下恕罪!这份预案其实早已有之,如今只是拿出来根据现状略加删改而已,这两天也就是与侦谍司协调了一下吴越战情,与度支部一起合计了一下军器运补,余事多不费时日。”
面对郭炜的惊异和赞赏,曹翰说的这番话却是一点也不像在邀功。
郭炜听得是一头的雾水:“卿何罪之有?即使预案早已有之,只花了两天的时间,就与侦谍司、度支部合计了最新的情报,再整理出切实有效的最新作战预案来,那也是大为不易的……哦!预案早已有之?”
感情他直到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难怪曹翰要请罪了,真的是得请罪,虽然郭炜最后并不会真的去责罚他。
不过当面还是要追问兼责问一番的:“既然运筹司早已经有了这样以精兵火救援吴越的预案,为何那日军议的时候卿却不说,朕也一直都不知道?”
“臣正是要请陛下恕罪!那军咨虞候李云睿早在朝廷决计伐蜀之时,就已经做过两份预案,一份是唐国乘虚而入袭取我淮南,我军应该如何应对;另一份就是唐国了解袭取淮南必然无功,因此转而谋夺吴越,我军又当如何应对。”
曹翰知道,自从军议那天李云睿勇敢地言开始,这个小小的虞候就已经简在帝心了,有些事情瞒总是瞒不住的,而且也根本就没有必要去瞒,说出来也只不过是为他的前程锦上添花而已。
另外,虽然一直说着请罪和请求恕罪的话语,曹翰其实并不担心郭炜的怪罪。臣下做事情偶有失误,这个英睿的青年皇帝往往不会严加责罚,尤其是无心之失那就更是不会责罚,反倒是不做事少做事的人,即使什么错误都不犯,也会被逐渐闲置。
“又是那个李云睿?看样子他还真是一个天生的参谋材料啊……”
郭炜稍稍感叹了一下,又转向曹翰意味深长地说道:“只是运筹司负责的诸君,都以为李云睿的前策既可能又可取,而对后一策,却以为唐国不会如此蛮干,而我军的驰援方案又过于行险,所以都决定搁置了后一策,只取了前一策进行深化具体?”
听到郭炜这么评论,说话时还是似笑非笑的样子,曹翰登时就是额头见汗,又是心悦诚服:“陛下明见!臣等见识浅陋,难以望陛下之项背那是当然,但是竟然还不如一个初出武学的军中子弟,实在是惭愧!”
“这有何可惭愧的?‘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朕又岂能仅以一处思虑周详与否而定智愚?朕之所以设立运筹司,不就是因为千虑一得么……勤能补拙,众能胜寡,‘三个臭裨将赛过一个诸葛亮”卿若是能把运筹司办好了,那对朕的助益是不下于张良、武侯的!”
郭炜一番话边敲打边鼓励,就是要曹翰提起在运筹司效命的积极性——不光是谨遵皇命的尽职尽责,而是满足他自己的功名心。
曹翰想做个大将带着禁军征战一方,郭炜是略有所察的,郭炜也知道他有这个能力——曹翰的能力是相当全面的,战略策划、领军打仗和军务管理可以说是样样都行,但是郭炜一点都不放心让他独立领军,不是不放心他的忠诚,而是不放心他的脾气,曾经的历史记载中就有曹翰屠江州,这种事情郭炜是不会允许生的。
反正自己开了科技,也开了一定程度的历史战略,只要在境内种田有方,自己和选的文臣资源调配一流,战略决策准确到位,那么对前线将领的要求就不必太高了,良将固然是多多益善,却也不会少曹翰这么一个。
反正曹翰的能力在战略中枢一样可以得到充分的挥,还方便自己驾驭。
“臣惶恐,不识陛下设立运筹司的深意,不明陛下对臣的器重……”
嗯,果然有一点感激涕零的味道了。也真是的,现在当然是什么大帅啊节度啊之类的比较风光,要是到了将来,许多大国里面军队最高指挥官其实是总参谋长呢。
“今后运筹司每一个军咨虞候提出的各种战争构想,无论看上去如何荒诞无稽,如何的不可能生,都要尽量去做相关的作战预案出来……”
虽然看上去曹翰现在已经完全想通了,郭炜还是决定明确提出对运筹司的工作要求来比较好,看吧,刚刚说到这里,曹翰就抬起头来似乎有话要说,郭炜就知道他想要说什么。
抬了抬手,郭炜止住了曹翰的话,继续说道:“……朕也知道凡事都有一个轻重缓急,在运筹司人力不够的时候,先做一些紧迫的以我为主的作战预案,那是当然之举,不过总也有比较闲的时候吧?那时候就把各种战争构想一个个化为作战预案,朕不光要你们千虑,还要万虑,百万虑……到时候运筹司中自然藏着千般妙计,岂不是胜过了一个张良或者一个武侯?”
