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有一次快意恩仇的机会就在刘坚的身边,但他没有放过这个机会。不管是前世今生,他某一刻似乎觉得,两世为人的怨怼,就在这冲冠一怒之间,终于能一扫而光,或许此后的他,才能身心健康的去面对人生了。
身为**丝就是这么无奈,哪怕眼前的小喜和他可能并无深仇大恨,但他仍有一股源自骨子深处的仇恨。
有的愤怒,和私怨无关,但却关乎公义和良知,刘坚也知道这样对待小喜可能太过,但如果再给他一次这样的机会的话,他一定会说出那三个字:不后悔。
甚至杨福都隐隐的提醒他,小喜同学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人物,以他这样的身份,对这样的小人物动怒,他这样做得太过了。
虽然,而且后来还被证实,这几位还真的是和陶谦有些关系,如此一来,要是和陶谦的关系闹僵了,那就不好玩了。而且,这位小喜还曾经是他自己亲自提拔,并当面表彰过的典型人物,如今却是经由自己的手,将他们送上黄泉,这样做是不是打自己的脸了?
但刘坚永远不会觉得后悔。
穿越之前,他的导师就评价他说,他不适合从政,因为他太缺振治的智慧和涵养了,甚至还骂过他振治清商太低,做人情商也太低。
他却以为,如果振治智慧需要出卖自己的良知的话,如果情商是当别人指着自己的鼻子骂仍不敢吭声的话,那这种智慧和情商,不要也罢。他就做他眼前的小**丝,才不做那良知和公义都欠缺的所谓振治精蝇。
如果陶谦真的对他不满的话,他大不了一走了之,虽然这样做可能对这些难民们不公平,但这已经不是他能决定的了的,他只需要保护好自己的家人,带着自己的小糜夫人。当然,杨福如果想要抱陶谦的大腿的话,他也不会阻拦,如果吴庆张雄杨宝等人愿意跟随他的话,他也不会拒绝。
如果真的有那一天,大不了他带着愿意追随他的难民们离开,躲到不和这个时代的振治精英们合流的地方去,能救活几千人,也好过他们全部饿死冻死,也是他为这个时代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但是,小民们不会去想那么多弯弯绕绕,这回,他们再一次感受了刘坚是真正的把他们穷人当人看的好官了。他们第一次见到一位老爷给饿死的难民下跪,他们也第一次看到一位老爷如此严厉的惩罚自己手下的贪官小吏。这位小吏也不过是从仓库中挪用了几百斤粮食罢了,罪不至死的。可是为了惩罚坏人,这位爷还是义不容辞的杀了他,就为了给穷人们出一口恶气。
刘大人才是和穷人贴心的人啊。不少的人发自内心的这样想。
刘坚自己也没有料想到的是,他如今在这群难民中的声望,已经到了如日中天的地步,甚至周边其它地区的难民也闻讯赶来投奔他了,甚至,陶谦也派人送来了信。
“真的要到翻脸的那一步了吗?”刘坚虽然说自己不后悔,但一想到一旦翻脸,就要离开这群越来越离不开他的难民们,他也是内心十分的忐忑不安。
不过,打开信看了之后,还是让他松了口气,是来解释说明,不是来拉仇恨的就好。
信不是陶谦写来的,而陶谦的次子陶应写来的。信中陶应首先说了一大通的客气话,然后解释说,那啥梅某和应某以前确实是陶府中的人,不过因为手脚不干净,早被陶家赶出家门。然后是感谢刘坚替他们家清理了门户,以后要找机会当面道谢云云。
陶应说的是不是客气话刘坚不知道,但这件事情总算这么过去了,刘坚总算能安下心来忙生产了。
虽然许多难民们仍是不相信刘坚送来的几十斤红薯就能让他们年底收获几十万斤粮食,但是最早跟随刘坚的人可是知道的。他们去年可就是凭借着那一个小不点的红薯,当年就收获了六七十斤红薯的。
不过,这个还真的得说刘坚的狗(屎运,虽然作为种子的红薯太过瘦小,可抵不过岛上的地肥,一种下去就疯长,一个月的时间就长了几丈长的藤蔓,让他有机会大肆的扩种,差不多就是那一颗红薯就让他种上了近一分地上百棵,要不然也不可能仅仅一年就能收获近百斤红薯来。
跟随刘坚从海岛上过来的老流民们,很好的担当了给他们当师傅的角色。虽然送给难民们的三四十斤红薯能不能产出几十万斤的粮食出来,但出于草根们的本能,他们仍是老实的照着做了。但他们看着就是那么一截不到一尺长的藤蔓埋入土中,居然就能真的成活下来,他们对刘坚的话,开始信了一半了。
