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千姝心里有气,可却无发作处,她紧紧攥着衣袖,目光沁在月光满地的石子儿路面上,斑驳诡异。
是啊,能怎样呢?她是白玉之明媒正娶的妻子,若自己有失仪态,那便是无理取闹,若自己毫无反应,却也不甘就这么落了下风……
她突地转头,正要叫住慕容芜,白玉之却忽然柔声说:“公主,芜儿失礼了,你不要见怪才好,她不懂得宫廷礼仪,未能依礼拜见公主,白某在这里代她赔礼。”
说着,欠身一揖,李千姝眼神疑惑:“你……”
她不能相信,这是那个高傲自负、冷漠如冰的倾城男子,适才,明明适才他还与她说,对于慕容芜没有半分爱念,却为何转瞬之间就是另一张脸孔?
“白玉之……”李千姝很少这样直呼他的名字。
白玉之悠悠而笑:“公主,夜深了,还请早些歇息,待斗彩大会之上,白某定将一展长才,不会令公主失望……”
李千姝本是打着斗彩大会的名目前来流城,她却不知,白玉之已娶了慕容家小姐为妻,得知之时,伤心不已,她望着他,明明润如水,清如月的男子,却为何可以这样无情?
她咬紧嘴唇,知道此时纠缠不过令白玉之厌烦。
索性转身而去,那一袭华丽长衣,扫过院落里凋零的桂子花儿,香气袅袅,飘荡在李千姝身后,白玉之的眼光亦由平静变作冷冷的鄙夷。
他亦转身走开,回到书房中。
书房内,慕容芜坐在桌案边,随手捏着一支白玉云毫,仔细端详着放在他桌案上的一副女子画像。
这画像笔力均匀、描画精心,一笔一划都似凝了真情切意,只是这女子却没有脸,白玉之不曾为这样婀娜多姿的女子画眉点眸,勾唇描鼻,见白玉之进来,慕容芜沉思的神情立时一变,冷脸说:“还真快呢,有没有留人家公主多住两夜?”
白玉之冷笑:“说话何必如此刻薄?你并无须在意她。”
“无须在意?”慕容芜将手中云毫掷在桌上,飞溅出点点墨星,她站起身,看了白玉之良久,无语。
“你干什么?”白玉之淡淡说。
亦走到桌案旁看着那幅画,那是自己画了一个月之久的画作,他想要描画出心里采女的样子,可是始终都没能完成。
他不知怎样的女子才配得上自己的画笔?怎样的女子才配得上白家的妆容?
他苦心思索,李千姝适才曾言愿意为他画中之人,可他婉言谢绝了,李千姝追问他心里的画中人是谁,他始终没有答案。
半晌,二人皆是沉默的。
“是不是在你心里所有女子都是不必在意的?”隔了良久,慕容芜才说出这句话来,燃烧的烛火,摇摇晃晃,乱舞在纸面上。
白玉之依然是平常的脸孔,低头看着一纸墨画:“或许吧……”
慕容芜心尖猛地一痛,深吸口气,感到无比艰难。
她转头看向他,他执起白玉云毫,笔尖流水,行云而书,那纸上女子身姿便愈发栩栩如生,仿若披了仙家裙纱。
他无所谓的样子,令慕容芜有些恼火:“女人在你心里究竟算什么?”
白玉之眼也不抬,专心于那一笔一画:“什么也不算……她们……不过是有所图的,女人……还不都是如此……”
他丝毫没有察觉自己言辞间的不妥,慕容芜却怒火攻心,她一步踱上去,忽的抢过白玉之手中云毫画笔,白玉之一愣,抬头看她,她心口起起伏伏,望着他的眼神,如同将醉胭馆付之一炬的熊熊烈火。
她紧握着云毫笔,一字一顿:“女人都是如此?那你娘呢?”<更新更快就在笔趣网www.biqu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