郭炜追求的就是这种智力上的全覆盖,这就是工业化方法,生硬,野蛮,缺乏艺术美感,完全没有灵机一动计上心来的审美情趣,有的都是冷冰冰的数据罗列和统计分析。
在这种操作下,规划战争就像是做材料屈服试验和结构破坏试验一样,就是尽量用人力物力和财力加上时间,去穷尽各种可能的应力状况,获得尽量确凿的结果。
当然,如果是优秀的工程师和科学家来主导这些试验,那么可能会用他们的经验和灵感找准某些关键点,从而减少各种消耗,缩短试验时间。而在战争规划和实际战争中,优秀的战略家与统帅、大将的作用也是一样的。
但是郭炜不是对自己是不是优秀的战略家和统帅存疑嘛……而且他也没有太大的自信找得到最优秀的战略家和统帅、大将来辅佐自己。
根据他的历史知识,这个时代里面成文的最好的战略也就是王朴的《平边策》了,更好的则只是存在郭荣的脑子里,郭炜顶多只能根据后人的解读逐步分析出这些战略到底是什么样的。
更何况这些战略随着郭炜对时局的撬动,已经慢慢地丧失参考价值了。
至于最优秀的统帅和大将?以郭炜的历史知识,那还真是没有……像赵匡胤、潘美、曹彬这样的,放到五千年历史中能够排得上号不?
这还真是一个适合用海量的庸人以工业化的模式扼杀对手的时代。
好在这个时代中国的农业生产力差不多够高,国家的总体规模差不多够大,再凑合上郭炜移植的那么一点科技树,已经勉强可以凑出一点工业化的管理机构了——无论是在文治方面还是军事方面。
曹翰现在是彻底的心服口服了,当下是深深下拜:“臣恭聆陛下教诲……”
这样就好,给你们俸禄,那就是要你们好好干事,不让你们闲着算不上苛刻,忙碌一点、多想一点作战预案又不会怀孕……“尔俸尔禄,民膏民脂”知道不?就连亡国之君孟昶都知道……
…………
为了这个作战预案的迅诞生,也为了激励运筹司里面那些年轻的军咨虞候们,郭炜专门召见了军咨虞候李云睿,关怀地询问了一番他的家世和履历,对他的工作温言慰勉了一番,稍稍散了一点王八之气,成功地收获了忠诚+5、士气+1o的状态。
而这个作战预案很快就派上了用场。
显德十二年的三月十一,谷雨,在雨水淋沥中,吴越的告急使者终于赶到了东京,吴越王钱弘俶之侄、吴越忠献王钱弘佐之长子、台州刺史钱昱,因为苏州处于战区而不敢取道浙北进江,专程从杭州出海绕道海路抵达通州,然后一路驰驿,终于带着风雨来到了崇元殿向郭炜君臣哭诉。
“……本国自武肃王以来,尽忠效诚于中朝,以开门做节度使为安,内平僭伪董昌,外抗杨吴、南唐,未尝不尽心竭力。如今王师平蜀,吾王本待遣使相贺,不意唐国主背盟,轻蔑中朝,兴师犯我苏州、湖州……”
钱昱的哭诉是真切的,其中固然有表演的成分,但是真情实感还是占据了主要成分。
南唐的国力、军力一向强于吴越,吴越虽然水军稍有优势,勉强可以在浙北水网地带迟滞南唐军的进攻,最后却总是需要依靠和中原王朝的紧密结盟而自保,如今王师伐蜀尚未班师,料想急切之间难以压制南唐,钱昱想想自己的使命就觉得有些不妙,自然是难免悲从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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