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的行程称得上宾主尽兴,云烟之美,天漏之奇,虽然算不上天下无双,但与名山大川相比,自有它独有的一番气韵,朱子萱何曾想到小小的县境会有如此美不胜收的绝妙景致,一路上兴致勃勃,压迫温谅做了兼职摄影师,拍了不少jīng彩的照片,不过还好有毒蛇跟着,免去了背包掂东西的劳累。
在天漏山顶峰逗留了半个小时,沿着另一条路往位于半山腰的普方寺行去,不过好巧赶上一年初始普方寺的第一次佛门经筵,主持方丈请了天台宗当代高僧智法大师亲来讲解天台要义《妙法莲华经》,虽然不复当年弘一大师宏开经筵,十方佛子华聚,善男信女群集的盛极场面,但也吸引了近千信徒盘膝坐地,聆听妙法。
再愚钝的人也知道,今天这顿斋饭是吃不成了!
温谅两世为人,知世间诸般灵异,冥冥之中似有天定,对神佛尚有些许敬畏之心,可雷方素来百无禁忌,朱子萱更是年轻气盛,向来对怪力乱神事宜嗤之以鼻,至于毒蛇更是见神杀神见佛杀佛的家伙,除了关二爷什么也不拜。他们只在寺门听了片刻,就相继昏昏yù睡,打起了退堂鼓,不过朱子萱嘴馋温谅夸赞的素斋,尚抱有一线希望,在门前的菩提树下徘徊不去。
温谅望之一笑,和雷方对视一眼,他们都明白朱子萱无理还要闹三分的xìng格,极其明智的都不开口,只等她自己觉得腻烦开口离去,否则还不知要被迁怒多久。朱子萱踮着脚跟,眼光越过乌压压的人头,在坛中高坐的智法大师身上打了个转,黑黑瘦瘦的智法和尚平淡无奇,更是让她十分的扫兴,气鼓鼓的叫囔着离开。
雷方宠溺的帮她紧了紧有点松开的大衣领口。道:“大和尚忙着吹牛皮,老方丈忙着招接待,就算做了斋,怕也没平rì的味道。不吃也罢!”
他拉着朱子萱转身往山下走去,温谅跟着走开两步,耳中隐隐听到智法大师的弘法佛音“教演天台,行归净土……无情有xìng,一念三千……”,他扭过头看了看普方寺庄严肃穆的山门,心中若有所觉。如果说世间无佛,可为何他能跨越时空重回这个时代?可要说世间有佛,那,佛又在哪里?
教演天台,行归净土,无情有xìng,一念三千!
毒蛇束手走在最后,不知有没有听到这似佛偈似经义的话!
或者说。佛门广大,只渡有缘?
从普方寺这边往下,只有一条依陡峭山崖所建。仅供一人行走的石阶小道,每逢上下相遇,就要有一方侧身,另一方才能交错而行。这条石阶取《妙法莲华经》中“唯有一乘法,无二亦无三”之深意,被当地佛徒称为“莲花路”。
三人拾阶而下,刚走出一两百米,从山下上来七八个男男女女,边走边大声说笑,有一个打扮艳丽的女孩抱怨道:“这什么破地方。爬个山走这么窄的路,憋也把人憋死了。”
后面一个男的抬手捏了她屁股一下,yín笑道:“昨晚不是刚喂饱你吗,怎么还憋的难受呢?要不哥哥现在再喂你一次?”
艳丽女孩扭了下腰,翘起的臀部从男人的身上蹭了蹭,嗲声嗲语的不依道:“哎呀。牛哥坏死了,我这会腿都还软呢,你要再来,还要不要我活了?”
牛哥得意的摸着手上粗大的金戒指,后面又有一个男探出头叫道:“咱们从关山跑几百里路可是来拜佛的,你俩要真大干一场,当心佛祖气歪了鼻子。”
牛哥吐了一口吐沫,道:“去他MB的佛祖,老子砍人的时候不见他,被砍的时候也不见他,你们说,有TMD的鸟用!”
有人喊道:“牛哥,你要真敢跟小月姐到普方寺里干一场,我输你五百!”
“我也赌五百,赌牛哥不敢!”
“我跟了!”
牛哥骂道:“我呸,当我不知道你们几个鬼心思,早惦记着小月这身段呢是不是,想免费看好戏,门都没有!”
众人一起哄笑,其中一个看上去有几分沉稳的人止住了笑,道:“好了,大家都少说几句,老大他们可都在后面呢,要是听到咱们说荤段子,小心家法伺候!”
牛哥咳嗽一声,转过身吩咐道:“超子说的对,大家赶紧走了,早点上去打点一下,免得老大他们到了庙里还得等。”
话音未落,就听到小月嚷嚷道:“哎,你们让让,走路没长眼呢?”
