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冒然穿越到了这个时空,来自三百七十年后的穿越众不论是思想还是行为方式,都显得与这个时空的人格格不入。说白了就是意识形态区别太大。而穿越众要想在这个时空生存发展,必然会面临着与这个时空原本意识形态的碰撞。
从某种程度上讲,这就是一场战争。一场敌众我寡,你死我活的战争。输了,穿越众要么被同化,要么就会被彻底消灭;赢了,穿越众的生存危机自然是没了,并且现代文明的种子就会在这个时空生根发芽,甚至开出绚丽的花朵。
所以当初老吴会背地里使推手,让于丽红的主张得以顺利实施。一群在穿越众身边长大的孩子,必然会将穿越众的意识形态延续下去。
所以每天晚上,大家伙会不顾辛劳,给一帮子明朝劳工与大鼻子上课。耳濡目染之下,这些人多少都会渐渐接受穿越众的观点。
所以,在哪怕现在的中南不过是个大点的村子,连镇子都算不上的情况下,资深律师助理程洋会忙活得热火朝天,不停地制订、修订着各种法规。在各种规则之下,移民中南的十七世纪原住民会先是遵守,质疑而后理解,到最后会主动维护这些法规。进而被穿越众的意识形态所融合。
只是这一切都显得太慢了……现在已经是一六四三年,明年崇祯就会吊死在煤山的歪脖子树上,满清的铁骑会涌过山海关,将华夏文明毁灭。仅凭穿越众一己之力,如何能跨过重洋,阻挡得了满清铁蹄?
没错!穿越众所组建的军队,有些先进的武器,有些先进的作战理念,还有着先进的组织度。但悲催的数量、夸张的金钱投入以及巨大的后勤压力,注定了一段时期之内陆战队根本无力阻挡满清。而且,打满清之前首先要开辟出一条安全的航线。这意味着穿越众先要与西班牙人拼个你死我活……之后还要整肃治安,建立补给点、建立联络网等等,这一切都需要时间。而现在恰恰没那么多的时间!
决策组就这个问题反复讨论过很多次,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于公于私,都有必要扶持抗清势力,最起码要阻挡住满清,直到穿越众有能力发起对满清的决战。当然,如果这个抗清势力是极度亲穿越众的,那简直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比起合作伙伴这种随时可以翻脸的不靠谱关系,利益代言人显然更符合穿越众的需求。毕竟,这个世界从来都没有免费的午餐。
决策组的七个人,自吴建国以降,没一个是省油的灯。这些近期、远期的盘算,明面上的暗地里的一个个都心里有数。所以当老吴提议“培养一个亲澳军阀”的时候,几个人面带着微笑,彼此眼光碰撞,纷纷点头。而后这一提议在所有人都赞成的情况下,顺利通过。
不但如此,这帮家伙还单独成立了一个“军阀养成小组”,先是仔细研读了历史,精打细算地将国姓爷的归期提前预定下来。这样,我们的国姓爷才不会因此错过机缘,变成一号无所事事的富家公子哥。而后每天跟进国姓爷的思想动态,定期向上反馈。出身间谍误入歧途的女杀手陈御,理所应当地成了这个小组的领头人。可让邵北怎么琢磨也琢磨不通的是,为什么自己成了这个小组的二号人物?
“这还不简单?因为你小子最了解中南的情况,而且有点历史底子,容易跟国姓爷沟通啊。”隔离集中营里,隔着一道玻璃墙,肖白图笑嘻嘻地说。这厮刚开始企图借着参与决策组会议的机会,躲过强制隔离措施。很显然肖总失算了,前脚做完报告,后脚船医老胡就杀上了门……然后这家伙极不情愿地住进了集中营。
“这是一个完完全全的馊主意。”邵北摇头否定:“我去接触国姓爷,对方肯定会带着防范心理,进而产生抵触心理。时间只有半年多……你觉着这样的意识形态输出,能取得什么效果么?”
