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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虎坡。
两军渐近。
唐军军容严整,而契丹军则依旧猛恶。
唐军方面,有所向无敌的领袖张迈坐镇,又有指挥能力越来越出『色』的郭威总体调度,论气势有冲天之势,论法度则紧密而无破绽。
契丹方面,进入套南以后的连番大战已经消解了普通契丹士兵对天策军的心理阴影,尤其是灵州之战,几次三番连克汉家名将张希崇,不但让耶律朔古与耶律屋质、耶律吼的声望更上层楼,而且更加坚定了契丹人无往不利的决心!
契丹骑兵已经进入弓箭的『射』程范围,不过现在就『射』击的话,有效的杀伤力十分有限。心理素质稍差一点的部队,尤其是骑兵战斗力不强的军队,通常在这个距离上就匆匆忙忙地『射』箭,以防被契丹人『逼』近了。因为步弩军队最怕的就是被骑兵冲近,到了一定距离,弓箭无法有效抑制骑兵冲击时,那步弩一方就注定了失败。可是在骑兵尚未进入有效的『射』击距离就『射』击,却又注定无法造成巨大的杀伤力——这里头有一个非常微妙的时机,只有战场宿将才能把握这个时机,也只有百战之军才能沉得住气。
而这时的唐军,却仍然巍然不动!
高手交战,不用等到交锋就已能看出胜负端倪。
看到唐军这等气度,耶律朔古有些气浮了,转头对耶律屋质道:“张迈不愧是张迈。”
这句话虽然旁边有好几个将领听到,但能真正理解的却只有耶律屋质,他知道,详稳是隐约承认了对面这支军队的战斗力——而这正是耶律屋质最不愿意看到的。
在猛虎坡这个战场上,双方天时地利相当,契丹人打得起强强对抗的战争。
但在整个战役上,天时地利却全都站在唐军的一方——冬天的『逼』近让契丹如果没有大胜就会进入不得不撤退的状态,补给线的我长彼短更是让唐军在地利上拥有巨大的优势。因此在战役层面,契丹打不起强强对抗的战争,现在耶律朔古和耶律屋质还坚持要对唐军发起正面冲击,为的只是一个前提:他们都认为张迈是装腔作势,认为唐军是外强中干!
现在两军已经『逼』近,但从阵势上看这个前提似乎却不存在了。
“详稳,”耶律屋质说:“郭威调度能力甚强,气势也是有可能装出来的。不打一打,谁知道高台之上是否真是张迈是否真是张迈,天策军是否真的是天策军?”
他两句话,也唯有耶律朔古能听明白,耶律屋质的意思是:都临门只差一脚了,还是试一试吧。
契丹老将笑了笑,发出了命令,一直只是在缓缓『逼』近的契丹军,左翼忽然有了行动——激烈的行动!
那是三千吐谷浑部,在帅旗的命令下忽然加速冲锋!
来了!冲击!
在右侧山上观战的白可久却愤怒了起来,刚才他也如耶律朔古一般,对天策唐军军容之严整心中赞叹,而这时一见契丹发动进攻,而首先行动的竟然是吐谷浑部,马上就明白过来:契丹人是要吐谷浑部来作炮灰,试探唐军的实力!
吐谷浑部与契丹的关系虽然疏远,但也是漠南河东间的强族悍兵,这一冲锋,地皮都震动了起来,沙尘飘『荡』出令人畏惧的烟云,擅长望天的郭威只从那烟尘飘扬的形态,就能大致判断出一支骑兵的强弱,这时赞道:“不错,吐谷浑部,不错!”
面对强敌,他却十分淡然,似乎这样的敌人还不足以威胁到他!
近了,近了……
终于到了最有效的『射』击距离!
高台上令旗一挥!
“『射』!”
吐谷浑部与中原关系密切,所有骑兵似乎都对步弩阵的动静有相当的预感,就在唐军步弩行动的同时,所有人都往马背上一伏低,有盾牌的都用盾牌护住了要害!
这是在箭雨战中骑兵自保的方法,虽然是不可能完全防御住自己,但却能最大程度地提高生存率——说白了,当骑兵面对步弩的时候,看的就是骑兵的速度与步弩的密度之间的博弈,任何一个单体骑兵都不可能保证自己在箭雨之下毫发无损的,但就整支军队来说,再强的箭雨也很难将之全歼,骑兵部队就是要用一定的伤亡来换取冲进的鏖战!
