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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初遇石牌口

混在五代当皇帝 康保裔 4543 2022-11-07 11:22

  第十四章初遇石牌口

  暮春三月,江南草长,杂花生树,群莺『乱』飞。此时正值清明前后,这个时节的江南,东南风渐起,雨水渐多,荒野之中是一片绿意盎然,就连长江两岸的滩涂和江心的沙洲上都冒出了一丛丛的绿芽,沙洲在此时似乎都已经变成了草洲。

  然而江水却也是在这个时节里开始了稳步的上涨,于是刚刚被嫩绿覆盖的沙洲转眼间又被清澈的江水淹没,只在水底留下了微微泛白的暗滩,让有经验的船工看见了,还可以在浩淼的江面上回旋避让。

  从马当山一路过来,沿途几乎都是大大小小的沙洲和暗滩,无不在限制着船队的速度,哪怕船队是顺流而下,哪怕这一段江水正是由南向北流动,东南风从侧后方吹来,无疑可以称得上是一路顺风。

  好在石牌口就在前边不远,江岸在此从两边向内急剧收缩,固然是迅速地收窄了江面,让水流趋急,却也使得江中的沙洲少了许多。没有了沙洲和暗滩的阻碍,这一段的航道反而变得宽敞了不少,船队的速度倒是提高了许多,而且又可以恢复数艘巨舰并行了。

  林仁肇站在高大的旗舰顶层甲板上,远眺着前方的江口,双眉微微地拧着,神情非常凝重。江面上风大,顶层甲板更是毫无遮挡,东南风从他的侧后方吹来,将他披着的大氅吹得紧紧地裹在身上,衣角则飘向了左前方。

  这艘旗舰非常庞大,正是船队当中最大的十多艘巨舰之一,光是甲板就多达十余重,桅杆更是粗大无匹,乃是以庐山深谷之中的整株巨木造成。在桅杆的顶端,镇南军节度使和南都、江州、湖口诸军勤王都统的两面大旗高高飘扬,全船队的上千艘大小船只,无论队形怎么拉长,无论相距旗舰有多远,都可以清楚地看到这两面大旗。

  这样的场景,倒是颇有一丝乘风破浪的味道,然而此刻的林仁肇本人却根本没有心情和时间去体会此中豪情。

  就在前面不远处,石牌口,这一段长江最窄的地方,船队就很有可能要遭遇周军的拦截了。虽然自己对此是无所畏惧,但是周军肯定也是有备而来的,听闻周军曾经在石牌口一带架设浮桥,谁又能知道他们在这里还有哪些布置呢……林仁肇怕当然是不怕的,就是有些担心,船队不要被周军的一些出人意料的布置给耽搁了时间、增加了损耗。

  船队真正的目标自然是去焚毁采石矶的那座浮桥,是赶快开到金陵去勤王,路上可不能太耽搁了,容不得和沿途的散兵游勇浪战。但是自从和周军作战以来,现在的这个周主搞出来的许多奇思妙想曾经多次弄得林仁肇措手不及,吃多了亏之后,林仁肇在与周军交战之前总是会有很多的疑虑。

  这一次又会有什么花样吗?

  前面虽然有斥候船只在开路,攀招手的预警应当不会耽误事,但是自石牌口开始,长江两岸已经尽为周军所掌握,斥候哨探在短时间内是很难将敌情完全打探清楚的,而战局又根本不允许林仁肇派人在暗中慢慢地查探前路,为今之计,也就只能依靠船队的强大实力一路硬闯了。

  “知己而不知彼,胜负参半啊……”

  想到这些,林仁肇不由得长叹了一声。

  很多仗都是不得不应战的,就像现在自己将要面临的这一切,所以知己知彼的兵法理想状态,在通常情况下都是难以达到的。譬如说现在,他就只能寄希望于船队的实力雄厚远远压倒周军了,如此还能让胜面向己方大幅度倾斜。

  “大帅不必过于忧心,我方固然是知己而不知彼,北军却也是一样。我军在湖口时可是戒备森严,料想北军的暗探也查不到多少军情,在斥候用间一道,双方应该是胜负各半。但是我军的兵力肯定是大大优于北军的……”

  一个声音在林仁肇身后悄然响起,却是卫尉卿李平在船舱中待得腻了,于是就想着跑上甲板来看一看,看看水军那浩『荡』的进军场面,结果在镇南军节度使都押衙庄友直的陪同下刚刚登上甲板,就听见林仁肇在这里自言自语。

