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陶不建窑也是可以的,上辈子就看过一部关于非洲部落的纪录片,有一个部落制陶就是直接把陶器放在火堆上,成功率也是不高,精心制作的硕大陶罐在火堆上炸的跟鞭炮一样,看的唐歌都替他们感到心疼。
虽说可以直接在火上烧,但这种方法唐歌绝对不会用。因为他怕部落的人养成惯性。唐歌想建造龙窑其实并不是为了制陶,至于紫砂壶就更扯淡了。建造龙窑是因为他想试试能不能用龙窑的温度进行冶炼和做陶瓷。
真假紫砂壶鉴定里有一项就是铁融。铁融指的是紫砂泥里面铁质没有去除干净,在紫砂烧制过程中紫砂泥里的铁质起了变化,在紫砂壶上显出一个个的小黑点,甚至有的时候能看到黑点爆开的痕迹。紫砂壶鉴定最简单的方法,就是看铁融,有了铁融就能证明不管怎么说你的壶是经了火烧过的,不是拿化学原料给你浸染出来的颜色。唐歌认为既然在龙窑里铁都能烧融,那么他完全可以试试烧制其他金属。哪怕不能冶炼,也能给陶器上上釉,变成瓷。这个过程温度不够可不行。
青果挥汗如雨的在刨土,唐歌则趁着换手休息的功夫四处观察土层。制陶的土需要细腻,土里不能有杂质。唐歌没有高目的筛子,事实上他连低目数的也没有,只好在土层上想办法。
两个小孩子,力气没多少。挖了好半天才挖出来一个不大的坑。放下锄头的青果拍了拍手上的土,一屁股坐在地上抱怨到:“石头哥,你说的那什么陶器,到底要怎么烧啊?咱们挖挖坑就行了?”
唐歌还没歇过劲来,和青果并排坐着安慰他道:“加把劲吧,咱们今天的目标是把灶位挖好。果啊,哥制陶这事谁都不信我,也就你会陪我干活。你是好样的,哥记着呢。你放心吧,我用性命担保,哥一定能制出陶来,到时候你再吃饭,想吃煮的就煮,想吃烤的就烤,我再教你十道八道的好菜,让你天天吃的嘴角流油。”
美食对于青果的吸引力是巨大的,他很容易就被唐歌描绘的美好前景收买了,吸了吸嘴角的口水,对唐歌道:“石头哥,你放心把。我一定帮你把这个窑给建好。到时候咱哥俩做出陶来自己用,谁要是笑话过你,咱就一个也不给他。馋死他们。”
唐歌被青果的孩子话给逗笑了。这世道孩子们都早熟,十来岁的人就很懂事了,可再懂事也只是个孩子,想法做法有时候还是脱不了幼稚本色啊。
心情大好的唐歌拉着青果又是一通牛皮,把青果吹得晕晕乎乎的。回过了劲之后,俩人又挥汗如雨的干上了。
把挖出来的土整理成一堆,唐歌和青果就开始和泥。
唐歌想建的竖窑非常简单,就是在小土堆的一侧挖上一个灶位,然后把土堆上面推平,下面掏空,通上火孔试试能不能成。如果灶烧成了,再在小土包上盖一个半圆形穹顶,不需要太大就行。之所以在下面开挖灶位是因为他怕窑垒的太高结构不行而塌掉。
垒窑就用挖出来的泥,但是也不能直接用。按理说要加上盐和头发,经过不断捶打,和匀实了制成泥砖,再用同样的泥粘合,一点一点垒上去。作为一个在城市和农村之间流窜长大的八零后,唐歌认为自己相比城里娃来说是“有生活”的。唐歌家里就有一个地锅,也就是以前的土灶。虽然现如今土灶已经换成了砖灶,贴上了瓷砖,连烧火都从木柴改成煤炭了,可内部依然是要用泥的。唐歌家的土灶名为“自来风”,意思是燃料点着之后,火苗像有风吹动一样呼呼地舔着锅底往烟囱方向冒。“自来风”的秘诀很简单,就是用这种泥料在炉膛里做一个巴掌高的火圈。燃料就在圈里燃烧。
如今唐歌手里没有头发,更别说盐了。也没人乐意把头发割给他。不过没关系,没头发就用干草。没了这两样无非是寿命短一点,泥巴容易脱落而已。相信等陶器烧出来,肯定会有大把的劳力供他驱使的,到时候他一定要建造一个真正的龙窑。
和泥也是力气活,上辈子唐歌就有深切体会了。
首先要把泥里的石头什么的杂物捡出去,按理说是要用干泥巴打碎挑拣了用的,可刚下过一场雨,哪儿有地方找干泥巴去。唐歌也没那耐心等了。说起来唐歌来这个世界十来天了,可几乎一点正事没干,吃够了烤肉的他当下的首要任务就是要解决自己的伙食问题。而且是越快越好。
草杆加入泥里,拿脚踩匀实了,唐歌便和青果一人一根棍子开始在泥堆上抽打,不停的抽,反复的抽。他要做的不是火圈,而是土窑。用泥量不是一般的大,黏糊糊的泥巴仿佛在拉扯着木棍,每次抬起都得用上很大的力气,没吃早饭的俩人没一会就累得气喘吁吁了。
这不行,建窑的事如果只靠他俩,还不知道要弄到什么时候呢。唐歌考虑了半天,无计可施的情况下只好去求助胖巫了。
胖巫似乎有忙不完的活,见唐歌进来也没停下手里的工作。
“也不知道这胖女人吃饭了没。”唐歌下意识的抽动鼻子,却什么味道也没有闻到。
胖巫瞄了唐歌一眼,嗤笑出声,说道:“干啥啊?还想着吃药呢?”
