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暗族阴氏
玄王府中。
晚上沐浴时,苏云清的肩膀突然开始渗出血水来,惊了红月一跳。
她原本白皙如雪的肩上,又红又肿,血水更是让她觉得刺痛。
苏云清痛苦难耐,在浴桶中躺着时,从肩上飘上去的黑气,与蒸腾的水汽混杂在一起,让她更加窒息。
“王妃这样多久了?”匆忙赶来的尉迟澈面容冷峻,将苏云清从浴桶之中抱了出来,又在床上用锦被盖好。
“主子,这是今日才重视的。前几天开始,王妃的肩上就有点红肿了,可是并不疼,所以只当是不小心碰到什么地方了。”红月道,“谁知,今日竟然突然流血了。”
苏云清身上没有受过什么伤,这好端端成了这样,让尉迟澈担心不已。
“红月,先去请庄主过来一趟。”尉迟澈吩咐道。
红月正要出去,又被尉迟澈叫住:“等等,先吩咐下去,王妃已休息,不许旁人进来叨扰。”
现在是特殊时期,尉迟澈不得不提防着那些眼睛。如果有人知道苏云清突然生病,想必是会有大把的人趁机会对苏云清不利。
红月出去传令后不久,便又有了敲门的声音。尉迟澈只当是庄主已来,便直接开了门。
“怎么是你?”看到凤舞君站在门口,尉迟澈皱起眉来。
“你让红月传出那种奇怪消息,我想不知道都难。”凤舞君道。
他说着,便往屋里走去,似乎是在寻找苏云清的身影,看到床上的女子,才是舒了口气。
“玄王妃,发生什么大事了?”凤舞君担忧地问道。
苏云清躺在床上,状态十分不好,像是在隐忍着什么痛苦一般。
“我自己也不太明白,这伤是怎么出现的。”苏云清有气无力。
“那我来为你医治。”凤舞君主动道。
不知何时,凤舞君已经没了“朕”的自称,在尉迟澈和苏云清面前,他开始更为随和。
“你?”尉迟澈露出狐疑的目光。
虽没有明说,可凤舞君又岂会看不出他的意思?
“这几日,玄王妃一直嗜睡,每每到了晌午还起不来,你真以为只是冬日多眠吗?”凤舞君气道。
“你不能给她医治,庄主很快就会来了,她的事不用你费心。”尉迟澈戒备道。
自从凤舞君救了苏云清一命,尉迟澈便防备更深。
在有关苏云清的事情上,尉迟澈总是显得格外敏感。
“庄主晚来一刻,玄王妃就多受一刻苦楚,你难道不明白?”凤舞君急切,进而质问他,“尉迟澈,你我母妃都出自暗族阴氏,且血脉相连,你又有何顾忌?”
话音一落,苏云清才知道他们之间还会有这回事。
很多部落族人之间,会互相扶持,关系稳定,这也是部落能够历经百年,依然存留的原因。
在凤舞君说完这番话之后,尉迟澈便像是妥协了一样,看着凤舞君的眼神也柔和了许多。
看到尉迟澈让开,凤舞君连忙上前,拿出袖中的纸蝴蝶,小心地覆盖在了苏云清的肩上。
苏云清感觉到一种被稀释痛苦的力量,紧跟着,肩膀上的异常便开始消失了。
伤口完全消失,就像是不曾存在过一样,只有苏云清还是苍白的面色在默默倾诉着什么。
“等等!这又是什么?”尉迟澈原本放松的神情又紧张起来。
苏云清垂首望去,便看到了自己的锁骨之上,多了红色的蝴蝶花纹。
“这不妨事,更应该在意的是,玄王妃的伤是怎么来的。”凤舞君道。
他肃然的表情引起二人的注意,凤舞君微微一顿,说出了自己的推断:“方才我已注意到了,是有人将自己身上的伤,转移到了玄王妃的身上,而且知道玄王妃的生辰八字。我方才正是暂时改了玄王妃的八字,这才控制住。”
“是谁改了我的八字?”苏云清觉得一阵后怕。
这一次那个人把伤转移给了自己,那么下一次呢?
要替一个自己根本不知道是谁的人承担痛苦,苏云清只觉得恐怖。
“会是巫梅吗?”苏云清自己猜测着。
夏族圣女的宿敌便是妖巫,她们几乎有一样强大的力量存在。
相传妖巫最初的眉间会有黑色的彼岸花,但是随着力量的积攒壮大,彼岸花便会化为黑色的梅花。
妖巫与圣女,一黑一红,两方对峙,是真正你死我活的存在。
有人如此仇恨她,甚至将恨意延伸到了她的身体上。
“这不好判断。有谁会害你到这种地步?”凤舞君摇头道。
这根本连一个怀疑的对象都定不下。
“有的……”苏云清低喃,“苏云婉。”
凤舞君并不知晓那些前尘旧事,于是尉迟澈简单同他解释了几句,他这才像是恍然大悟。
“苏云婉一定就是巫梅!她或许已经成了妖巫!”苏云清激动地道。
能够对她有如此深仇大恨之人,无非就是苏云婉了!
