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萱在清晨阵阵鸟鸣声中苏醒。
睁开眼,白色窗帘外微风阵阵。灿烂的阳光里,深绿浅绿的树荫林丛间偶尔有几只鸟扑腾着翅膀在枝丫间跳跃。
她裹着洁白的被子坐起来,肌肤与被子的触感告诉她,被子底下她没有穿任何衣服。而且某个地方还有些不适应的疼。
床上有些凌乱,床位凳上放着衣服。她隐隐约约记得……这些衣服本是昨夜撕破丢在地上的,已经不能穿了。
房门突然咔擦一声打开,他站在门口,穿着宽松的灰色针织衫和黑色家居裤,手里端着一杯牛奶。“醒了?”
丁萱一时不能回过神来,怔忡看着他走过来,将餐盘放在床头柜上,在她身边坐下。她这才意识到此刻处境,曲起双腿,将发烫的脸埋在膝头被子上。
“我再陪你睡一会儿?”他伸手将她额边碎发撩到耳后,动作很轻。
丁萱摇摇头,突然抬头看向他黑亮如墨的眼睛,抑制不住欣喜。“你已经恢复了?”一开口她才发现自己的嗓音很是沙哑。
“嗯。”他点点头,凝视她的目光像是冬日下午的阳光,又像晒了一下午的暖和毛衣。他伸手抚上她的脸颊,声音像大提琴安详奏起,“抱歉,我弄疼你了。”
她摇头,垂下眸,眼睫毛像是蝴蝶的翅膀颤动,有些贪念他手心的温度与指尖的抚摸。
“你先穿我的衣服?”他问,扫了眼床尾凳上的衣服,就连她内衣肩带也被他昨夜咬断不能穿了。
“嗯。”她点点头,见他又拿出一条银色链子,“这是什么?”
“新的项链,”他边说边给她戴上,“原来那条不能用了。”昨夜也被他扯掉了。反正已经无效,应该说早就被人掉包了。在丁萱差点被狐狸所伤时,他就应该注意到这点——蛟血没能保护她。而到底是谁通过何种途径掉包了他的项链,他会弄清楚。
丁萱低头摸着这条新的项链,这不是蛟血,而是黑色的,坚硬如钻石的挂坠,被打磨的造型有些古怪,像是微型的树干和枝丫。
她顿时慌乱起来,连连摇头要把项链扯掉还给段律铭。“我不要,不要……”越说越哽咽,直接抽泣起来,“我不要!”
“丁萱!”他稳稳握住她揪在吊坠上的手,声音斩钉截铁,“听话。”
“我不要!”她抬起头,泪水滚落,“我拿了这个,你怎么办?”
段律铭给她的是蛟角,是他最重要的蛟角。缺失蛟角,永远不能再长,他必定元气大伤,而这并不是一朝一夕能恢复的。他斩断了自己的蛟角,不等同于受伤,却比受伤要严重更多。没有朱砂的话,段律铭受伤都需要漫长的恢复时间,更何况是残缺了蛟角?
“我是你创造的,还记得吗?所以,你的命就是我的命。”段律铭掰开她的手指,将挂坠贴在她锁骨间,一字一句,“懂吗?你的安全对我来说至关重要。我不能允许昨晚的事情再次发生。”他吻去她脸颊上的泪水,指尖顺着她的肌肤下滑,很快就到了胸前的危险区域。
丁萱喘息一声,陡然抓紧他的胳膊,却并不是阻挡。
“听着,”他与她额头相抵,眼里闪过一抹难言的暗色,“我出去,你穿好衣服下楼。”要不然他不能保证会发生什么,而她显然需要休养。
“好。”她点头,依旧有些哽咽。
依旧是穿他的睡衣,走在楼梯上时就听到他在厨房问:“想吃什么?”
“青菜面。”丁萱吸吸鼻子。
“好。”
丁萱揉揉眼睛,“几点了?”
“七点四十,还早。”他走过来蹲下,给她把过长的裤腿卷起来。
“你已经做好了?”丁萱看到桌子有煎蛋和三明治,“我吃这个就可以。不用做面了。”
“已经煮上了。”他站起来,“你要相信我的厨艺跟我的医术一样精准。”
他回到厨房切菜,果然姿势跟站在手术台上时一模一样,葱花被切得正好一厘米一段。丁萱走过来从背后抱住他,头靠在他肩膀。他的温度让她浑身都懒洋洋的。
“加鸡蛋?”
“不要。”
“鸡胸肉?”
“不要。”
“醋?”
