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赵仕君眼里,没有什么党派,也没有什么信仰,有的只有利益。他与共产党交易,是为了利益,主持清乡,更是为了利益。
所谓无利不起早,如果没有利益,他会把家搬到苏州?如果不是为了利益,他会冒着杀头的风险与共产党做交易?
只要有足够的利益,赵仕君可以与任何政党,任何势力,做任何交易!
赵仕君缓缓地说:“最近,日本人准备在苏州成立一个第七出张所,控制苏浙皖与沪宁两地的物资运输。以后这些地区的物资出入,先到清乡苏州办事处登记,再向第七出张所申请移动证。没有移动证的物资,全部是非法走私,一旦查获,不仅要扣货还要抓人。”
所谓的“移动证”,就是运输许可证。有了移动证,货物才能在沦陷区畅通无阻。
小小的一张证明,成了日军在沦陷区搜刮物资的工具。同时,也给所有这条线的日伪人员一个发财的机会。
胡孝民马上说道:“部长想把东南贸易公司的业务扩大过来?”
赵仕君不会无缘无故跟自己说起此事,这么大的利益,赵仕君怎么可能放弃呢?
赵仕君摇了摇头:“这次不仅要做贸易,还要做运输。可以帮别人代运货物,或代购货物。”
胡孝民问:“需要我做什么?”
只要是赵仕君的事情,他都想参与。不管这些事情,涉及到什么政治和势力。在特工总部和清乡委员会,如果不能紧跟赵仕君的步伐,要么别想出头,要么会被无情的抛弃。
赵仕君缓缓地说:“第七出张所的负责人是登部队的佐藤精一中佐。”
胡孝民脑海里,马上浮出出一个身影:留着仁丹胡须,胡须里还有颗黑痣,个子不高三十来岁的男子。
东南贸易公司和五福公司的派司,胡孝民都是通过佐藤精一获取的。他在上海也经常与佐藤精一打交道,每次都不会空手上门,两人有着很深的利益关系。
他马上明白赵仕君为何要跟自己说起此事了,一定是想借这个佐藤精一,拿到运输许可证。三省两地的物资运输,这是一个非常庞大的数目。
胡孝民说道:“哦,我跟佐藤精一关系倒还可以。”
赵仕君说道:“我也是考虑到这一点,所以想让你一起来做点生意。准备成立一家永兴隆公司,资本两百万,你占二十万,当个董事。我当董事长,叶耀先当总经理。这是自己兄弟的生意,大家齐心协力,一起赚点钱。”
胡孝民马上说道:“没有问题。除了我们外,要不要把日本人拉进来?”
这可不是赚点钱的问题,而是一定会赚大钱。他因为与佐藤精一的私人关系,再加上是赵仕君的亲信,才能占一成股分一杯羹。或许,这家永兴隆公司,将会帮他赚够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钱。
赵仕君沉吟道:“当然,晴气庆胤有两成暗股,佐藤精一那边,可以给他一成暗股。”
只有把日本人拉进来,永兴隆公司才能放心地赚钱。当然,所谓的两成暗股,也是每个月送笔钱,不可能真正按照真实利润给的。
胡孝民问:“其他股份呢?”
赵仕君说道:“我占五成,你和叶耀先各占一成,日本人占三成。”
事实上,他一个人占了八成。他之所以给胡孝民一成,也是下了很大决心的。胡孝民负责情报工作,他又跟佐藤精一交好,永兴隆是在苏州办公,需要一个像胡孝民这样的人。
毕竟,有些事情,不能总是由他出面。
胡孝民没有多说什么:“好。”
毕竟,办事处的其他几个处长,还有许均鹤,都有分一杯羹的实力。赵仕君既然不提,他自然不会多嘴。自己能有一成,就足够了。
当然,他这一成,也不会全部独占。
胡孝民回到办公室,正准备去第七出张所时,又接到了陈百鲁的电话,让他过去一趟。
陈百鲁问:“孝民,第七出张所的佐藤精一是上海调过来的,你认识他吗?”
他已经问过韦耀先,胡孝民与佐藤精一打过交道。他暗中跟人合股做点小生意,以前凭着清乡苏州办事处的关系就能畅通无阻,现在突然又要移动证,就需要与日本人搞好关系才行了。
胡孝民问:“处座想做生意?”
陈百鲁解释道:“是一个朋友,经常需要从苏浙运货到上海,主要是粮食和棉花。”
胡孝民微笑着说:“其实处座不用再找第七出张所了,以后只要跟永兴隆公司打交道就行了。”
陈百鲁好奇地问:“永兴隆?这是一家什么公司?”
胡孝民说道:“这家公司的董事长是赵部长,总经理是叶耀先,接受其他个人和公司的委托,代运、代购货物。可从苏浙皖到沪宁,也可从沪宁运到苏浙皖。”
陈百鲁马上明白,这是一次绝佳的发财机会。换成别人当董事长,他挤破脑袋,也要占点股份的。但赵仕君是董事长,他连这个念头都不会有。
陈百鲁犹豫了一下,说:“孝民……,你……占了股吗?”
胡孝民知道了陈百鲁动心了,问:“我占了一成的股份,处座要不要再在我这里分点?”
陈百鲁饶有兴趣地说:“怎么个分法?”
胡孝民说道:“我这一成的股份,分成十小股,最多卖五小股。你也知道,我大哥也在苏州,还有上海的二哥、四哥、杭州的三哥。所以,只能卖一小股。”
陈百鲁问:“多少钱?”
胡孝民伸出一根手指头:“十万。这也就是处座,换成别人,没有二十万,我不会出手。”
陈百鲁惊讶地说:“十万?永兴隆有一千万股本?”
胡孝民的一小股,相当于永兴隆百分之一的股份。
胡孝民摇了摇头:“不,永兴隆只有二百万的本金。现在是内部购买就翻五倍,如果放出风,让别人知道了,恐怕二十万都拿不下来。”
陈百鲁知道了,胡孝民说得是事实。胡孝民的一小股,成本确实只要二万元,但他想只花两万买一小股,基本上不可能。
陈百鲁咬了咬牙:“好吧,十万就十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