牛哥回头,看到对面过来一行人,走在最前面的那个女的,皮肤水灵,眉眼俊俏,尤其一双长腿,从这角度看上去,真是又直又长,让人一看就想上去摸上一把。
朱子萱远远的就听到这帮人的粗言鄙语,正恶心的要命,被小月这样一吼,登时大怒,冷冷的道:“滚开!”
小月愣了一下,手指着自己,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道:“你敢骂我?”
朱子萱连跟她废话都觉得恶心,只说了一个字:“滚!”
小月在关山风月场也是出了名的泼辣,堪称能打能骂能哭能闹的复合型人才,可不知怎的被对面女孩的气质所摄,连回口的勇气也没有,转身拉住牛哥的衣袖,哭诉道:“牛哥,她欺负我……”
牛哥在关山背靠大树威风惯了,哪里会把依山这种小地方的人放在眼里,虽然看上去朱子萱不像普通人家的女孩,但也没往心里去,将小月拉到身后,嘿嘿笑道:“没事,她欺负你,我再帮你欺负回来不就好了?喂,小娘们胆子不小啊,连我牛哥的女人都敢骂,今天要是不让我亲个十下八下,这个山,你是别想下去了!”
朱子萱什么出身,何时受过这样的侮辱,温谅脸sè一沉,毒蛇立刻侧身挤到最前,什么话也没说,直接给了牛哥一个嘴巴子。
“啪!”
响亮的声音甚至在山谷间传来了回音,牛哥才惊觉自己被人打了,身为关山佛爷的得力干将,竟然在这乡下小城被人给打了?
他的第一反应跟小月一样,指着自己的鼻子,一字字道:“你敢打我?”
毒蛇二话不说,出手如电,啪的又给了他一个耳光,牛哥这次终于肯定自己被打的事实,大叫一声,从腰后拔出一把匕首,照着小腹捅了过来。
毒蛇冷厉的眼睛眯成一条小缝,袖中突然滑出一把短匕,一道寒光在众人眼前闪过,就听到牛哥惨叫一声,刀子哐啷坠地,捂着右手手腕哀嚎不已。
血丝顺着他的手指渗出,扑哒扑哒的滴在石阶上。
这也许是普方寺由炎虚法师建成以来,第一次在这求佛的莲花路上洒下血迹!
“你也配玩刀?”
毒蛇不屑的看了他一眼,后面几个男的立刻挤着过来,却碍于莲花路的地形,只能排成一排指手画脚的叫骂,不仅没能一壮声势,反而有几分搞笑。
温谅对朱子萱歉然道:“对不住,是我安排不周,让你受惊了。”
朱子萱却不是真的不明是非的人,道:“关你什么事,你又不知道会遇上这样的混蛋!不过你要是不好好的教训他们一顿,我回去就跟夕姐告状。”
温谅转过头,对毒蛇斥道:“没听朱小姐的话,还不动手!”
毒蛇上前一步,猛然一脚,正踢在牛哥心窝。牛哥又发出一声惨叫,身子后仰,和后面几人一起滚落台阶。
那个叫超子的人站在最后,双脚微错,腰身坠马,双手一托一抬,才止住了几人后滚的势头,然后揉身而上,轻巧之极的越过牛哥等人,对着毒蛇一拳击出,风雷乍动。
温谅心中一沉,这是个有功夫的人,牛哥跟他一比,简直就像一个刚学会走路的娃娃。
毒蛇眼神更冷,刀光却更厉,身子不退反进,迎着拳风直冲过去,以肩头硬受了这一拳,手中匕狠狠的扎进了超子的大腿外侧,同时额头用力撞了过去,完全是以命搏命的打法。
超子习拳二十年,虽然没有大成,但跟了佛爷之后,在关山鲜有敌手,一向被认为是佛爷座下数得着的高手,却没想到会在这小小的依山,被眼前这人一招打败。
超子闷哼一声,腿部受伤无力,头部又被重创,再也拿捏不住身形,咚的一下重蹈牛哥覆辙。
可怜牛哥几人刚刚挣扎着爬起身,还没站稳被超子这一撞,又纷纷变作倒地葫芦,摔了个人仰马翻。
正热闹的时候,山下又上来三个人,最先一个身穿黑sè的中山装,身材高大,面sè红润,两耳硕大,虽然没有佛祖双耳垂肩那么夸张,但也比一般人大了太多。他的手中握住一串麒麟眼菩提佛珠,虽然慈眉善目,笑容和蔼,但一走动间龙行虎步,一看就不是久居人下之人。
这个人温谅素未平生,但紧跟在他身后的那人,温谅并不陌生,现任依山县公安局局长,曾因为儿子史杰的缘故跟温谅打过交道的史大庆。
但这位史局长并不是温谅唯一的熟人,在他身后,却是在德化街起过严重冲突的发嫂,自从那晚被许庭教训之后,这位娘娘腔就人间消失,再没在青州出现过,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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