但是,指望红薯能马上填饱肚子还不太现实,那起码也得几个月后的事情了,再说,他们开垦出那么多的地,总不能荒着,于是,更多的地上,被他们种上了大片的水稻、大豆、高梁。虽然大家都仍饿着,但随着春暖花开,更多的野菜野菜冒出来,也给了他们多一份生机。更甚的是,这里有十分和他们贴心的刘大人,他们开始对生活焕发出无比的信心。
可当刘坚看到那些难民们,将好不容易长出来有一米余长的红薯藤再次剪下来,然后重新剪成一截截的埋入土了,他不解了,拉过一位老农问他:“老伯,你们这是干啥。”
“大人,这样也能活的,我们多种点,冬天就能多收入了。”老汉赶快欠身答道。
“可是,老丈,你知道吗,你们把它的藤蔓都剪了,它就不能结果了,到时候地下都只有一个根,那时候拿什么来吃啊。”刘坚知道和这时代的人无法解释营养和生(好吧,你们赢了)殖生长,只得用最浅显的道理去解释。
“没事的,这个没事的,管不了那么多了,这叶子,这藤也是能吃的,有没有长红薯,我们不管那么多了。”老农说着,还摘了几片叶子大口嚼起来。
“能吃就好,能吃就好。”刘坚还想说些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又生生止住了。他样是亲耳听到过,某个时代还真的有人食过观音土的,饿死几千万,真的不是冤枉某些人的领袖。只好讪讪的说完,立即匆匆的闪人。
以前他听说红薯藤只能用来喂猪的,怎么能给人吃呢。晚上的时候,他特意交待糜玉兰煮上了一碗,虽然味道也只是一般,但好歹能吃,对于不吃东西就可能饿死的百姓们来说,似乎也没有啥好挑剔的了。
死人的事情虽然仍偶尔会发生,但那是早就是油尽灯枯的人,迟早要死的主了,因为刘坚这次雷厉风行的行动,上上下下的人也不敢弄虚作假中饱私囊了,就算他们再贪婪,也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只是让刘坚头痛不己的是,随着他的名气越来越大,周边也有更多的人来投奔他,确实让他伤透了脑筋。
尽管他履行了当初的承诺,从中挑选了三百名精壮老实的难民,和之前的两百名难民们一起,都送到了云台山的海岛上。虽然这样能节约一些口粮,但对于已经拥挤了近两万的新生镇来说,只是杯水车薪而己。
虽然如此,但看着大家都安下心来搞建设,越来越少听到有死人的消息,还是让他感到小小的欣慰。虽然他从来就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合格的政客,但他以为,他已经是一个合格的社会活动家了。
可他的好心情才只浮现了那么几秒钟,似乎立即就有人看不惯,想要破坏了。
一个气势汹汹的小姑娘,突然跑到他旁边,指着他的鼻子就骂:“你这个坏人,你凭白无故的,干嘛杀人,你要是不和我老说个清楚,本姑娘我今天和你没完。”
小姑娘还梳着羊角辫,看样子也就十三岁,刘坚突然被小姑娘这一指责,就有些蒙了,不解的望着一路小跑过来的杨宝:“怎么了,她是谁?”
“她说她是陶大人的女儿,还说大人你杀了她二哥的家仆,她要找您的麻烦呢,我们拦都没有拦住,大人,还望恕罪。”杨宝紧张的瞥了那小姑娘一眼,小声翼翼地说。
“说啊,你为什么啊,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是我们陶府的人,你知道他们是我们陶府的人了,你还要杀了他,你是不是想和我爹对着干。”小姑娘仍是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虽然那两个货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打狗也得看主人,那两个老东西也帮我二哥做了不少的事情,你现在不声不响的就把他们给杀了,你让我二哥以后怎么做人,你眼里还有没有我们陶家?”
刘坚的好心情,刹时间消失无踪。那陶应不是都写了信和自己解释了,这会又把自己的妹子派过来兴师问罪,果真是那翻手为云覆手雨啊。也难怪陶谦死了之后,大好事业只能拱手让人了。想起这位不久前和自己还相谈甚欢的陶应兄,刘坚只有摇头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