唐歌不理会胖巫的打趣,正了正脸色,说:“我要烧陶,可没有帮手不行。很多活我干不了。”
胖巫不屑的说:“咋滴,还让我派群劳力跟你去胡闹?”
唐歌的表情很严肃,对胖巫说:“我保证,我一定能烧出能用的陶。我不需要太多人,你只要给我一两个就行了。而且也不用太久,几天时间就知道我的方法到底行不行。为了陶器,这点险我相信还是值得冒的。”
胖巫仔细思索了一下,可能是觉得唐歌说的没错,便对唐歌说:“部落里哪儿有闲人给你,能调动的也就哑巴一个。不过我话说在头里啊,我可以支持你试着烧陶,但你要是真的在跟我胡闹,小心我扒了你的皮。”
唐歌道:“是不是胡闹很快就知道了。你只要记得你说过的话就好。”
胖巫很疑惑,问道:“我说过的什么话。”
唐歌道:“你说过我要能烧出陶你就敢怎么来着?”
胖巫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怒道:“你个瘪子!还敢消遣我了!”说罢四处寻摸,看样子要找个趁手的武器。
唐歌哪里会坐以待毙,起身就跑,边跑边嚣张的喊道:“你就放心的等着吧!我会尽量把陶器烧的好吃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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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巴住在一个草棚里,可他并不是奴隶。哑巴自己也有个不小的山洞,是他父母留下的,可他只会在冬天住在那里。只要天气一暖和,他就会搬去部落里的草棚,谁也不知道他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
哑巴是个可怜人,聋哑不说,连智商似乎都有点问题,倒不是说他是智障,而是给人一种傻傻的感觉,有时候做事情都是颠三倒四的。一个人摊上这两点就够倒霉了,而哑巴据说年纪很小的时候父母就去世了。他是孤单一人在部落里长大的。因为他做事情很不靠谱,所以部落也没什么活分给他,不过日常所需也不会克扣他的。不管他干不干活都会有充足的食物分配。甚至有时候看他可怜,给他的配额比别人的还好。
都说瞎子精,哑巴毒。可唐歌每次见到哑巴他都是笑眯眯的,小孩子们淘气,都会比划着嘲笑他,他也不在乎。整天坐在自己的家门口也不乱跑,不管见了谁都会亲热的打招呼,甚至让人觉得亲热得有点过度。
唐歌叫上青果,回娃娃洞吃了饭就一起去找哑巴。
哑巴很好找,依然坐在自己家门口的槐树下。远远地看到唐歌和青果过来,立刻站起来“阿巴!阿巴!”的招着手。等唐歌和青果到了近前,哑巴转身进了屋,拿出一块热乎乎的烤肉,示意唐歌和青果吃。唐歌摇了摇头表示不要,青果却不客气,撕下一大块就啃。哑巴乐不可支的看着青果吃肉,还连连的比划着问青果好不好吃。
唐歌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哑巴见了谁都亲热的跟见了亲爹一样。哪怕明明刚跟他打过招呼,放个屁的功夫再见到他,他依然我行我素。他推断哑巴的行为就跟自己容易暴躁一样,估计也是一种心理病。
唐歌对哑巴连说带比划:“胖巫。。。胖巫让你。。。。跟着我。。。。听我的安排。。。。你明白吗?”
哑巴连连点头,示意自己听懂了。
和哑巴交流并不难。虽说并没有系统的哑语,可时间久了,通过一些手势和看口型,只要不是太复杂的事情哑巴都能听明白的。
踢了青果一脚示意他别吃了,唐歌招招手让哑巴跟自己一起走。哑巴乐呵呵的把烤肉包了,就往青果怀里塞,示意青果把肉带上。
青果正打算伸手去接,就听到唐歌爆喝一声:“青果!”青果立刻反应过来。这么大一块肉,估计是哑巴的早饭加晚饭了。要是自己拿走了,那哑巴晚上吃什么?于是连连摆手表示不要。哑巴让了好几次,一直到唐歌表现出不耐烦的样子才回屋把肉放好,跟他俩一起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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