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颂平对邹晚康确实还有些怀疑,毕竟邹晚康部投诚的进展太过顺利,再加上他手底下有六百多人,这是一股强大的力量。一旦这六百多人再次投向新四军的怀抱,会给整个南通带来灭顶之灾。
姜颂平不得不谨慎,邹晚康就在海门,离他不过十数里之遥。又是他策反的,一旦邹晚康部生变,他第一个跑不掉。
对邹晚康提出,要一起做点生意的想法,姜颂平举双手赞成。
邹晚康想赚钱,这是好事,这才是投诚人员该有的觉悟嘛。姜颂平丝毫没有想到,邹晚康要做生意的真正用意。
两人一拍即合,很快成立了一家协记公行,专门贩运蔬菜与粮食。邹晚康要求,在各个港口都设立分行,这其中也包括太仓。
协记公行的成立,为以后新四军江北主力购买运输军需物资,传递情报,掩护来往人员提供了便利。
太仓分行是第一个成立的,几乎协记公行成立的第二天,太仓分行也随之开张营业。
当然,姜颂平也不是完全放松了警惕,协记公行开张的那天,他把邹晚康接到了南通。同时,在日军山本大队的监视下,将原海门自卫团,现在的外勤警卫团分开集训,并且不准携带武器。
敌人搞的小把戏,早在邹晚康的预料之中。外勤警卫团现在有六十多名党员,所有的骨干,都是党员或者预备党员。这次集训,不仅没有改造了他们的思想,反而让外勤警卫团更加团结。甚至,还暗中发展了一批积极分子。
汤一贯与冯五接头时,笑呵呵地说道:“老马,码头同志的这个计划真的不错。有协记公行的掩护,以后我们的同志过江就更方便了。要带点什么东西,简直就是畅通无阻。”
钱慰宗从太仓回来后,向他详细报告了协记公行的情况。协记公行太仓分行,都是外勤警卫团的兄弟,去太仓分行,简直跟回家一样。
以前至少需要两天的情报,现在早上从苏州出发,最快当天下午就能送到邹晚康手里。大大提高了情报的传递效率,为应对敌人的阴谋诡计,提供了充足的准备时间。
冯五提醒道:“码头同志提醒,我们不能大意,特别是敌工部的同志,每次去太仓分行要特别注意。毕竟,邹晚康部早晚都要暴动的,一旦他们暴动,所有与协记公行来往密切的人员,都会被调查。”
汤一贯沉吟道:“码头同志提醒得很对,我们确实不能掉以轻心。”
码头心思缜密,行事谨慎,办事牢靠,计划周详,每一次的行动,都通过精心设计,让敌人落入蛊中而不自知。
要不是码头有着特殊的身份,他真想当面向他讨教。如果有码头的指点,至少在盐城时,就不会被胡孝民悄悄潜入了。
很遗憾,一直以来,都没能和码头见一面。
胡孝民听到冯五的汇报后,只是笑了笑,他何尝不想跟汤一贯敞开心扉。可他们都有着各自的使命,个人情感只能放到一边了。
韦耀先在快下班时,到胡孝民的办公室报告:“处座,民政厅那边出了件事。”
胡孝民带着方民任和韦耀先到苏州时就分了工,方民任盯各个保安团和第二军,韦耀先负责民政厅的洪田园。
赵仕君当初邀请洪田园担任苏州地区清乡督办专员,洪田园因为看不起赵仕君就没上任。这让赵仕君对他恨之入骨,作为赵仕君的亲信,胡孝民当然要替赵仕君出气。
一直以来,让韦耀先这个情报科副科长,带着一组人,专门盯洪田园。对民政厅的动态,韦耀先是一日一汇报的。
胡孝民随口问道:“什么事?”
韦耀先微笑着说:“民政厅有个叫汪春元的,以免职为要挟,敲诈江都县长潘宏碁五万元。据说,潘宏碁不服,还到洪田园那里告状了。他哪知道,汪春元正是受洪田园指使。”
胡孝民拿起桌上的烟,抽了一根夹在手上:“哦,汪春元这么大胆?”
韦耀先连忙拿出火柴,划燃之后,双手扶着火苗送到胡孝民面前,叹息着说:“汪春元是洪田园的亲信,很多事情洪田园不方便出面,都是交给汪春元。潘宏碁不知原委,还想来告汪春元,他这个江都县长怕是当到头了。”
胡孝民点上火后,吸了一口,轻轻吐出烟雾,沉吟道:“民政厅科长敲诈江都县长,还是受民政厅长指使,有点意思。你去查一下潘宏碁,看他有什么背景?另外,要把证据坐实,只要拿到证据,洪田园就跑不掉了。”
韦耀先走后,胡孝民马上去了赵仕君的办公室。他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契机。或许,能借着这件事搞一下洪田园。
不管潘宏碁有没有背景,他都要弄点事出来。再说了,就算潘宏碁没有背景,现在他知道了,可以让办事处成为他的背景。
胡孝民笃定地说:“部长,我觉得这是个机会。”
在敌人内部搞斗争,不管搞赢还是搞输,都是他工作的一部分。
赵仕君沉吟道:“如果证据确凿的话,确实是个机会。”
胡孝民说道:“应该没问题,我已经派人去了解情况,先调查潘宏碁,再把证据锁死。”
赵仕君点了点头:“很好。”
胡孝民办事越来越沉稳了,也越来越令他放心了。只要交给胡孝民的事情,总会令自己满意。
有了赵仕君的支持,胡孝民底气就更足了。晚上,在韦耀先的介绍下,他与潘宏碁见了一面。
潘宏碁五十来岁,虽称不上清廉正直,但也不是个被人敲诈还吃哑巴亏的主。得知胡孝民的身份,他大倒苦水。
潘宏碁哭诉道:“胡处长,汪春元不是人啊,在办公室当面说,必须要五万元才能保得住江都县长。我当官是为了江都百姓,又不是为了自己发财,凭什么给他钱?可想着江都的老百姓,他们希望我能给他们谋福利,又只好忍气吞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