肖白图琢磨了一下,随即一摊手:“好吧,你说服我了。但我觉着你想要说服决策组这并不容易,除非你能拿出一个更好的主意。”
“我会的。”邵北高深莫测地笑笑,站起身往外走,临到门口,他转过头笑着说:“比起我来……某个儒生出身,现在天天抱着pda、听着mp3家伙更适合这个差事。有些事儿,潜移默化的效果会更好。”
“你是说傅大侠?他能行么?”肖白图对着邵北的背影追问了一嗓子,得到的只是邵北头也不回的一根中指。
能不能行的,显然肖总是看不到了。海权号在经过三天的保养之后,又朝着广州出发了。无意中立了大功的肖白图,又一次追寻他的“明朝风情”梦去了。
当然,这家伙的任务并不轻松。他首先要与郑家进行一场“人质谈判”。关于这次谈判,决策组做了细心的准备,先是从国姓爷身上拿了一个玉佩,又逼着国姓爷写了封亲笔信,而后贸易组那群丫头还专门就郑家的“区域代理等级”进行了详细的划分。总而言之,这并不容易。幸好国姓爷在穿越众手上,否则还真应了那句话,强龙不压地头蛇啊。
一周之后,军阀养成计划开始正式实施了。
站在邵北面前的年轻人剃了光头,上身穿着宽大的t恤,下身一条及膝的短裤。整个人申请显得很憔悴,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似乎最近的睡眠不太好。见了陌生的邵北,未来的国姓爷冷哼着说:“郑某身家性命操于尔等鼓掌,想要便取去,何苦百般羞辱?”
显然,如傅大侠一样,未来的国姓爷陷入了对自己父母的愧疚自责中。这事儿没法解释,自己说了人家也不愿意信,索性还是让最近捧着望远镜到处观察微生物的傅大侠解释好了。
“我对你的死活没兴趣。”邵北冷冷地说完,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张合同:“根据你填写的合同,未来三年的时间里,你必须留在澳洲。本着不劳动者不得食的原则,你必须在一周……也就是七天之内找到一份工作。否则,我们会断绝你的一切食物配给。明白了么?”
得到的只是未来国姓爷的一声冷哼。
“很好,我相信你已经很清楚了。所以,我们会为你介绍一份工作。在此之前,还要安排你的住宿问题。好了,现在你跟我走吧。”
瞧着国姓爷攥紧的拳头,邵北指了指身后两个腰间别着手枪的大鼻子:“千万不要轻举妄动。我坚信你的反应速度,绝对躲不过子弹。”
邵北强调完,理也不理郑森,扭头就走。只留下两个抱着膀子的大鼻子,冷冷地盯着未来的国姓爷。然后我们未来的国姓爷屈从了……所以说历史上的成功人士,除了有些理念上的偏执之外,大多都会能屈能伸。就比如刘备,再比如现在的国姓爷……
总而言之,邵北领着未来的国姓爷,到了傅大侠的住所。地方不远,而且极其醒目。离得老远就能看见一个竖起来的牌匾:傅青主门诊。
邵北每次路过这儿,都会恍惚一阵——如果牌匾下头加一行小字,不论是“专治各种疑难杂症”抑或是“主治男女不孕不育”,后头再留个手机号码,那简直就跟二十一世纪路边的黑诊所没什么区别。
进了门,邵北立刻吓了一跳!
不但傅大侠在,周比利与小伙子凌风也在。只是这三位的扮相就……话说这鼻青脸肿的,怎么打起来了?
“你们这是怎么了?傅大侠,您怎么又挨打了?”
傅大侠一脸的哭笑不得,张张嘴,最后只是一声长叹。反倒是旁边的周比利开口说话了:“别提了!我来老傅这儿来复诊,结果瞧见老傅站房顶上搂着风力发电机哆嗦。我一看这是触电了啊,二话不说上去一棒子把老傅推开了。好巧不巧的没站稳,老傅从房顶上摔下来了。”
傅大侠在一旁颇为尴尬地摆摆手:“不提也罢,不提也罢。”显然,这事儿肯定是因为傅大侠过剩的好奇心在作祟。也亏着那风力发电机没多大功率,否则……
“人没事就好。”邵北安慰了几句,转而又问周比利:“傅大侠触电摔了,那你是怎么搞的?”
一提这个,周比利来气了,骂骂咧咧地说:“他妈的,别提了!我推了老傅一把,结果把手腕子给伤了。我这儿正甩手呢,凌风这王八蛋一棒子就把老子从房顶拍下来了。你说我招谁惹谁了?”
“我老远看你在那儿哆嗦,以为你触电了……我那是出于好心!”小伙子凌风委屈地说完,指了指自己脑袋上的大包:“而且我也没得好不是?用力过猛,你摔下去我也跟着摔下去了。”
邵北:“……”
这仨人还真是活宝啊!怎么这事儿都能干得出来?
好半天,邵北憋住笑,这才闪身将身后的国姓爷让出来:“傅大侠,你这儿住的还宽绰吧?往你这儿安排一个人,就是这家伙——福建总兵郑芝龙的大公子,郑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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