如果箭雨能够将骑兵压制到近战步兵能够对付的地步,步弩阵就赢了,如果骑兵能够保存足够的战斗力到双方接刃,那么骑兵阵就赢了!
耶律朔古也好,白可久也罢,胡汉双方都紧紧盯着箭雨,这是非同小可的一瞬间,所有人几乎都可以从这一刻推断出这场猛虎坡之战的胜负,甚至推断出天策唐军的虚实!
刷!
密集的箭雨以令人畏惧的密度『射』了过来!就像一群蝗虫一般!白可久一阵惊喜,而比他眼力更胜一筹的耶律屋质却笑了起来!箭雨虽然力道强劲,在空中虽然显得密集,但那分布不对!
嗤嗤嗤……
有战马哀鸣,然而却完全掩盖在马蹄崩踏的如雷震地声中!
成千上万的羽箭如杂草一般『插』在地上,却并未伤到多少人,这一场箭雨,力道虽然足够,准头却是差得出奇!
“哈!”耶律朔古也笑了起来。
天策军的弓弩技术放眼天下只有中原王朝可与之比肩,腰弩、机关弩、连弩、神臂弩等等,都足以让一个有足够力气的汉子『射』出力道强劲的弓箭来。
但要掌握箭雨的准头以保证杀伤力,那却非长久的训练不可!
吐谷浑部也没想到自己在这样的箭雨之下,受伤的程度竟然会少到可以忽略,所有人都大喜着狂叫:“冲啊,冲啊!”
他们冲击的速度又加快了!
相形之下,唐军的步弩却又显得极为笨拙。
箭雨除了『射』程、贯穿力和准头之外,“连续『性』”也极其重要。尤其在面对骑兵冲锋时,一支弓弩部队的连续『性』有时候便是决定整场战斗胜负的关键!从骑兵进入有效『射』程范围到骑兵冲到近前中间,弓弩兵能够连续『射』出多少箭,最能考验一支弓弩部队是精锐还是杂鱼!
同样三千人的弩兵,训练娴熟者可以在这个时间段中『射』出上万羽箭,击杀上千敌人,而训练不足的三千弩兵可能只能『射』出一轮,杀伤力可能不能满百,因此强兵与弱旅之间的战力差别,距离可以是十倍以上!
以当前而论,吐谷浑如果折损接近千人,未等接战这支部队就有可能士气崩溃,但如今折损却不过区区三位数,对于这支骑兵的战斗力来说几乎没有影响!
弓弩兵发箭的时机还可以由主将来控制,但连『射』的技巧,就不是将帅的指挥能力能够弥补了了!
眼看唐军弓弩兵迟迟未能完成连『射』,有一些匆匆忙忙『射』出箭来却都轨迹歪斜,所有契丹军都笑了起来。
“哈!”
几乎所有人都看出了唐军刚才的严谨只是虚张声势!
耶律吼不等后方传令,马上带头加快了速度!
战场的形势瞬息万变,游牧部落出身的契丹战将本身拥有相当的临机决定权,这时整个契丹阵势除了吐谷浑部在冲击之外,总体上也都在向唐军『逼』近,耶律吼下令加速,也不算违反了军律。
除了他之外还有另外几部兵马也不甘人后,却有几部未及时改变,这让契丹军的一些局部冲击虽然凌厉了起来,但整体却显现出了些微的混『乱』。
白可久在山上居高临下,看到了这一点,心中一喜:“好!有机会!”但随即一忧:“可是,唐军有能力把握这个机会么?”
就在这时,一声长长的秦腔在战场中嘹亮起来!
“起——”
哗!
步弩阵忽然一变,战阵的最前方忽然出现数千把明晃晃的陌刀与战斧!陌刀战斧反『射』着阳光,登时让战场的冬天仿佛提前来临,让所有人都看见了雪花。
“陌刀战斧阵!”白可久惊呼了起来!
远处耶律屋质望见几乎也是心惊胆战!
“进!”
秦腔再动,陌刀战斧阵向前踏出一步,刀锋向前,明晃晃地对准了即将冲近的契丹骑兵!
“上当了!”耶律屋质惊呼起来!
天策军的陌刀战斧阵威震四方,当今天下人人都说这支军队已经恢复到盛唐时期唐军陌刀阵的全盛战力!这时忽然出现,冲在最前的吐谷浑部无不惊惶!更有些人回马刹住,吐谷浑部虽然凶悍,但训练毕竟不能与皮室军相比,在猛然间发现前方出现一个必死陷阱时,有超过一半的人一时都不知所措起来!