苏云清几乎已经肯定了苏云婉就是巫梅。
“不行,我要去疯人府找她。”苏云清突然拉住了尉迟澈的衣袖道。
这事关她的生死。她被改去的命,她的梦魇,还有她的未来。
“清儿,你先冷静!”尉迟澈止住了她,“如果苏云婉真的是妖巫,你便更加不能去见她。”
妖巫的威力,不在圣女之下,而仇恨便是最好的加持。
更何况现在苏云清的情绪也并不算稳定,这个时候并不适合去见苏云婉。
“不。我一定要去见她,不然我永远无法放心。”苏云清摇头道。
“或许确实可以一见。”凤舞君突然开口。“相传圣女与妖巫之间相遇,眉间的梅花都会散发光芒。玄王也不必担心,因为这根本不必近距离接触。”
凤舞君说完这话,苏云清便直接跑了出去。
而尉迟澈拦不下人,也只好跟上苏云清,一起往疯人府赶去。
疯人府中。
潮湿阴冷的一排屋子里,隐隐散发出腥味。
这里关押的人,大多都是疯子。他们从前的身份有贵有贱,不过进了这里之后,便似乎都成了弃子,成了被人遗忘的存在。
苏云清听到一声声凄厉的尖叫从屋子里传来,觉得十分渗人。
那领路的小官吏倒是已经司空见惯,不为所动。
“玄王妃,玄王,这里就是苏云婉的屋子了。”官吏停下道。
“有劳了。”尉迟澈淡然道。
苏云清径直走进屋子,看到那个衣裳破烂的女子就坐在破旧肮脏的床铺上。尽管苏云婉浑身又脏又臭,但苏云清还是认出了她的脸。
“苏云婉?”苏云清的声音有点发抖。
苏云婉回过头去,看到苏云清的那一刻,眼里迸发出强烈的恨意。
“苏云清!你不得好死!”苏云婉几乎就要朝着她扑了过来,幸而脚踝上的锁链拉住了她。
苏云婉的声音带着十分严重的沙哑,几乎是含糊不清,那断掉的舌头看着也是可怖。
“哈哈哈哈……”
虽然没有打到苏云清,苏云婉还是爆发出一阵诡异的笑声。
尉迟澈将苏云清护在身后,按住了她的肩膀。
“清儿,你要看清楚了,她的眉间没有梅花,更没有发光。”尉迟澈温声提醒着。
苏云清心中的希望像是被扑灭了一般,眼里黯淡了一下。
“不!救我出去!我不是疯子!皇上……”苏云婉看着二人要走,便有想要拉住尉迟澈的意思。
她甚至把尉迟澈认成了钟爱的尉迟修,如同抱住了最后的稻草一般,伸手想要去抓住尉迟澈。
“清儿,我们快离开吧。”尉迟澈紧紧握住了苏云清的手,把发愣的她拉出了屋子。
回到玄王府后,苏云清依旧闷闷不乐,看着甚至比先前更要不安。
“如果不是苏云婉,又是谁呢?”苏云清咬唇。
敌在暗,而她在明,让她根本感觉不到安全感。
“或许我们怀疑的方向一开始就错了。”尉迟澈想起什么,沉声道。“有个人曾经受了伤,就是在近期……”
“是……漠天?”苏云清反应过来。
那个能力很强,却甘心只得一个后位,且帮着尉迟修来陷害自己的漠天。
此人的出现,确实有几分蹊跷,又从一出现就盯着自己不放。如果漠天真的是妖巫,也未可知。
“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尉迟澈道,“圣女和妖巫天生敌对,或许她就是因为这个,才想要你的命。”
“玄王殿下!”
一道中年男子的急切声音传来,打破了二人的谈话。
苏云清看到安王怀中抱着安康郡主,二人看上去都有些狼狈,灰黑色的尘土满脸,像是遭遇了什么。
“发生什么事了?”尉迟澈也是一惊。
“是尉迟修!”安王提起大昭皇帝的名字,带着愤恨的味道。
“他让人放火烧了安王府,本王放在府中的人太少,根本没有防备,这才让他得逞。”安王继续道。
“尉迟修竟如此大胆。”尉迟澈道。“想必他是听到你我合作的消息了,这才如此对你。”
“现在进行猜想,已经是没什么意义了。”安王道,“我如今必须要离开京城了,我一人性命也不算什么,但是安康是我毕生最重要的人……”
安王说到这里,便不舍地看了安康一眼,向尉迟澈和苏云清请求道:“玄王,玄王妃,本王只有一个愿望,求你们暂时收留安康,照顾好她。”
安王府已经被毁,无处安身。安康现在的身体才刚刚转好,他不可能带着安康一起颠沛流离。
“好。”苏云清和尉迟澈答应道。
安王帮了他们不少,不过是护住安康,他们是应该的。
“多谢。”安王道。“眼下马上就是封后大典了,即使是为了大昭,也不该让这种事情发生。玄王,本王定是赶不上封后大典了,若有事情,你一定要去阻止。”
尉迟澈不曾问起安王,为何他选择在这个时候离开。但是他却深信安王对安康的珍视。
于是他郑重地朝着安王点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