  作为一个有相当造诣的纵横家,在用兵之道、为政谋国等诸多方面都和朱元惺惺相惜的侨寓人士,在出使南都之前又得到了李弘冀几乎全面的交底,李平是很清楚当前的局势的。

  金陵的守军自从新林寨之败以后,基本上就已经是一蹶不振了,出城反击完全是想都不必想的一件事,击退周军的进攻自然是完全无望的了,他们能够做到的就是守住金陵坚城,然后等待着各路勤王大军前来救援。

  而在各地可能的勤王大军里面,真正可以指望得上的,其实就只有林仁肇这一路了。监察御史许逖去请的另一路兵力,乍一听起来倒是不少,但那都是一些州郡兵和义军,以李平的见识判断,那种军队的战斗力是相当的不靠谱,届时或许只能起到牵制周军一部的作用,真正与周军搏杀破围,还得要看林仁肇率领的这十万水步军。

  至于说常州和润州的守军,他们能够实现自保就已经算是为金陵排忧解难了。这两座城池如果能够依靠自己就守住的话,周军在扬州方面的部队和吴越军也就必须和他们形成僵持,如此对整个战局还能有所助益;若是他们守不住或者干脆发昏得弃城跑到金陵去勤王,那吴越军和扬州等地的周军就会紧跟在来到金陵城东面,与金陵城西面的周军形成合围,结果可就是勤王不成反害王了。

  “越人以五万兵围攻常州,北军在金陵城下也就是十万上下人马,其中可以用来拦截大帅的水军哪里会有多少?而大帅麾下此刻就有十万水步军,兵力无疑是大大占优的。”

  李平的这句话,一半是在宽慰林仁肇,另外却也是说的实情。自从两国以长江为界以来,周军就常年动用水军巡江,以双方多年的互相观察『摸』底,对于周军到底有多少水军力量,李平是自认为心中有数的。

  哪怕周军把那些巡江的水军全部都集中起来,再加上沿江诸州的州郡水师,那距离十万之众也还是差得很远的,而他们在金陵城下的大军又不可能抽调多少出来,因此最后能够出动来对林仁肇进行拦截的,最多最多都不会超过五万人。

  这样的兵力优势当然还是很不小的。

  不过周军的重型火铳肯定是一个大祸患,从慕容英武自新林寨逃归之后的陈述来看,金陵和润州的水军基本上就是败给了周军船队里面的重型火铳了,以致于陈德诚和卢绛两个人都没有跑出来。对于这个东西,南唐上下一时间还真是想不出什么办法来克制。

  “何况我方也不是全然不知彼的,新林寨之战我军虽然败得很惨,但是北军的水战方式却也已经为我所知,北军再不能在兵器方面出其不意了。虽然我军对北军的重型火铳一时无有良法克制,但是大帅在湖口进行的演练已经略知应当怎样趋利避害,北军想要凭着一两件兵器就获胜,却也没有那么容易。”

  幸好在新林寨一战当中生还的是慕容英武这个对火器认知最深刻的人,有他的见闻和分析判断能力,哪怕一时还难以克制周军在火器方面的巨大优势,却总还是可以做一些削弱防范这种优势的事情。

  而且也不是一点好消息都没有。

  想到这里,李平就略有些宽慰地说道:“再者水战向以上风上游为有利,我军新林寨之败,除了兵器远不如北军之外,我军从下游逆攻北军也是败因之一,况且当时江面上刮的还是西北风。如今东南风起,我军过石牌口之时应当还是顺风顺水,北军的兵器虽然犀利,却也未必就胜过了天时地利。”

  “嗯,此话倒是不假……顺风顺水从来都是水战之中的一大优势,无论是冲撞、远『射』还是纵火,占据上风上游都是第一要务。而且周军的重型火铳打得甚远,非我军抛石机可比,所以敌利在远战,而我利在近战,新林寨之战金陵和润州水军逆风逆流而进,难以迅速接近敌军,平白多挨了许多弹丸。”

  林仁肇点点头,顺风顺水确实是自己和陈德诚最大的不同,是今后这段时间对付周军的最大优势。

  呜……

  两人正在说话间,就听见前面传来一阵闷闷的号角声,接着顶在最前方的斥候船桅杆顶上连续打出旗语。

  “嗯?!前方出现大股敌船?北军果然将拦截我军的船队摆在了石牌口。”

  不等旗牌虞候过来向他解读旗语,林仁肇自己就已经看明白了,心中掠过“果然不出所料”的念头,他转身就疾步向下走去,一边走一边对庄友直吩咐着:“叔益,即刻命令全军半帆,准备与北军接战!”

  前方南唐军的攀招手完成了吹号挥旗的程序之后,并没有滑下桅杆,而是转头又看向了北方,在那里,一列数百艘船只横在江中,将石牌口的那一段江面塞得满满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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