就在这稍纵即逝的混『乱』中,步弩阵的空隙中冲出了一支骑兵!
这支骑兵没有旗号,打的只是一个“仇”字!
兵是百战雄兵,马是汗血宝马!他们蓄力已久,这时猛地冲出,比寻常骑兵还要快上一倍!
战马驰来,犹如风驰电掣!在吐谷浑部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切入其混『乱』中『露』出的破绽!
当头一将,骑着雪围脖,挥动烂银枪,所到之处,马不停蹄,人不留行!梨花点点,每绽放一次就夺走了一条生命!
这支骑兵虽只一千五百人,但却完全不将吐谷浑部放在眼里,这就像一千五百头猛虎,冲进三千头惊惶的狼狗群群中,狼狗数量就算多了一倍却哪里有还手之力?
“是大唐枪王!”耶律屋质叫道!
“大唐枪王,大唐枪王!”唐军的战阵之中也响起了数千人的齐呼。
所有契丹将领都是心头一紧,所有唐军却都是热血一阵沸腾!大唐的枪王啊,那几乎已经成了一个无敌的神话!
“呼呼呼……”
火球越过长空,那是二百架大小投石车发动了!这些投石车要么安在山上,要么安在阵后,这时忽然发动,火球越过杨信所率领的唐骑,落在正在冲近的契丹骑兵当中,瞬时间造成了极大的伤亡!
火球落下时炸开的杀伤力,投石车发『射』火球的弹『射』力也都不说了,耶律屋质注意的是那准头竟是好得出奇!
投石车要想控制『射』程与准头,比弓弩更难,这就需要更加充足的训练。
“果然是上当了!”他猛地一顿足,重重地踩在马镫上。
火球所形成的火焰湖泊暂时隔绝了契丹后续部队对吐谷浑部的支援,在杨信的冲击下,三千吐谷浑已经七零八落,溃不成军。
这些人都是白可久的族人,但他这时却没法恨唐军,因为他很明白两军对垒,唐军下手自然不可能仁慈。他更知道将吐谷浑部置身于如斯境地的不是唐军,而是将之作为炮灰的契丹人。
但白可久却仍然惊诧于天策唐军的战斗力,他也听说过唐军很强,但也从来没想到会强大到这个地步!如果不是在唐军铁蹄下的都是他的族人,他几乎都要为杨信欢呼喝彩起来。
吐谷浑人有吐谷浑人的自尊,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白可久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吐谷浑在天策精锐面前不堪一击这个事实!
“强……太强了……”
雪围脖是汗血宝马中的极品,西征万里后又东行万里,虽然一路上杨信都十分照料它,让它得到阶段『性』的休息,但能够在连番大战中还保持如今的精神,放诸千里马当中雪围脖也堪称王者了!
这时吐谷浑方才崩溃,雪围脖一声长嘶,竟然又向前方冲去,赶着吐谷浑的败兵继续冲击后续的契丹军!那是漠南阻卜部!
“进!”
唐军的步兵阵又在推进了!
与此同时又有一支骑兵从空隙中冲出,接上了杨信部的尾巴,白可久一眼就认出了领兵的正是他的妻舅——折从适!
“大唐箭王,大唐箭王!”
唐军的后方有数千人同时放开了咽喉吼叫了起来,声音传遍整个战场!
所有契丹人也便都知道:大唐箭王也出动了!
杨信部得折从适之援,精神一阵,猛地又是一冲,冲入了契丹左翼第二阶阻卜部军中,杨信夹着飞驰之势,银枪疾挺,直阻卜部阵心,不少阻卜部族人震慑于枪王之威,如被分开波浪一般两旁溃退,杨信觑得这千载难逢之机会,望着阻卜部大旗,看也不看,一枪贯穿了大旗下那酋长的咽喉!
“族长死了!族长!族长!”
惊骇莫名之中,阻卜部也『乱』了。
杨信的复仇骑兵,就像一条肆虐于江湖之中的海龙,没多久又克一部!
他的铠甲上已经沾满了血腥,一千五百人沐浴在一片猩红之中,令敌人惊骇,令友军惊喜,令白可久忍不住兴奋莫名!