“要。”
段律铭将面盛起来。
“好烫。”她在他背后说。
“看都不看就知道烫?”他的声音带着笑意。
“嗯。”
“那先让它稍微凉一凉。”段律铭将碗放到一边,转身握住丁萱的腰,轻而易举将她放到了餐桌边缘坐着。
“为什么坐这里?”她不明白。
“你猜?”他笑着抬起她的下巴,吻住她的唇。
丁萱的呼吸渐渐不稳,感觉到他卡在她腰间的手慢慢伸进睡衣,抚上她滑腻的肌肤。
……
几分钟后,段律铭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再不吃面就要糊了。”
话音刚落,丁萱肚子咕地叫了一声。
“吃早饭。”他说着,帮她把睡衣拉上肩头,扣子重新扣好,然后要抱她下来。
“我自己来。”她红着脸,跳下桌,不去看他。她知道他一定在笑,那种眼睛闪闪发亮的笑。
把面端上桌,还好没有糊成一团,她夹起一筷子吃下肚,温度适中,味道不错,很清淡,却有虾米的味道。而之前她只见过他做三明治。“我以为你只会做三明治来着。”
“只是吃那个简单而已,早上时间紧。不过的确做三明治最拿手。”他坐在桌子对面,喝着茶,“虽然目前会的菜不多,但是养活你不成问题。”
“我也会三个菜呢……”丁萱小声说。
“哪三个?”
丁萱伸出手指开始数。“西红柿炒蛋,蛋炒西红柿,还有西红柿和鸡蛋一起炒。”
段律铭非常配合地点头,眼神如阳光下湖面一样熠熠生辉,柔和温暖,唇角挂着笑容的弧度,“我的丁萱真聪明。”
“下次我做饭给你吃。”丁萱夹起青菜,“让九尾也一起——对了,说起他,昨天是他带我和若棋回去的。”她想了想,将昨天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讲出来。
“所以,老罗就是郑青松?”段律铭皱起眉。
“对。”
“那就简单了,罗妤舞不是他的妹妹,而是他养的妖奴。昨天跟我交手的蛟就是老罗。只可惜让他逃了。”
“出入也太大了,在大纲里我给他的设定是人。现在怎么办?”丁萱越想越忧心。那条老蛟看上去很是厉害,而段律铭还割断蛟角给她了。“也不能叫鲜眈帮忙——他是老罗的徒弟。也就是说,老罗对所有降妖的阵法一清二楚。”
“去问罗妤舞,我一直让九尾盯着罗妤舞。”段律铭飞快闪过一丝晦色,“我这几天的反常,应该跟罗妤舞有关。”
“你是说她唱歌?”丁萱思索着,“可是你来女巫谷那天正好遇到她唱歌让九尾发狂。但是你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你再想想之前有没有不对劲的地方?”
丁萱努力在脑海里搜索,突然道。“我去的第二天早上若棋就问我半夜有没有听到歌声。”
“也就是说人也可以听到罗妤舞的歌声。”段律铭想通了一切,“我给你的蛟血,有可能就是那时候被听到歌声的丁若棋掉包的。那个瓶子里现在只是蓝色染料水而已。罗妤舞的能力远远比老罗说的强大。”
“可是后来我们就从女巫谷回来了。罗妤舞还在那儿。”
“我让九尾看着他们。”段律铭沉吟,“我们都忘了,九尾的一个能力就是可以轻而易举地模仿所有人的声音。”
“你的意思是……”丁萱赫然惊诧。竟然是九尾么?他的确是让人琢磨不透,总是不按常理出牌。但是这一次,他到底是知道罗妤舞的底细而帮她,还是被罗妤舞事先迷惑而无意识地做了帮手?
“我待会要去找九尾一趟。”段律铭放下茶杯,“他最好了解罗妤舞的动向。”
“我跟你一起。他现在可能还在我家。”丁萱放下筷子,抽出纸巾。
收拾妥当从别墅出来,段律铭从车库里挑了辆越野,直接去丁萱回家。
“糟糕,我把鲜眈给忘了。”丁萱突然想起,拍拍脑袋。
“闭馆时图书馆工作人员巡逻会发现他的。”
“你不担心他是跟老罗一伙儿的?”
“他胆子那么小,什么阵法都不会,一看就不知情。”估计老罗也不怎么器重他。
“那我要问问他有没有师兄弟。哎,还得好好跟他道个歉。”
“我陪你,”段律铭将车停到路边,“我下车去买个东西。要给你带什么吗?”
“不用了。”
丁萱坐在车上等他,一会儿后见他从便利店出来后直接进了旁边的药店。
“喝水。”他重新上车,关上车门,将矿泉水拧开瓶盖递给她,然后掏出刚刚从药店买来的药,也拆开后递给她。
丁萱一愣,随即脸刷地红了。
“就这一次,再不会让你吃这种药了,对身体不好。”他并不觉得说起这个有什么窘迫,眼神依旧柔和,声音温稳,“这是我的责任,以后我会有准备。”
丁萱的脸红得更厉害了,跟熟透的西红柿一样。她匆匆喝水吞下药片,呛得咳嗽起来。
“慢些。”段律铭拍拍她的背。他不知道妖与人……会不会有结果,但是预防一下总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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