“那真是杨信吗?”白可久是认得杨信的,从杨信还光着屁股的时候。
他也听说过杨信如今已经是名震西域的战场猛将。但是他万万没想到,经过这些年的历练,杨信竟然会成长到如此令人难以置信的地步。
应该说,刚刚进入凉州时的杨信与折从适,有的只是作为猛将的潜质,而他们现在能够达到这样的高度,靠的却是几次生死大战的激发。无数敌人的生命似乎都在死亡以后依附在了烂银梨花枪上,让大唐枪王拥有了千人敌的可怕力量。
折从适也冲了上来,两军一合,三千骑兵形成了足以震撼整个战场的存在。
而这三千人也不是孤军,在他们背后,两万多步军已经一步步地踏上来,杨信和徐从适进可直捣黄龙,退可倚靠步兵阵,步兵阵行动并不迅疾,却徐徐如林,正如慢慢淹没过来的海水一样,准备吞噬整个战场。
耶律朔古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只有耶律屋质听到,但耶律屋质已经知道了这声叹息的含义。
吐谷浑与阻卜部并非契丹军的核心,就算被全歼了,也动摇不了耶律朔古的决心,但他们败亡得太快,以至于契丹整体士气都被拉了下来,这场战斗的形势已经不容乐观。
尤其让耶律朔古难受的是:他亲眼见到了天策唐军的战斗力!
就算郭威的能耐再强,步弩的气势可以伪装,但这精锐骑兵的冲击力却是实打实的,血战之中,短兵相接,两支骑兵的素质一览无余!
“他们征战万里,本应该疲惫不堪才对啊,怎么还能有这样的战力?”
按理说是不可能的,可事实却摆在眼前。
这个张迈,真是看不透他啊!
耶律朔古又是一声叹息:“准备退兵吧。”
如今战场的局面已经对契丹不利,契丹腹心部尚未受创,这个时候全身而退,重整旗鼓之后仍然能够再与张迈决一雌雄,所以耶律朔古当机立断。
但耶律屋质却被他这个决定打击得浑身一颤,作为军师,他开始怀疑:难道自己果然料错了?
在张迈的威名之下,耶律屋质本来就觉得自己要与他对抗十分勉强,虽然他左右盘算,总觉得自己的预料没错,但双方气势上的差距却总让他忍不住要怀疑:如果张迈这么容易就被人看透,那他还能一路破关斩将,走到现在吗?
杨信所部没有因为接连冲击契丹军两部而显出疲态,大唐枪王还没有罢手的意思,这个时候,就显现出了这支军队除了速度、冲击力、战斗力之外的第四个可怕特点——体力!
接连两胜之后,整支军队的精神不见消退,反而见旺。
烂银梨花枪一指,杨信竟然向中军大旗直『逼』了过来!
耶律朔古也是脸『色』微变!这支骑兵,真的是刚刚经历过数万里征伐吗?
虽然,小部分人的体力有天赋的本钱,可以经历长期战争而保持旺盛的精力,这就像有一些人可以一天睡两三个小时而精神抖擞一般,但作为一支军队,却不可能大部分人都有这样的体力。
“他们真的是刚刚从河中回来吗?”耶律朔古脸颊上的肌肉忍不住颤动了一下。
耶律屋质也开始怀疑:“张迈这次邀战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他已经推翻了之前“为了展现实力”的想法,甚至怀疑一件事:“难道,张迈真的打算在这里将我们击溃?”
杨信的行动回应了耶律屋质的这个疑问,烂银梨花枪指处,一千五百人勇往无前地契丹腹心部!
“好!有种!”
与吐谷浑的震惊、阻卜部的惶然不同,契丹皮室军乃是当世一等一的精兵,眼见敌人强盛,非但不怕,反而激发了强烈的战意。耶律吼挥动铜锤,一路砸杀,竟然扼住了唐军的冲势!
“噫!”郭威也动容道:“契丹皮室军,果然名不虚传!”
正面战场如果没有特殊的环境,如果没有压倒『性』的兵力,要想冲动契丹皮室军,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就算是大唐枪王率领下的唐军精锐也不可能。
杨信挟两胜之威,驱赶着败兵,却仍然冲不动皮室军的阵脚。双方就在这猛虎坡厮杀起来,冷兵器对冷兵器,汗血马对东胡马,强对强,硬碰硬,至此唐军的攻势才顿挫起来。
就连高台之上,张迈也忍不住有些担心,他一手握住了赤缎血矛,准备随时下去,要利用自己积累下来的威望,来为这场战斗增加一点己方的筹码!
但是,到了今时今日,非到万不得已,赤缎血矛是不能轻动的。因为那将是唐军最后的底牌!
就在唐军震惊与皮室军的强悍的同时,契丹方面却也在惊佩唐军的骁勇!契丹腹心部多少年来纵横漠南漠北,屡次南侵中原,从来都没将汉人放在眼里,但今天他们却不敢再有一点轻视,不敢再有一点侥幸心。
至于白可久,面对这一场厮杀,更是看得目眩神『迷』。
“厉害,厉害!”白可久只觉得双腿也有些发软,在唐军精锐与契丹皮室军之间,其它诸部几乎都『插』不进手去了,白可久暗想若是面对这样的军队——无论是契丹皮室军还是唐军精锐——吐谷浑就算有两三倍的兵力只怕也逃不了败亡的命运!
至于厮杀的中心,杨信也渐感吃力起来,他体力惊人,所以在兰州休息了一个月后就恢复了过来,而他此时的部下也都是汗血骑兵团中的精锐,既有折从适为后援,又挟先胜之威,这才与数量上占优势的皮室军打成了平手,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先胜的优势正在逐渐丧失,战场的有利因素可能就会转移。
做不到兵不留行,马不停蹄,汗血骑兵的速度优势将会丧失!
杨信几次要冲上击毙主将,却根本近不得身。
“大唐杨信在此,契丹敌将,报上名来!”
看看还有数骑之隔,杨信高呼问道。
北方男儿于战场之上,常有此尊严之问,也是一种挑衅!
杨信只感到自己的压力,却不知道对面耶律吼比他烦躁了好几倍!他率领腹心部,从来都是以少胜多,这时数量上明明有优势,却压不倒对方,这叫他无论如何难以接受,当杨信发出挑衅之后,耶律吼更是忍耐不住,怒吼道:“契丹耶律吼在此!汉家小儿,受死吧!”
他仿佛发狂了一般,感染了他身边的将士,数十腹心部中的腹心部夹势一冲,连杀汗血精兵二十余人!杨信之威竟为之一夺!
“好!”耶律朔古在远方赞道,准备改变撤退的命令。
“不好!”张迈的手已经要将赤缎血矛拔出,他在战场冲击的力量自然不可能胜过杨信,但赤缎血矛挥动处的精神激励,却有可能让天策全军为之疯狂——这将是唐军最后的底牌了。
白可久扶住了一旗杆,更是将眼睛睁得大大的,不肯放过这一决定胜负的瞬间。
说来繁琐,在战场之上同时己方的心理变化,在现实中却只是一弹指间。
就在杨信被压制的刹那,一声怒吼从他背后传来:“耶律吼?你就是耶律吼!”
一匹红马犹如一条赤练,穿过二十余骑,怒喝道:“还我哥哥命来!”
契丹的骑兵极密集,极凶悍,却有一点流星寻到了人与人之间的空隙,寻到了马与马之间的破绽!是什么样的人,能够在愤怒中激发超常的力量,却偏偏还能够在『射』箭时以最为冷静的状态『射』出!这是多么可怕的素质!这种力量没有人知道是如何历练出来的。
耶律吼只是发现,在这青天白日之下,那流星却比太阳还要耀眼!
一箭飞来,不等耶律吼反应过来,已经他的眼眶,洞穿了他的头颅!
“哗——”
随着耶律吼的倒下,局势陡然逆转!
杨信发出了高呼:“大唐箭王!逆我者亡,冲!”
口号有些缺乏逻辑,但出自大唐枪王之口,却振奋了所有人的心!
三千骑兵并作一处,朝着陡失主心骨的皮室军猛冲了过去!
就连后方的步弩也被激励了起来,数万人发出高叫:“大唐箭王,逆我者亡!”
冲杀,冲杀!
战场的优势重新回到唐军方面,山上、河洲,数万人都高声吼叫了起来:“大唐箭王,逆我者亡!”
冲杀!
白可久扶住旗杆,不知不觉间已经泪流满面!刚才『射』出那辉煌一箭的,真是自己的妻舅?他虽然早听过大唐箭王之名,却以为那只是唐军造出来的势,如果不是亲眼看到,白可久都难以相信,曾经跟着自己的,如今竟然变成了这样不可思议的箭王。
他跳了起来,几乎也要冲下山去,整个叫着:“大唐箭王,逆我者亡!杀,杀,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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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章数废数易,写的我热血沸腾。
你们沸腾了没有?储足了没有?那就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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